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這不是我的信

  小阿言趴在門板上仔細聽，一直確定姚芊芊真的出了院子，這才氣鼓鼓的回到床上打滾兒。

  再哄一哄嘛，再稍微哄一哄自己就不上氣了。

  「爹爹不記得，你從前是這樣矯情的性子。」

  

  黑貓無聲的從窗戶上跳進來，輕鬆躍到桌上，跟兒子大眼對小眼。

  一陣微光閃過，床上多了只小貓崽，泄憤似的咬著枕頭，兩條後腿還在亂蹬。

  「你娘親昨晚一直在念叨你，今日一大早便做了飯菜巴巴給你送來，你當真一口都不吃？」

  貓崽停下動作，軟塌塌的沖他叫了一聲。

  都拿走了，還怎麼吃。

  黑貓眼中漫上笑意，說人是走了，但飯菜都給他放著呢，那是姚芊芊准們給他準備的，怎麼會拎去再給了旁人。

  「等你恢復人身，沖外頭喊一聲便是了，」黑貓跳到床上，語重心長道，「別再生你娘親的氣了，昨日她也自責了很久。」

  貓崽爬過去蹭蹭他，自己也不是真的生娘親的氣，仔細想想，只是有些著急罷了。

  她是壞人，貓崽嚴肅的沖爹爹叫了兩聲，不該讓娘親離她那樣近。

  「那你為何不跟娘親說說，」黑貓道，「她一向聽你的話，你好好與她說了，自然也不用在這裡咬枕頭。」

  貓崽低下頭，看見自家爹爹甩來甩去的尾巴，沒忍住撲了上去，上嘴咬住。

  那爹爹為何不去跟娘親說，爹爹明明也知道，我去說，娘親若是覺得我欺負她，豈不是又叫娘親失望了。

  黑貓很想拍開尾巴上的兒子，但還是忍住了，擺出慈父的架勢勸導它。

  「你娘親平日裡多疼你，怎麼會那樣想，便是這府上的人都不了解你，你娘親也是懂你的，所以什麼事都用不著顧慮。」

  它頓了下，又道，「不過這件事倒不必著急說清楚，你娘親不傻，有些事她會看清的，給她一點時間便好。」

  畢竟不是誰都能輕鬆感知到人心的善惡，要真正看清一個人，確實需要時間。

  那娘親會不會有危險？

  貓崽愣了一下，像是剛剛才意識到這個問題，追著尾巴咬來咬去，自己不該跟娘親吵架的，雖然也沒吵起來，但不在娘親身邊總歸是給了別人機會。

  「放心吧，有你在，她有任何危險都瞞不過你。」

  黑貓給兒子舔舔毛，只要不再兩個人鬧彆扭就好，也省的自家王妃說夢話都在叫阿言，這等沒所謂的彆扭勁兒也叫人頭疼。

  安撫好兒子，清平王渾身輕鬆地又去了姚芊芊的院子，想委婉的跟她打個招呼，告訴她兒子已經表露出和好的意思了。

  「見過王爺，」雨蓮兒趕忙跪下。

  「你在這裡做什麼？」

  北連墨打量四周，沒有看見姚芊芊的身影，應該不在。

  「回王爺的話，管家說叫我做些輕鬆的活計，所以安排了我擦擦屋裡的擺設，」雨蓮兒微微抬頭，一雙眼睛輕飄飄的瞧過去。

  「蓮兒受王妃娘娘恩情，自然也想著給王妃娘娘打掃一番。」

  北連墨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左右這小丫頭房裡沒什麼要緊的，就隨她折騰去。

  「你有這份心就好，王妃不在，本王晚些再來。」

  雨蓮兒低聲稱是，但北連墨還未走出院子，就聽的房間裡傳來一聲驚呼，似乎是什麼東西打翻的聲音。

  他想了想轉身折返，一進去便看見雨蓮兒慌張的站在梳妝檯旁，一隻木盒被打翻在地，散落出一沓書信，上書三郎。

  「王爺贖罪，蓮兒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手滑才不小心摔了王妃娘娘的東西，蓮兒這就收拾！」

  北連墨緩步上前，視線落到這些散亂的書信上，伸出手道，「給本王。」

  雨蓮兒顫巍巍的抬頭，猶豫著將書信遞上去，足有幾十封，都藏在這個不起眼的小木盒裡，若不是她今日掃落在地，恐怕難有機會被別人發現。

  北連墨一封封打開來看，在連續看了三封之後，他尋了把椅子坐下，修長的手指輕輕扣在這些書信上，語氣平淡。

  「本王有事要請王妃回來，你去傳吧。」

  雨蓮兒小心翼翼觀察他的神情，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像是頃刻收斂了所有柔情，微微垂下來，叫人無法看透他的真實想法。

