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人情

  夜玄冥的話在腦海之中不住回想，讓白玉瑤眼中的光彩寸寸碎裂，最後變做黯淡無光的一潭死水。

  「不……不是真的！」

  白玉瑤強忍著丹田被碎的痛楚，涕淚橫流的想上去拉夜玄冥的衣角，嘴裡喃喃道：「師兄你小時候最疼我了，就連以前我生病的時候，都是你每日守在我身邊的，你以前肯定對我心存喜愛是嗎？」

  那麼疼愛她的師兄，又怎麼可能真的對她如此冷淡？

  夜玄冥垂眸，一雙淡漠到不含絲毫情緒的眸子看了白玉瑤一眼，又很快收回。

  「那些東西都是你騙過來的。」

  

  白玉瑤動作一僵，突然想起來自己欺騙夜玄冥自己患有心疾那件事。

  都說想什麼來什麼。

  在白玉瑤這個念頭出現的下一秒，對面的夜玄冥緩緩出聲道：「我剛進入師門那年，曾有一次意外被人追殺，是你擋在兇手面前救了我一命，卻因此患上心疾。

  我從不喜歡拖欠別人人情，所以才會對你諸多關照，那不是喜歡，只是償還人情罷了，可現在你的心疾也是假的，我也沒必要再償還那份不存在的人情了。「

  白玉瑤眼中仍含著一絲期翼，她湊到夜玄冥身旁拉住他的衣角，堪稱卑微的道：「可我還是救了你不是嗎？哪怕是念在我救了你一次的份上，你也絕對不可以對我如此無情！」

  此時的白玉瑤似乎是有些魔怔了。

  她迫切的在夜玄冥面前訴說，希望能夠引起夜玄冥的憐憫之心，哪怕只是愧疚。

  可這一次，老天爺似乎格外不關照她。

  夜玄冥垂眸看了一眼白玉瑤，很是嫌惡的將自己的衣角抽離，道：「你以為我不清楚當年的事情究竟如何嗎？」

  什麼如何？

  倒在地上的白玉瑤許久未曾反應過來，一直都是一臉的茫然。

  夜玄冥懶得解釋，便給了暗四一個眼神。

  片刻後，暗四去而復返，恭敬的將一個小盒子捧到了夜玄冥面前。

  夜玄冥接過東西看都沒看一眼，便直接扔到了白玉瑤面前，涼涼的道：「你自己看。」

  白玉瑤撿起東西看了一眼，接著臉上的表情驟變，絲絲絕望溢滿她的瞳孔。

  她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年的事情竟然還會留下線索，更是沒想到那線索竟能被人找到！

  那盒子裡赫然放著一張僱傭契。

  當年所謂的追殺，只是白玉瑤謀劃出的一場戲罷了。

  夜玄冥進入門派習武之時，年紀已經十五，正是翩翩少年郎，貌若冠玉，俊美無鑄。

  白玉瑤遇見他是年已十四，雖還小，可以這個世界的規律而言，早已經是有心機之人了。

  初見夜玄冥時，白玉瑤便因為他那張臉怦然心動，而後更是因為他極高的學武天賦而傾心。

  只是她每每像夜玄冥示好時，夜玄冥總是板著一張臉，對她的態度也格外冷淡，只是單純將她當做恩師之女對待。

  白玉瑤怎麼可能受得了這種不遠不近的關係？

  於是在良久之後，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僱傭了殺手幫自己演戲。

  並且在那之後為了彌補這個謊言，裝了許多年的心疾。

  白玉瑤原本以為如果不出意外，她會成為夜玄冥身邊唯一的女人，占據他所有的寵愛，享受著其他女人的艷羨與嫉妒。

  可她千算萬算還是漏了一點，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她撒的那些謊，也早晚會被他人知道。

  先前的一切這會兒如同走馬燈一樣在白玉瑤腦海中閃過，她無力的癱軟在地，連拉著夜玄冥衣角的手都不知何時放了下來。

  ……

  片刻之後，白玉瑤被人帶出去放到了外面。

  夜玄冥只廢了白玉瑤的武功，卻沒真想要了她的命。

  暗衛們本來想把白玉瑤丟給太子，可白玉瑤卻在他們過去之前苦苦哀求，讓他們千萬不要把自己送過去。

  畢竟夜穆楓現在被皇帝責備的恨慘，並將大半罪過推到了她身上。

  先前她好不容易瞞過太子溜出來，若是現在被送回去，絕對會死的很慘！

  在白玉瑤的苦苦哀求之下，眾暗衛雖心中不解，卻還是把她放到了別處後離開。

  就這樣，白玉瑤被丟到了一個破舊的寺廟。

  這裡平時人跡罕至，還算安全，白玉瑤可以坐在這等著人將她接走。

  就在白玉瑤漫無目的的等待時，一顆圓滾滾的蹴鞠彈了進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跑起路來歪歪扭扭的小童。

  那小童長的玉雪可愛，似是因為撿球誤闖進來的，此時他看著對面面容陰沉髮絲凌亂的白玉瑤，心中難免有些害怕，卻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姐姐你為什麼會在這啊？」

  白玉瑤紅血絲遍布的眼球微微轉動，堪稱麻木的看了一眼小童後又快速收回視線。

  那小童似乎是不明白白玉瑤為何會如此冷淡，見她不理人，還以為是她餓了，便掏出一塊黃豆糕奶聲奶氣的道：「姐姐，這個給你吃……」

  他口中的話尚未說完，那塊黃豆糕便被人打翻在地。

  白玉瑤赤紅著眼，堪稱猙獰的看著小童道：「滾！你給我滾出去，我不需要別人的施捨！」

  那小童被嚇的直接愣住，又有些怔忪的看著稀碎的黃豆糕，似乎是有些心疼。

  就在這時，小童的母親聞訊趕來。

  見小童和瘋瘋癲癲的白玉瑤待在一起，那名母親連忙將小童抱起來，很是厭惡的瞥著白玉瑤嘟囔道：「這是哪來的女瘋子？脾氣這麼惡劣，還真是好心沒好報……」

  說著說著，那母親抱著小童快速離開，生怕和白玉瑤多待一秒鐘。

  在這樣壓抑的氛圍中，白玉瑤的面容逐漸扭曲起來，她無力的捶打著地面，摩擦至出血仍舊毫無察覺，只是有些魔怔的想，她才不是瘋子，那群賤人都是嫉妒她，所以故意在她面前說她壞話！

  對，他們都是故意的！

  白玉瑤表情癲狂扭曲，儼然已經有了心魔之兆。

  就在她自顧自的像個瘋子一樣冷笑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她很是熟悉的穩重聲音：

  「是你嗎玉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