第396章 阿顏，我們回長安吧

  江顏人一下就直接炸毛，對著尹玉堂怒目而視，咬牙問道，「你倒是說說看，臨川我怎麼就去不得？」

  她和江辰的事情，還輪不到尹玉堂出來指手畫腳！

  尹玉堂看她一眼，慢條斯理地道，「縣主息怒。並非臣想阻攔縣主，只是，大雪封山，從一線城到臨川的路如今被雪封住，想要恢復還需要一段時日。」

  江顏一怔。

  「若是縣主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驗一番。」尹玉堂眸光平靜淡然，神色無波。

  看他這幅樣子，江顏倒是有幾分半信半疑。奇怪是奇怪在大雪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封山，讓她走不了。但尹玉堂這張臉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像是在說謊……

  江顏琢磨一下，還是覺得尹玉堂的可信度比較高，畢竟這個看起來風清月明的傢伙不像是會為攔住她說謊的樣子。

  即便如此，江顏還是拍拍身邊黃泉的肩膀道，「你和小金一起過去看看，看看能不能走。」

  她不放心讓黃泉自己去，畢竟黃泉當初是被江辰送過來的，誰知道這人會不會突然向著江辰。還是帶上小金比較靠譜一點，至少小金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不會隨隨便便說謊。

  

  黃泉答應一聲，帶著小金就走。

  江辰看著江顏總算是有要回房間的打算，也是鬆一口氣，他老老實實地跟上去，對著江顏道，「阿顏，你看，這大雪封山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對不對？你也過不去啊。」

  江顏沒搭理他，自己加快腳步，就差直接在臉上寫著「心情不好」四個大字。

  看著她快步進屋，江辰倒是沒跟上，他站定腳步，回頭看向負手而立的尹玉堂，低聲問道，「真的封山了？」

  昨日晚上才下的雪，江辰回來的時候覺得雪還不太大，通往臨川的也算是條主幹道，怎麼能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被封上？

  尹玉堂淡聲回應道，「等縣主的人到，就是真的大雪封山。」

  「……」江辰倒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抿唇看一眼尹玉堂，思來想去還是輕聲開口道，「多謝。」

  「江統領應該知道。」

  尹玉堂不受他的謝，輕聲道，「我並非為江統領為此事。」

  江辰當然知道，這人的腦子裡現在八成都是江顏。

  但是那又不耽誤江辰感謝。

  「尹中書來都來了，進來坐坐再走吧。」江辰攏著袖子轉身去追江顏，今日倒是好心帶上一個尹玉堂。

  他芥蒂未消，對尹玉堂仍舊是沒什麼太多的好臉色，不過昨天那藥應當是名貴的藥，今日又幫他攔下江顏，他也不介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反正，他知道自家妹妹的脾氣。

  尹玉堂做的再多，江顏也不可能回頭了。

  房間裡江顏氣鼓鼓地在榻上坐著，坐得並不規矩，歪七扭八地趴在軟榻上面的小炕桌上，鼓著臉扁著嘴，眼圈都是紅的，活像是個被人欺負的小孩子。

  尹玉堂的指尖微動，生出幾分不忍來。

  他突然有些後悔，江顏若是想去臨川城，那便讓她去。即便臨川城有危險，有他和徐鳳仙的人在身邊，也總能護江顏個周全。他怎麼就能鬼使神差地攔著江顏呢？

  「顏顏啊。」江辰湊過去，半蹲在軟榻旁邊，伸手勾一勾江顏的小指，小心翼翼地討好道，「你別生氣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控制不了的。」

  江顏把自己的手迅速地抽回去，別開臉不看他。

  「顏顏。」

  江辰誓要把死不要臉發揮到極致，江顏不搭理他，他就繼續湊上去，軟著口氣道，「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嘛，你看我還受傷呢，你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在一線城，自己去臨川嗎？你肯定不捨得我對不對？」

