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悲痛欲絕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飛行，王秀英乘坐的班機準點到達H市。

  當王秀英走出H市機場的時候，卻一眼就見到牽著李昊陽，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李龍躍，身邊還有拖兒帶女的王秀誠夫妻，甚至還有難得見面的林軒北一家，沒有喜悅卻如雷擊中了王秀英的心，她的腦子頓時空了，腳下也不由一軟，整個人一頭往地上栽去。

  李龍躍在見到王秀英的時候就已經放開牽著兒子的手，快步迎了上去，眼見著王秀英的臉色不對身體搖晃，心道一聲不好，一個箭步上前就將王秀英摟進懷裡，這才避免王秀英當場軟倒在地上。

  認識王秀英十多年，李龍躍從來沒見過王秀英這樣軟弱失態，抿緊唇一手摟著王秀英的纖腰給她以支持，另一隻手順勢將王秀英的臉按在自己懷裡，並輕輕拍撫她的後背給她安慰。

  隔著薄薄的夏衫他能感覺到胸口的溫熱和濡溫，他知道此時的王秀英必定已經感覺到疼愛她的老外公這次是真的要永遠離開這個人間了，要不然她不會如此失態，更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淚如雨下。

  李龍躍和王秀誠還有林軒北的班機分別只比王秀英早到H市幾分鐘而已，前來機場接他們的是林軒南、林軒宗和林軒明三兄弟。

  既然要接的人都到齊了，大家不再做絲毫的耽擱，在林軒宗的安排下各自上車，情緒無法自抑的王秀英被李龍躍半摟半抱著帶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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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英一家上的是林軒宗的車，因為有李龍躍在，上車以後林軒宗沒再對王秀英做任何的隱瞞，將老人的病情如實告訴王秀英。

  經過剛才的失控，了解老外公真實的病情之後，王秀英卻反常地沉靜了下來，可是這樣的沉靜反倒更讓李龍躍擔心，心裡也就添了一分隱憂。

  今年虛齡已經十歲的李昊陽漸漸長開，容貌上取了父母雙方的優點，雖然還有些嬰兒肥，卻是個相當英俊帥氣的小少年，隨著年齡的增長，李昊陽也更加懂事了。

  李龍躍忙，王秀英也忙，雖然家裡有爺爺有大伯母還有保姆阿姨，不過李昊陽的自理能力卻很強，除了一些外套之類的，內衣內褲早就由他自己清洗，這在李家這樣的家庭是極少見的。

  像今天這樣在電話里對著王秀英撒嬌的事情已經很少很少，事實上今天的撒嬌也不是李昊陽主動的，而是因為李龍躍的要求，只為轉移王秀英的注意力。

  此時此刻，坐在前面副駕駛座上的李昊陽回過身來，伸出手牽住王秀英沒被李龍躍握著的另一隻冰涼的手用力緊了緊：「媽咪，你要好好的，除了太外公，你還有爹地和洋洋！」

  手心的溫暖，李昊陽暖心的話，如一股溫泉緩緩注入王秀英悲傷的心靈，王秀英茫然無神的目光里終於有了些許神采。

  輕輕回握兒子的小手，王秀英的聲音略帶暗啞：「嗯，謝謝洋洋，媽咪知道的。」

  李龍躍拍了拍兒子的手，示意他轉身坐好，李昊陽在前排這樣回過身握王秀英的手是件很不舒坦的事。

  見兒子重新在前面坐好，李龍躍長臂一伸又將王秀英摟進懷裡，什麼話都沒說，只只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有過母親病逝的經歷，他知道這個時候別人說再多的話對王秀英來說起不了什麼作用，作為家人，他們要做的就是靜靜陪伴在她身邊，給她支持和安慰，所以他才會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向部里請假，而且一請就是十天。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清溪鎮的棗林村，老外公在彌留之即，堅持回到棗林村，這個他生活了幾十年的美麗小山村。

