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根手指

  秦凡只得閉上嘴，心中卻思索起來。

  他原本打算治好姚慶就離開。

  但是現在看姚家這樣子，心裡不禁又多了一個想法，他要幫助姚家富裕起來，不說大富大貴，起碼要不愁吃穿。

  

  一切起因都是自己的父親，秦凡想把這人情還乾淨。

  像他師父說的，這因果只能由秦凡自己去解，唯有解開世間的因果、堪破紅塵，才有踏入脫凡境界的可能。

  雖然，秦凡也沒發現自己師父有啥脫凡的。

  該吃肉吃肉，該喝酒喝酒，甚至有時候喝多了還會去酒吧撩妹，一點兒都沒有道士的樣子。

  正想著，金菊帶著秦凡到了二層樓最裡面的屋裡。

  屋裡僅有一扇窗透光，今天天氣不太好，顯得屋內陰沉沉的，屋內的物件一覽無遺。

  秦凡沒記錯的話，曾經這屋裡還擺放著不少精緻的小玩意兒，都是姚芯父親用獸皮、獸角等親手做的。

  但現如今，屋內僅有一張床、一張缺了角的桌子和一個大柜子，再無他物。

  為了治病，姚家把積蓄花光了不說，看來還把屋子裡值錢的東西都給賣了。

  床榻上，能看到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死氣沉沉。

  「金菊……誰，誰來了？怎麼有三個人？難道是那個混蛋又來了？」

  姚慶的聲音有些沙啞、疲憊，只有眼珠子焦急地轉悠。

  「不是！」

  金菊走上前，語氣不善：「但是，是個比那混蛋差不到哪兒去的混球，你自己看。」

  說著，她將姚慶扶了起來，靠在牆上。

  走近，秦凡看得更清楚，不禁心中一顫。

  他記憶中的姚慶身材高大、相貌憨厚老實，整個人精氣神十足。

  但是現在的姚慶，雙頰凹陷、身上的肌肉萎縮著，唯有那雙眼，稍微帶著些許生氣。

  看到秦凡，姚慶瞬間雙目睜大，閃著亮光。

  「秦凡？你是秦凡嗎？」

  「慶叔，是我。」

  旁邊的金菊冷哼一聲，眼神如刀，恨不得從秦凡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你這人就是太老實，明明都被人害得癱瘓了，還說什麼不怪別人？」

  「我都說了好多次了，我和秦山是兄弟，有過命的交情，不怪他。」

  姚慶只是搖搖頭，一起平和。

  「是是是！兄弟情。」

  「好在你再也見不到這種兄弟了，聽說他死了，我這心裡的火氣瞬間消了大半，真是現世報！」

  說著，金菊將秦凡父母出車禍的事情一說。

  姚慶卻頓住了，眼前蒙上了一層薄霧，臉上擠出苦笑：「我說呢，怎麼那麼多年沒來看我。」

  但他怪的是那麼多年，秦山一次都沒來看過他。

  現在知道了真相，姚慶心中最後那絲芥蒂也消失了，有的只有無奈。

  若是當時，他能執意說服妻子，原諒秦山，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秦凡紅了眼，他喉結滾動竭力地平復著內心的情緒，邊拿出木盒。

  「慶叔，不說我爸了，我學了些醫道，這次是回來給你看病的。」

  說著，他便伸出手，摸上了姚慶萎縮的四肢。

  「別瞎折騰了。」

  姚慶半眯著眼，眼中有的只是悲涼。

  「我這跑了多少個醫院都治不好，你要是能治好，那還不是神醫了？」

  「讓我試試吧。」

  秦凡堅定地說著，拿出了木盒中的銀針，一共十八根。

  這套銀針是他一年前，根據師父傳授的《濟世醫經》親自打磨出來的。

  《濟世醫經》分為前、中、後篇。

  前篇記載中醫知識和治療法門，中篇則是神乎其技的針灸、推拿之術。

  後篇，秦凡還看不懂，師父只為他講解了後篇的前三頁，告訴他融匯貫通之後，自然而然就能看懂後面的內容了。

  五年太短，秦凡前篇學了個七八成，中篇則只學了個三四層。

  面對癱瘓這種重症，他只得慎之又慎。

  秦凡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氣，控制著自己的呼吸，接著雙指捻起一根針，猛然扎入了姚慶右手上的曲池穴處。

  緊接著，他速度飛快，一根接著一根的銀針飛快扎出，快准狠地落於姚慶的右手上。

  那動作看得三人眼花繚亂，心中震撼。

  「媽，我就說秦凡很厲害吧！」

  姚芯眼中異彩紛呈。

  金菊不屑地道：「哼，誰知道是不是些花花手段？看有沒有用才是真本事！」

  十八根針扎完，秦凡已經滿頭大汗，累得雙腿發軟，強撐著才沒倒下。

  這過程看似簡單，不過是短短十數秒而已。

  但是在每根針上，秦凡都包裹住了自己修煉出來的縷縷真氣，為的是打通姚慶體內堵塞許久的經脈。

  修煉秦凡才是剛剛入門，丹田內的真氣也少得可憐，就那麼一會兒功夫，他已經把體內的真氣消耗殆盡。

  整個人累的眼前發昏，強撐著問：「慶叔，待會我拔針後你試試，看有沒有知覺。」

  「好。」姚慶點點頭，聲音里壓抑著些許激動。

  秦凡出針的過程他看得清楚，心中不禁燃起了一絲希望。

  接著，秦凡便將一根根針拔出來。

  最後一根針拔下，姚慶忙試圖找到自己右手的操控權，剩餘三人也圍攏過來，屏息凝神地看著。

  「好像，有點知覺。」

  姚慶嘀咕著，努力地衝著有感覺的方向活動。

  肉眼可見的，他的右手食指輕輕動了動，眾人不禁狂喜，但很快便被潑了一盆冷水。

  雖然能動了，但是只有一根指頭能動，收效甚微。

  饒是如此，姚慶的臉上也浮現了久違的笑容，激動地活動著自己那根指頭，活像個孩子。

  「我終於能動了，我終於能動了！」

  「讓我看看？」

  「真的？」

  金菊和姚芯也滿臉高興，一家三口圍在一起。

  秦凡則靠在一邊牆上，微閉上雙眼，心中念念有詞。

  「太陽之脈，起於中樞，行少陽、心脈之間……」

  隨著他的默念，一股淡淡的氣流順著周遭環境滲透進他的身體中，緩解著肌肉的疲憊，充實著真氣虧損的丹田。

  這便是《濟世醫經》的後篇部分。

  秦凡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按照師父所教授的法門修行，便能感受到真氣縈繞體內的玄妙之感。

  過了一會兒，秦凡再睜開雙眸，眼中已恢復了熠熠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