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污水

  警察很快就受理了這起案件，不過等警察趕到的時候，李雪已經被救護車送往了醫院。

  自覺問心無愧，所以當警察向她問起她平日裡和李雪的關係的時候，姜曉曉也一五一十地說了，包括今天上午她和李雪在茶水間的那番對話。

  「請問，案發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我在辦公間處理文檔，因為檔期排得很緊，新聞內容又多，我想檢查完了再去吃飯。」

  

  「那你當時有不在場證明嗎？」

  「我當時就坐在辦公間，辦公室里的確只有我一個人，但是你們可以去查監控啊，查監控不久一目了然了嗎？」

  覺得面前問詢自己話的這個警官有些莫名其妙，姜曉曉皺著眉頭：

  「有很多事情查監控不就清楚了嗎？」

  「說起來還真是巧。」

  那警官的笑容現在看起來有些嘲諷的意味，他拿著做筆錄的筆敲了敲桌面，發出冰冷的碰撞聲：

  「你們時風的樓道監控，前幾天壞了。」

  做完筆錄之後，姜曉曉回想著警官的態度，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從派出所出來之後，和其他已經做完筆錄的同事站在一起，有幾個A組的同事看到她出來了，像是避嫌似的往旁邊讓了讓，她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是到底也沒說什麼。

  榮慧等到她出來之後，面上頗有些憂心：

  「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事？」

  「不知道。」

  這件事著實蹊蹺，如果是李雪自己摔下來的，不至於這麼嚴重，而且瞧著她撲倒下來的姿勢，她明顯是被人從背後推下來的。

  姜曉曉也不由得蹙緊了眉頭，「李雪在時風都這麼多年了，跟同事之間關係大多也不差，更不會有什麼利益糾紛……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

  一旁C組的葉淼聞言，破有深意地重複了一遍：

  「是啊，李主編之前在我們時風可是出了名的人緣好，到底是誰會害她呢？」

  這話便有些別的意思了，姜曉曉微微一笑，她看向葉淼：

  「葉主編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有些懷疑而已。」

  「是嗎？」

  葉淼分明不懷好意，可是她話里話外都沒有把話說透，姜曉曉也只能報以一笑：

  「要知道，有時候懷疑是要不得的，一切都還要有證據。」

  最後一個接受筆錄的同事出來了，是張晴，她出來之後，神情晦暗不明地朝著姜曉曉看了一眼，見她並沒有留意自己，這才鬆了口氣。

  因著李雪的突發事件，今天下班倒是比以往的時間早了半個小時，姜曉曉琢磨著這幾天宋懷寧應該都要忙什麼併購案的事情，回家不會太早，便準備去看望小寶。

  只是她剛剛走到樓下，就看到了謝昊宇，他兩道長眉緊緊地蹙著，看到她平安出來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你怎麼會過來？」

  姜曉曉的語氣熟稔得如同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事實上，現在面對謝昊宇她的確可以鎮定自若了。

  不管從前發生了什麼，現在他們只是朋友。

  謝昊宇卻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她走上前，將她一把攬入懷裡，身體帶著微微的顫抖：

  「還好你沒事。」

  有些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他把自己抱的太緊了，姜曉曉勸說道：

  「你現在還是先鬆開我，這裡人太多了，影響不好。」

  抱了許久，謝昊宇才把她鬆開，他眼中有著深切的釋然和放鬆，也說明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聽朋友說，時風今天發生了一起意外，我害怕是你，於是就過來了。我現在覺得很慶幸，還好不是你。」

  不等姜曉曉說話，他又問道：

  「你吃晚飯了嗎？我還沒有，不如你陪我？」

  他是為自己趕過來的，不陪他去好像有些不禮貌，姜曉曉點點頭：

  「附近有一家還不錯的中餐廳，我們過去吧。」

  吃完飯後，姜曉曉把今天的事情跟他說了，她有些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大約是因為我和李雪不怎麼對付吧，所以現在人人都盯著我，仿佛我才是殺人兇手一樣。」

  「需要我為你請律師嗎？」

  謝昊宇堅信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他也害怕如果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她百口莫辯的話又該怎麼辦？

  「我不是兇手，所以不用準備。我也相信法律會還我一個公道。」

  搖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姜曉曉見他已經用完餐了，便起身告辭了。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謝昊宇到底有些忍不住，他叫住了她：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隨時開口。」

