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不如一條狗

  北軒城命人送上好酒好菜，專挑對方喜歡的話說。

  光是姚芊芊，就變著花樣，明里暗裡從頭到腳誇了一遍。

  「若要說起我這位妹妹，那真是百年才出的這麼一位，」姚竹一感慨。

  「我本想著得了功勳，好好給她說一門親事，卻不曾想，待我歸來，她已嫁做人婦。」

  很快北軒城就知道。

  要是誇起姚芊芊，那估計沒人比得上姚竹一。

  從一開始的冷淡，到現在的滔滔不絕，似乎能說上三天三夜不帶重樣的。

  

  聽到他這樣說，北軒城趕忙附和。

  「是啊，這還要羨慕四弟的福氣，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娶到令妹這樣好的女子。」

  姚竹一收斂笑意，似乎是被他這句話拎回了現實。

  他咽了口酒，不再說話。

  北軒城有些拿不準，他是不是因為這句話起了防備之心。

  若是也沒關係，這代表他知道自己曾經和姚芊芊有過一段過去。

  看在這以往的情分上，說不定正好能幫他。

  「姚將軍，不瞞將軍說，曾幾何時，我與芊芊也算情投意合，只可惜天意弄人，我是沒有那個福氣娶她為妻。」

  姚竹一徹底冷下臉來，說既然是過去的事，那就休要再提了。

  「如今清平王待她也算不錯，只要芊芊高興，我這個做大哥的就沒什麼不滿意的。」

  他還暗暗警告北軒城，有些事，有些話，既然過去了，那就埋在肚子吧。

  說出來，於自己無益，或許還會招來災禍。

  北軒城笑笑，也沒有生氣，抬手敬他一杯酒。

  「將軍神勇，這北靖說起來，也就只有四弟能與將軍一戰，卻不知，將軍與我那四弟，誰更勝一籌。」

  姚竹一微微揚起下巴，無聲倒了杯酒。

  他雖沒有說話，但臉上倨傲的神情卻表明了他的意思。

  那定然是不服氣的。

  也是，北軒城勾起嘴角。

  像他們這樣的武將，文採好不好根本不在意，甚至於官職大小也是次要的。

  但要說誰帶兵打仗能力不行，沒有謀略和勇氣，那才好像殺了他全家似的。

  提起來便能與你吹鬍子瞪眼。

  「王爺自然是神勇的，只是我行軍多年，常勝將軍的名號也不是吹出來的。」

  北軒城笑道，「那自然，將軍的威名如今已傳到千里之外，再無人敢來犯我邊陲。」

  至於北連墨，雖然有他的名字和手下將領鎮守，那邊關已安穩十幾年。

  但如今當著姚竹一的面，北軒城自不會多說。

  「將軍與我四弟，都是國之棟樑，只是近日總聽將軍與四弟，言語多有衝突，不知……」

  姚竹一幾乎下意識的皺眉，有些含糊得到遮掩過去。

  「沒有的事，只不過是我最快，一向有什麼說什麼，還請三皇子不要誤會。」

  末了他含蓄詢問，這話應該不是皇帝的意思吧。

  北軒城讓他放心，說只不過是自己多慮而已。

  「人人都想朝堂安穩，我身體不適，不能為父皇多多分憂，所以就多聽著些，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

  姚竹一面色猶豫，但到底什麼都沒說。

  他這樣的反應落在北軒城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兩人又攀談片刻，姚竹一似乎已經坐不住了，找了個機會便起身告辭。