  原本以為還要和江顏費些口舌，江顏才會回頭，沒想到，這話剛說出來，江顏人就轉回頭看他。

  江顏眼圈有些紅，她低聲開口道，「我不捨得你，你倒是很捨得我。」

  一次又一次，丟下她自己一個人。

  原本嬉皮笑臉的江辰表情也一瞬間凝固住，換成有些心虛的表情。

  江顏要是真的在怪他的話，他心裡可能多多少少也會有些安慰，但江顏就抱怨這麼一句之後，又轉頭趴回去，連句多餘的責怪都不說。

  這就讓江辰覺得很難受。

  他居然讓江顏這麼難過。

  江顏這幅樣子，搞得江辰心情也跟著低落下來，知道自己說多少道歉的話都沒有用，也知道未來肯定還會發生其他類似的事情。

  江辰嘆息一聲。

  在房間裡幾乎沒什麼存在感的尹玉堂聽見兩人的話，就只是斂下眸子，心裡卻有些沉重。

  江顏的話是和江辰說的，聽在他的耳朵里，卻也覺得好像在責怪他。

  和江顏成親這麼久，是他一直在做讓江顏不開心的事情，他沒有挽回江顏的立場。

  沉默的氣氛是被回來的黃泉給打破的，回來一看江辰和尹玉堂都像是罰站一樣站在房間裡，黃泉還愣一下，試探著喊道，「娘子？」

  她進來的是不是有點兒不太是時候？

  「恩。」江顏抹一把眼睛，裝作沒事人一樣看向黃泉，問道，「情況怎麼樣，能過得去人嗎？」

  「怕是過不去，不僅僅是雪把路給埋上了，而且好像還有山體滑波。路上堵著好多石頭之類的東西，估摸著，一天兩天的應該是走不了的。」

  聽見這話，江顏垂下眸子，微微頷首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黃泉答應一聲，沒敢和江顏多說什麼，自己老老實實地退下。

  「……阿顏。」跟著進來的小金突然喊她一聲，少年一雙清澈的眸子裡面都是擔心，他上前一步，緊張地握住江顏的手，焦急地道，「你不高興？」

  江顏的眼圈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

  小金有些急，一隻手搭在刀上，像是要和什麼人拼命，他臉上現出幾分凶色來，咬牙道，「是誰，我幫你，報仇！」

  「沒事。」江顏是想笑的，但是不知為何突然覺得特別委屈，一開口的時候聲音都帶著幾分哽咽，她吸吸鼻子，對小金道，「沒人欺負我，就是我自己想到一些事情。小金你不用擔心我。」

  看著江顏掉眼淚，江辰的心都跟著要碎了。

  前生自己死的突然，他甚至都沒辦法想江顏之後的日子都是怎麼一個人過的。後來江顏好不容易回到他身邊，他還三番兩次的讓江顏擔心難過。

  簡直太不是人了。

  江辰手放在隨身的刀柄上，他骨節都泛著幾分青白，好半晌，他才開口道，「阿顏，我們回長安吧。」

  他如果留在邊疆，自己都沒辦法肯定未來會不會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他雖然想要功名，想要能和李燕安相稱的身份，但是如果這個身份要讓江顏擔心成這樣的話，他寧可選擇別的方式。

  反正，做文官也一樣可以。

  「阿顏，我們回長安。」江辰下定決心之後，心情反而輕鬆幾分，他看向江顏，輕聲開口道，「我以後就在你身邊，哪兒也不去。」

  微微一頓，江辰才看向她，輕聲開口道，「不會受傷，也不會讓你擔心。我還像是以前一樣陪著你，好不好？」

  淚眼婆娑的江顏看他一眼，不知為何突然生起氣來，她對小金道，「我不想看見他，你把他趕出去！小金不要讓他們進來，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小金是百分百聽江顏的話的，他立即看向江辰，大有江辰要是不同意，他就直接拔刀的意思。

  尹玉堂倒是聽話些，不用小金做什麼，就自己抬腳出去。江辰猶豫片刻，看一眼江顏之後，才嘆口氣，轉身離開。

  他不是很明白江顏為什麼會生氣。

  明明自己已經如她所願，等回到長安之後，自己就不會有任何的意外，怎麼江顏不僅不開心，反倒是突然發脾氣了？

  一直到被關在門外，江辰也沒想明白。

  小金就守在江顏的門口，任何一個人想靠近都不行，江辰在門口站一會兒，發現自己想不通之後，也就只是嘆口氣。他轉身本來想離開的，結果一轉頭看見尹玉堂還站在那，他想一想，對尹玉堂道，「尹中書，不如一起用個午飯？」

  尹玉堂原本目光是看著江顏的房間的，聽見尹玉堂說話，便將目光轉過來，微微頷首道，「好。」

  等回到江辰的院子裡，尹玉堂才發現比起江顏院子裡面的什麼都有，這邊看上去要冷清很多。東西簡單而且很少，風格看上去也很統一，和江辰外表看上去的花花公子樣子並不相稱。

  這個念頭剛出現，尹玉堂就反應過來。

  想來當年江三郎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是為迷惑長安裡面的人，也是為保全自己吧。

  如今看見的江辰，才是本真的性格。

  「我這院子裡沒有小廚房，也沒有顏顏那麼齊全的東西。」江辰對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沒有刻意地放軟，所以聽上去就是清冽的青年聲音，他道，「尹中書將就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