  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表示自己聽到了，她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回家之後，姜曉曉閒來無事逛微博，偶然間在熱搜榜二十~三十的位置里發現了一條熱搜詞條：#時風 命案#

  這件事情警方這麼快就有了調查結果嗎？姜曉曉點進去一看，才發現是一個剛註冊微博不久的號發布的文章：《救救我的朋友：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送惡魔下地獄》

  這篇文章大意寫了自己的朋友李雪，今天被人推下了樓梯，現在還在醫院不省人事；這一切的事故的背後都指向了一個剛回公司不久的、跟李雪曾經是競爭關係的女人。

  文章描述中，把這個女人描繪成了一個拜金、為求上位不擇手段、嫁了一個有錢老男人、頗有財富和勢力的形象，這個女人因為在業務上有些「旁門左道」所以深得總編歡心，而且在主持了一場非常失敗的直播之後仍能夠待在公司，在這起事故發生之後，這個女人竟然還能夠開著豪車四處享樂……

  文字風格一看就是新媒體文，是專業人士寫出來的，姜曉曉面上的笑容有些發冷：

  這篇文章寫的是誰，答案不是呼之欲出嗎？

  很快，這篇由專業人士撰稿的文章就登上了熱搜榜第一位，不少網友也開始跟風吃瓜，紛紛在下面猜測這位惡魔是誰，但是直到現在為止，發布文章的博主都還沒有回覆任何人。

  看著文章裡面的配圖，姜曉曉簡直都要笑了，自己警惕性還是不夠，自己和謝昊宇在他的車旁擁抱、吃飯的照片都被人一一拍下了，雖然臉部和車牌都被打了碼，但是熟悉他們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到底是誰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在這種時候踩自己一腳？甚至還不惜把自己打成殺人兇手？

  即便最後警方為自己脫罪，但這之前要承受的網絡暴力，足以把一個心智正常的人逼瘋。

  她還沒來得及想出應對措施，榮慧和佳佳就齊齊把自己拉進了討論組，並很快就打來了視頻電話。

  佳佳一臉急切：

  「曉曉姐你看到微博熱搜第一名了嗎？」

  榮慧的臉色也極其難看：

  「發布這篇文章的人一定就是時風的內部員工，不然不會能夠拍攝這麼多關於你的照片，而且對公司內部的關係這麼清楚。」

  「我知道。」

  深吸了一口氣，姜曉曉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疲憊：

  「真假參半的爆料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一旦大家證實了其中容易證實的真的部分，也就會相信虛假的部分。他們會認為這篇報導完完全全就是真實的。」

  一時間，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氣氛焦灼，大家這個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其實榮慧和姜曉曉都知道，這種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出來硬肛，一條一條地把那篇文章中的虛假部分打回去，但是她們現在並不知道對方的底牌是什麼，過早回擊只會讓自己陷入更加被動的局面。

  佳佳心知自己在傳媒方面不如她們想出來的方法勢必也派不上什麼用處，只能竭力緩和：

  「曉曉姐，這就是你家嗎？你家真漂亮！我還以為有錢人的品味都很差呢！」

  無力地扯了扯嘴角，姜曉曉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

  「好了，有些事情還是我們見面了再談吧？今天時間也不早了，繼續討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掛斷電話之後，姜曉曉見宋懷寧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以為他今晚不會回來了，於是就一個人先睡了。

  宋懷寧是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到家的。

  這個點她應該是已經睡熟了，她的睡眠質量一向好，入睡快，睡著了更是跟一隻小豬一樣叫都叫不醒。

  只是當他在她身側躺下來的時候，竟意外地看到她依舊睜著的眼睛。

  這有些反常。

  宋懷寧打開了床頭的燈，「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他開口之後，姜曉曉才意識到他已經回來了，她一直陷在自己的思緒里，抬眼看了眼鐘錶，才發現已經凌晨三點了。

  「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煩事。」

  「什麼麻煩能讓你到現在都睡不著？」

  皺了皺眉，宋懷寧很清楚她的個性和能力，「你沒有說實話。」

  「就是莫名有些心煩。」

  這種時候他能夠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姜曉曉心頭還是有些觸動的，只是她更煩的是幕後之人為什麼要給自己潑這麼大一盆污水，便也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