  老外公努力撐著這最後的一口氣，只為見他最掛念的外孫、外孫女，還有難得一見的二孫子最後一面。

  此時的老外公早就已經不能說話了，原本微閉的目光在聽到匆匆而來的腳步聲的時候無力地緩緩睜開。那無神的目光一一掃過急匆匆趕回來的幾個孫輩和重孫輩，最終定在王秀英的身上，瞬間綻放過一道攝人的光芒，片刻之後這道光芒漸漸暗去，老外公呼出最後的一口氣，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王秀英跪在外公面前，拉著外公漸漸冷去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淚水再次無聲落下，她那無聲的傷心哀痛模樣比起失聲痛哭的其他人更令人為之心碎。

  堅持陪坐在老外公床前送老伴最後一程的老外婆，目睹老伴咽下最後一口氣離她而去卻顯得格外平靜，只見她輕輕拍了拍王秀英的肩膀：「秀英哪，你這樣讓我們怎麼能夠走得安心？我們活到這個年齡，該享得福都享了，該看的風景也都看了，誰家老人有我們這樣的福氣，不說兒孫個個有出息卻個頂個的孝順！你和秀誠更是給了外公外婆帶來了無上的榮耀，我們看著兒孫各自都有美滿幸福的家庭，說真的我們這輩子啊，真的是心滿意足了。」

  這個時候別說是悲痛難以自禁的王秀英，就連敏銳如李龍躍雖然覺得老外婆的話聽著有些怪，卻壓根沒往老外婆這是在他們告別這方面去想。

  正因為這點子疏忽，一件讓王秀英更加悲痛欲絕的事情就這樣在大家一無所覺中發生了。

  老外公的靈堂剛剛才布置好，被兩位舅母勸著扶著去房裡休息的老外婆也永遠地閉上了眼睛，跟著老外公的腳步離開了人間。

  這樣的結果令王秀英實難承受，一口氣沒上得來，就那麼毫無徵兆地昏倒在老外婆的遺體前。

  好在王秀英昏迷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甦醒過來，醒來之後她呆呆地跪坐在外公外婆的靈堂著，不哭不鬧，只那麼跪坐著，手上無意識地向火盆里丟都會紙錢，炎熱的夏日就算坐在電扇下都熱得讓人吃不消，更別說坐在火盆前。

  可是王秀英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坐著，任誰勸都不肯移動分毫。

  見勸不動王秀英，李龍躍只得親自動手將火盆移得離王秀英略遠些，又讓林家幾個大些的孩子幫著看顧李昊陽，他自己一直陪座在王秀英身邊。

  此時的王秀英的確感覺不到炎熱，因為外公外婆在一天內先後棄她而去，沒錯，此時王秀英的心裡就是認定了自己是被外公外婆拋棄了，所以從內而外都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寒冷，腦子裡更是十分混亂。

  雖然火盆已經離得遠了，可是王秀英的手上依然做個一個動作，拿起紙錢然後向前丟下，仿佛火盆還在她的面前。

  大家都發現了王秀英的異常，看向王秀英的目光也越來越憂心，王秀誠更是數次上前想要勸解王秀英，最終都止步在李龍躍冷冷的目光下。

  李龍躍比任何人都擔心王秀英此刻的情況，可是他也比任何人更相信王秀英能夠從悲哀中走出來，他覺得王秀英只是還沒想通一些問題，等她想通了一切就好了。

  王秀英的腦子裡的確在想問題，只是腦子太亂，似乎抓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抓不到。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秀英的腦海里漸漸清明起來，像慢鏡頭回放一樣，老外婆在老外公遺體前說的那番話一字一句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然後一遍遍迴響，揮之不去。

  沉穩如李龍躍都快要熬不住的時候，突然王秀英有了動作，只見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意欲再打自己的時候，已經被身邊的李龍躍牢牢地抓住的雙手。

  王秀英掙扎不開李龍躍的鉗制無法再對自己下手，內心無法承受的悔讓她哭倒在外公外婆的靈前，那嗚嗚的痛哭聲帶著深深的悔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