  這皇城誰人不知，當今三皇子跟清平王妃，當初可是情投意合的一對璧人，但沒想到橫空出了一個清平王，婚事就落在了清平王府中。

  「王爺，蓮兒都知道王妃娘娘曾經說起過，她與三皇子不過是早些年生了幾分情愫，如今既然已經嫁給了王爺，那自然該忘掉過去的。」

  雨蓮兒跪下來，膝行到北連墨腳邊。

  「王妃娘娘還留著這些書信，保不齊只是為了懷念當初的年少青蔥，與三皇子無關的，即便是王妃娘娘心中還有幾分不舍，她如今也只是王爺的妻子，您實在不必憂心。」

  北連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薄唇輕啟。

  「你是說，王妃心中還記掛著三哥，但礙於已經嫁於本王，所以只能將這份感情埋藏在心裡，是嗎？」

  雨蓮兒把頭磕在地上，語氣也帶上幾分焦灼。

  「蓮兒不是這個意思，王爺，王妃已經嫁進了王府，您何必還在意她的過去，王妃心中已經夠苦了，只有這些書信聊以慰藉，您何必一定要再撕開王妃心中的傷痛呢。」

  北連墨點點頭，「嫁給本王，是叫她受苦了，如今再提起，更是叫她心中不快，是啊，原本這婚事就是本王強取豪奪，她是夠苦的。」

  雨蓮兒再抬起頭已經淚流滿面，說既然這些書信是王妃小心翼翼藏起來的，那就是不想驕傲別人看到，如今陰差陽錯被王爺知道了，為何不能給王妃留些顏面呢。

  「王爺三思啊，若王爺因為此事跟王妃娘娘發生爭執，那叫外人聽了，只會嘲笑咱們王府，嘲笑王爺您啊。」

  她苦苦哀求，不如就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左右不過是些書信，王妃夜裡自己拿著撫慰心情的，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大可裝作不知道這回事。

  「本王的王妃留著別人的書信，每日裡悄悄用這些寬慰自己，你叫本王裝作不知道？」

  北連墨冷笑一聲，「去請王妃，本王就在這裡等她。」

  雨蓮兒哭哭啼啼的站起來，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院子，姚芊芊正趴在阿言的水池邊上餵魚，心裡鬱悶不知該怎麼哄孩子，遠遠地，又看見雨蓮兒小跑過來。

  「怎麼了，」她道，「慢點兒，要是摔了可怎麼好。」

  「王妃娘娘，」雨蓮兒『噗通』一聲給她跪下，「王爺看了您跟三皇子的書信，正等在院子裡叫您回去呢！」

  姚芊芊眉頭一皺，什麼書信，怎麼又有了三皇子，這個詞就不能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停幾天嗎？

  「都是蓮兒的錯，蓮兒不小心打翻了王妃娘娘的盒子，裡頭的書信都叫王爺看到了，蓮兒拼命的想幫王妃娘娘解釋，但王爺，王爺卻覺得王妃娘娘心中藏有三皇子，所以才留下那些書信日日夜夜的相思。」

  雨蓮兒抓著她的衣擺哭泣，「王妃娘娘，這可如何是好啊，王爺認定了您跟三皇子有瓜葛，他本就介懷這件事，如今更是不相信娘娘了。」

  這又是哪裡扣來的黑鍋，姚芊芊累覺不愛，自己從來到這裡根本沒給三皇子寫過一個字，哪裡來的書信啊？

  「王爺可還有說什麼？」

  她問。

  雨蓮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滿臉都是為她委屈，說自己人微言輕，清平王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儘管她拼命跟清平王說，那些書信根本不代表什麼，但王爺還是不信。

  「王爺說，您嫁入王府是您受苦了，還要等夜深人靜無人的時候，才敢拿這些書信寬慰自己，但他偏要撕開您這層傷痛，王妃娘娘，蓮兒覺得王爺是真的信了您與三皇子有私，您待會兒去了多加留心啊。」

  這般陰陽怪氣的話，姚芊芊聽的頭都疼了，深吸一口氣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她回來的時候，北連墨已經看完所有的書信，洋洋灑灑鋪了一桌子，神情冷漠，一語不發的看向她。

  「王爺，」姚芊芊探頭進來，看了眼桌上的信實打實被數量震了一下，哪裡來的這麼多？

  「王妃每日在府上，可還住的舒心？」

  北連墨輕輕捻起一張，隨口念道，「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本王竟不知，王妃每晚睡得這樣不安，這清平王府於王妃而言，聽上去更似囚籠一般，真叫王妃委屈了。」

  姚芊芊提著一口氣上去，她根本不知道那些書信是哪裡來的，也不知道上面都寫了什麼，只不過看清平王這幅樣子，想必不是什麼值得他開心的事。

  他不開心，那自己必定跟著倒霉。

  「王爺，這些東西不是我的，」她眨巴眼睛，「您若是不信，可以問問我身邊伺候的人，可曾見過我與誰通信？

  再說了，我每日睡得都挺好，王爺是不知道，但您看我這樣精神，便知那那些話都是胡謅的。」

  北連墨拿起一個信封扔到她眼前，語氣平靜無波。

  「幾年前，本王也曾親耳聽到，王妃喚三哥三郎，本王要問，王妃心中究竟有幾個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