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下館子吃飯去

  「姐，我知道爸媽還藏了錢。」突然王秀誠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對王秀英說道。

  王秀英心裡不由一驚，難不成王秀誠也知道藏錢的小洞？

  卻見王秀誠來到床邊一把掀開枕頭，翻開枕頭下的蓆子，一些毛票出現在姐弟面前，然後又將枕頭的暗扣打開，從裡面摸了幾張紙幣出來，讓王秀英不由鬆了口氣。

  只要王秀誠不知道那個藏錢小洞的秘密就成！

  看著王秀誠閃著晶光的眼睛，王秀英露出了驚喜的笑容，摸了摸王秀誠的腦袋，接過他手上的紙幣，再把蓆子底下的毛票子一一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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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蓆子底下的都是些毛票錢還真是不多，枕頭裡放著的也不多，數了數攏共不過七塊三毛八分，不過還是讓姐弟倆欣喜不已。

  「秀誠，你知不知道爸媽把糧票放哪裡了？」既然王秀誠知道爸媽這個藏錢點，說不定王秀誠還知道些別的，於是王秀英乾脆詢問起王秀誠來。

  剛才她倒是看了，廚房裡還有些自己家做的番薯絲、蘿蔔絲和梅乾草什麼的，可是米麵卻是連瓦罐米缸一起被拿走了。

  雖然大立櫃裡還有些餘糧，但都是沒脫殼的糧食，要吃還得去加工站加工。

  王秀英今天是真的沒有力氣再折騰，就想著去糧站先買些現成的米麵把日子過起來再說。

  他們姐弟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家裡肯定不能少了糧，可是這個年代買糧食也好買油也好，卻都是需要票證的，沒有票證就算有錢也是買不到的。

  雖然剛才在床底下，王秀英沒來得及打開布包看一看，不過捏過以後覺得裡面應該還有本存摺，在去合作社存錢之前，她還得先確定一下布包里的東西，這才會讓王秀誠去找票證。

  趁著王秀誠尋找票證的時間，王秀英匆忙從錢袋裡拿出布包打開看了看，裡面除了三張十元五張五元的紙幣以後，驚訝地發現居然還有兩張面值百元的國庫券，和一張以她的名字開戶的存摺，另外還有三個壹元的「袁大頭」。

  因聽到了王秀誠找到票證的歡呼聲，王秀英未及看清是哪一版的袁大頭，就匆匆將東西收進了錢袋。

  姐弟倆鎖上門，直奔鎮中心供銷社開辦的清溪飯店。

  清溪鎮是由兩個大的村莊組成，一個就是王秀英他們所在的王家村，別一個則是一溪之隔的胡家村。

  與王家村大多數人家姓王一樣，胡家村是胡姓人家居多。

  因清溪公社的辦公樓在胡家村，連帶著公社衛生院、學校、供銷社、信用合作社、糧站什麼的通通都在胡家村，因此相對於王家村的落後，不過一溪之隔的胡家村就顯得繁華了許多。

  不過今天不是集市，大中午的天又有些熱，街上的人並不多。

  清溪鎮並不富裕，因此平時本就沒幾個人來飯館吃飯，加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十二點，因此當王秀英姐弟走進飯店的時候，裡面幾乎空無一人。

  因那一場車禍，讓王秀英姐弟倆在鎮上成了新聞人物，原本不認識的人聽旁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也都會對他們姐弟倆看上兩眼。

  王秀誠有些羞赧，只低著頭任由王秀英牽著他的手帶著他進了飯店。

  找了張看著比較乾淨的桌子安置好王秀誠，王秀英來到售票的窗口。

  窗口內是個胖胖的中年婦女，顯然是認識王秀英和王秀誠的，見王秀英直奔窗口而來，也許是怕這對沒了父母的孩子出不起飯錢索性只當沒看到王秀英唰地拉上了窗口。

  王秀英不由一愣，這是關門不賣了？

  回頭對著身後取飯取菜的窗口望去，那邊明顯還有不少飯菜，更還些饅頭和包子。

  現在這年代還沒有冰箱冰櫃，這麼熱的天，不賣掉很快就會餿掉。

  還是說寧肯餿掉也不賣給他們姐弟？

  王秀英有些怒了，她自己餓點倒沒什麼，可是身後眼巴巴盼著填飽肚子的王秀誠卻餓不得，再說她也捨不得讓王秀誠挨餓，於是壓下心頭的怒氣伸手輕輕拍打起窗口來。

  「幹什麼幹什麼？拍壞窗子你賠得起？」裡面的那女人沒想到王秀英如此鍥而不捨，唰地拉開窗子罵道：「都幾點了，要吃飯不會早些來？」

  王秀英也不與她計較，現在她只想儘快給王秀誠填飽肚子，抬頭看了看窗口內的掛鍾，指了指窗口邊上的經營時間表，然後看著窗口內的價目表忍著氣說道：「一個油渣炒青菜，再來兩碗米飯。」

  說完也不看那個女人不屑的目光，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毛票，專心地數了起來。

  在來的路上王秀英就與王秀誠商量好的要吃些什麼，雖然他們手上現在可以說有了一筆「巨款」，可是正如王興順所說，他們現在是只出不進的狀態，因此在找到錢生錢的路子或者找到進項前，手上的這筆錢必須得省著些花。

  儘管王秀誠很想吃魚吃肉開開葷，王秀英卻沒有答應，這不僅僅是因為要省錢，還在於他們的父母剛剛入土沒有兩天，實在不合適在這個時候大魚大肉的吃。

  當然王秀英也不想太摳著王秀誠，因此油渣炒青菜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一份油渣炒青菜要一毛五，米飯是五分錢一碗外加一兩糧票，王秀英數出二毛五分錢，又拿出夾了各種票證的小本子，從中找出二兩糧票，在那女人發飆前將錢和糧票推了過去。

  那女人看著推過來的「一堆」毛票，眼中閃過一絲慍怒，卻又不得不把錢收下來，畢竟這一分兩分的毛票再小也是錢啊，人家又沒少給一分。

  端上來的油渣炒青菜也就小小的一碟，油渣也沒幾塊，不過加了油渣的青菜怎麼說也算是開了葷。

  看著王秀誠狼吞虎咽的樣子，顯然是餓狠了，王秀英把自己那碗飯又撥了大半給王秀誠，這才端起碗來，倒了些油渣炒青菜的菜滷子拌了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這米顯然不是當年的新米，比起幾十年後的東北粳米更顯得糙口多了，讓王秀英有些食不下咽。

  王秀英才吃了幾口，王秀誠的碗又空了，見他還是一付意猶未盡的樣子，王秀英再也吃不下去了，乾脆將菜碟子裡剩下的那點菜汁全都倒進自己的碗裡，然後推到王秀誠的面前。

  王秀誠先是一愣，然後臉上一紅，卻將碗重新推回給王秀英：「我，我已經吃飽了，姐姐快吃吧！」

  王秀誠的懂事，讓王秀英眼窩不由一熱，差點流下淚來，她眨了眨眼睛將眼淚逼了回去，再次將碗推到王秀誠面前：「姐真的不餓，你快把這些吃光，咱們去糧站買些米麵回去，晚上姐擀麵條給你吃。」

  王秀誠這才端起碗來稀里嘩啦吃了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