  剩下北軒城一人，在亭中慢慢啜飲。

  「殿下，那姚竹一未免太無禮，」有伺候的宮人看不過去，不由說道。

  「您瞧他行為散漫，對殿下的話也應付隨意，恨不能將防備二字寫在臉上。」

  北軒城笑了，反問道，「那你說，他該如何啊？」

  宮人一頓，連聲不敢，只說自己伺候他，還未見過有人這般無禮。

  就算是大將軍又如何，北軒城還是皇子呢。

  「若是他有意奉承，那我還不敢見他呢。」

  北軒城笑道，「姚竹一性情耿直，脾氣雖說有些暴，但這種人卻是最好掌控的。」

  再加上，他最信任最在意的人就是姚芊芊。

  只要拿捏住了姚芊芊，那麼就等於拿捏住了這位大將軍。

  天天可是皇帝跟前的紅人。

  有了他的助力，那自己將來就更加一帆風順了。

  最近姚竹一總在朝堂上，與北連墨嗆聲辯駁。

  旁人在瞧熱鬧，加上姚竹一本就脾氣暴躁，所以並未多懷疑。

  但北軒城卻能瞧出來，姚竹一跟北連墨之間，已經不似從前那般信任了。

  這都要多虧姚芊芊的功勞。

  想不到她的幾句話，真有這麼好的效果。

  「你今日瞧他對我愛答不理，那是因為他本就對我多有防備，也不光是我，若沒有姚芊芊在中間，他對北連墨也是如此。」

  姚竹一就是這樣的人，似乎誰也不相信，只效忠於皇帝。

  這也是皇帝喜愛他的原因。

  是以這個人，他一定要得到手。

  「我提起北連墨，他雖都未明說，但神情中的高傲卻輕易藏不住，他心中是不服的，也不過是個青年將領，自然是不服。」

  北連墨與他年紀相仿，也不過大幾歲而已。

  加上北連墨出身尊貴，有這樣的背景加持，姚竹一和他放在一起，難免有些猜忌。

  是不是因為北連墨的出身，所以眾人將他的軍功吹噓過高。

  這也是人之常情，但卻間接幫了自己。

  「他若是對我殷勤備至，我還不敢收呢，」北軒城笑道。

  「這是塊硬骨頭，慢慢啃，如果能啃下來，他就會成為我手中最鋒利的寶劍。」

  所以，只是今天這樣懶散的應對有什麼關係。

  他還得讓姚竹一慢慢放下戒備，一點點將人勾上來。

  同坐一條船，要落水，還是要乘風破浪，到時候姚竹一自己會做出選擇的。

  這邊和北軒城告辭，姚竹一回到將軍府才鬆了口氣。

  「後面有狗在追你？」

  卡穆莎打趣道。

  姚竹一也跟著笑了，說沒有狗，但是還不如一條狗。

  「說什麼呢，」卡穆莎笑道，「餓了吧，廚房已經都準備好了。」

  姚竹一打了個哈欠，說自己已經吃飽了，但是可以陪她一起吃。

  「你到底做什麼去了？」

  卡穆莎好奇。

  姚竹一把事情經過講給她聽，卡穆莎聽著聽著就笑了。

  「你真是這樣說的，估計現在三皇子已經相信，其實你跟王爺心生嫌隙，只是遮掩著不肯明說而已。」

  姚竹一點頭，是啊，要不是為了這個，自己何必裝的像個白痴。

  什麼都表現在臉上，可不就是個白痴嗎。

  「也是看在芊芊的份上，不然我才不搭理他呢。」

  卡穆莎點頭，說他這次演得好，相信過不了多久，今日這樣的飯局他就能常常吃到了。

  姚竹一提起這個又是一陣頭疼。

  這真是看在姚芊芊的份上，不然他才懶得摻和這些事。

  「從知道芊芊喜歡那北連墨，我大概心中也有數，這奪位一事，我勢必不能躲開。」

  他握住卡穆莎的手，歉意問道，「你會不會怪我？」

  若不是自己，她也不用跟著牽扯進來 。

  還要像如今這般坐在這裡，跟自己分析北軒城的心思。

  「這有什麼，」卡穆莎道，「芊芊和王爺都是我的朋友，有什麼好事自然是向著他們的，這還用說。」

  她道，便是姚芊芊不提，那自己也樂意幫忙。

  只可惜，北軒城似乎沒有通過自己拉攏草原的意思。

  不然的話，她更願意出面演一演。

  「你用不著想那些，我幫芊芊和王爺，那是我自己高興，他們心想事成，我就跟他們一起開心。」

  換做旁人，有來爭奪的，那她就不高興。

  就是這麼簡單。

  姚竹一笑著摟過她的肩膀，長舒一口氣。

  是啊，他就是偏向自家妹子，偏向他的朋友，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還是你看的通透，」他道。

  卡穆莎搖頭，說不是自己看的更通透，其實姚竹一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只不過將軍常年在外征戰，身邊可信任的人，似乎只有戰場上過命的兄弟，然後就是芊芊這樣的親人。」

  她笑容淡淡的，讓姚竹一無端看出幾分孤涼。

  「我還不是將軍最信任的人，所以將軍對我，有時和對其他人一樣，總擔心麻煩我。」

  姚竹一頓住，張張嘴想解釋，但卻發現，似乎卡穆莎說的沒有錯。

  「我不怪將軍，」她趕忙道。

  「我知道將軍不是有意的，將軍能從無到有的接納我，願意對我交付真心，我已經很感動了。」

  她輕輕靠在姚竹一的懷裡，卡穆莎知道要他從頭開始愛上一個人有多不容易。

  她不貪心，也不著急。

  雖然現在還不是姚竹一最重要的人，但以後會是的。

  自己並不是想跟姚芊芊爭什麼。

  只是姚芊芊是北連墨的心頭寶，自己跟她都有各自的家庭。

  那才是他們各自最重要的東西。

  姚竹一，只是還沒有把家的概念，放在他和自己身上。

  卡穆莎可以等，她相信也用不了多久，這天會很快到來的。

  「明日我與你一起去王府，現在你對外已經和王爺不合，那咱們就翻牆進去。」

  一說起翻牆，兩人皆相視一笑。

  「好，」姚竹一點頭，還不忘對她說。

  「我知道哪裡翻牆最合適，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