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而的確裴洛安今天對她也特別的憐惜，抱著她輕聲安慰，柳景玉激動的顫抖，這是她嫁進東宮之後一直沒有過的待遇。

  

  沒想到如今借著母親的死，得到了……

  抬起頭，玉白的臉上滑過的淚痕，用力的咬了咬櫻唇：「殿下放心，不管到哪裡……妾都會記得……自己是東宮的太子妃，絕對不會弱了您的名頭。」

  「你是個懂事的，有些事情孤就不多說了，只是覺得……你母親怎麼突然之間就暴斃了呢？你去柳府的時候，暗中查一下，孤給你兩個侍衛，在那裡也有得用的人手。」裴洛安柔聲道。

  拿起柳景玉手中的帕子，溫柔的替她抹去眼角的淚痕，一邊叮囑道。

  「殿下，臣妾明白，臣妾自當會殿下查清楚此事。」柳景玉抹了抹眼淚，身子坐了坐直，另一隻手卻依然拉著裴洛安的一隻衣袖，依戀不已，「殿下，臣妾之前做錯了事情，之後一定不會了……以後……以後臣妾沒有母親了……再不可能有人象母親那般痛我了。」

  柳夫人痛她嗎？

  痛的吧！

  不過這份痛愛中其實並沒有多少是真心的吧！

  自己的母親，更在意的是謀算，從來為著的都是她自己，以前是如此，現在更是如此，而今更象是要瘋了一般……

  「你還有孤。」裴洛安安撫道。

  「殿下……臣妾以後……只有您了。」柳景玉哀聲道，眼淚又落了下來，悲痛欲絕。

  「放心，自有孤在。」裴洛安低頭，想從柳景玉那張秀麗的臉上，看出另外一張臉，可惜的是兩張臉毫無相似之處，終究是讓他意興闌珊。

  是的，還是元美人，也唯有元美人的臉讓他仿佛看到了季寒月。

  其他人……誰也不能……

  伸手用力的推開了緊緊纏著他的柳景玉，裴洛安站了起來：「這件事情也不算是小事，你收拾一下就去柳府，孤有事先去宮裡。」

  這就是不陪她到柳府去的意思了。

  柳景玉對於這個結果覺得不錯，她其實也怕太子現在一定要去柳府，她還得先去問問父親真實的情形，這個時候太子殿下過去，著實的不合適。

  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痕：「殿下您去忙吧，柳府的事情，是臣妾的家事，切不能因為臣妾的家事誤了殿下的大事。母親暴斃固然不能讓人接受，但現在……也只能如此了，臣妾還有殿下在……」

  話說到這裡，只留下脈脈的情義。

  裴洛安皺了皺眉頭，他實在不喜歡柳景玉用這麼粘乎乎的目光看著他，但他臉上卻是不顯，微微一笑，柔和的點點頭：「需要什麼東西，只管讓管事的去淚汪汪，柳府現在就算再不好，也是你的娘家，也是孤的岳家。」

  一句話，柳景玉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自此，她才正真覺得太子也是喜歡她的，也是真心想娶她的……

  夫妻兩個於是分頭行動，柳景玉帶著一些下人和裴洛安配給她的侍衛去了柳府，裴洛安就去了皇宮。

  柳夫人的事情向皇后娘娘說過之後，皇后娘娘沉默了半響後，終究發出了一聲感嘆：「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娶柳景玉，在皇后娘娘的考慮中，有一大部分是因為柳夫人，而今柳夫人死了，齊國公府和柳府的關係就更加的淡了，之後雖然說兩下里不怎麼來往了，但必竟這血脈親情卻是斷不了的。

  就算齊國公府和柳府疏遠了，有些事情牽扯上柳府的時候，大家還是會顧忌到齊國公府的。

  「母親……柳夫人死的蹊蹺。」裴洛安提醒皇后娘娘道。

  「死都死了，又管她蹊蹺不蹊蹺，當初她在宮裡……也是八面玲瓏，既便是和何貴妃對上的時候，也毫不弱勢。」皇后娘娘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當初就是看到柳夫人對上何貴妃的樣子，以及她和宮裡幾位重要的宮妃結交時，覺得柳夫人實在不錯的。

  「柳夫人和宮裡的嬪妃關係不錯？」裴洛安也是第一次知道，詫異的問了一句，他之前只知道柳夫人會討自家母后的歡心……

  「是個伶俐人，而且還是八面玲瓏的那種，和宮裡的幾位嬪妃關係都好……都說得上話，不管是本宮這邊的，還是和何貴妃那邊的……甚至連朱靜妃和她關係都很好。」皇后娘娘點了點頭，「她自己的身份不低，和那些嬪妃也說得上話。」

  皇后娘娘說到這裡沉默了一下。

  以前的柳夫人的確是如此，但後來的柳夫人呢？

  不但淡出了所有人的視線，而且還覺得她跟廢了似的。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就在柳夫人摔斷了腿之後，從那會她就不能進宮了，而後所有的消息都是從外面傳到宮裡的。

  之前把她說的有多好，之後的傳言就有些不堪了……

  搶了小越氏的夫婿，對娘家的嫂子齊國公夫人下手……

  種種傳言，不堪的很，很難讓人相信這說的就是曾經那個在宮裡，也是八面玲瓏的柳夫人。

  能和何貴妃一邊的妃嬪以及母后這一派的妃嬪，甚至於最不喜歡和人交往的朱靜妃都能說上話，的確說明柳夫人的不凡。

  裴洛安沉默了一下，越發的覺得可惜了，可是想起自打他娶了柳景玉之後，這位柳夫人的行徑，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就又覺得這位柳夫人像是中了邪似的，說不得這次暴斃，也不是全無預示的。

  「好了，她死就死了，現在的柳府不是以前的柳府地，她就算不死，對你的助力也沒那麼大了。太子，你東宮現在需要有助力的側妃、庶妃。母后替你找了一些好的世家千金，不但長的出色，家世也好，可以先挑起來。」

  皇后娘娘吩咐宮女把準備好的世家小姐的畫像取過來。

  「母后，這個時候還是暫不想這些了。」裴洛安搖了搖手，「孤現在哪有心思想這些，那件事情……」

  皇后娘娘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什麼事情都不必多想，一心一意的挑側妃、庶妃才是，你娶了太子妃也有一段時間了，可太子妃也沒把你的東宮整治好，反倒弄的亂成一團，你現在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再選妃。」

  皇后娘娘在「現在的事情」幾個字上面重重的咬了咬。

  「母后……這會不會耽誤事？」裴洛安聽懂了，但還有些憂色。

  「不會耽誤事……有了你一心一意的選妃的事情……就算那邊出了什麼事情，也怪不得你的頭上，你東宮現在亂……亂就亂在內院，一個不得力的太子妃……這是誰都能看到的。」皇后娘娘道。

  柳景玉得不得力不清楚，至少柳景玉沒什麼大用處。

  娶進門的時候，皇后娘娘已經開始不滿意了，而今就更不滿意，但這份不滿意現在可以成為最好的藉口。

  裴洛安懂了，立時眼睛一亮：「那就按母后的話行事。」

  那件事情他暗中進行，表面上他現在一心一意的選妃，等柳景玉回東宮後，他把這件事情對柳景玉說一聲。

  雖然是他選妃，但明面上，也得跟她這位東宮太子妃說一聲，否則大家的面子上面都不太好看。

  「你先挑挑，看得中的留下，再讓太子妃也看看，她嫁給你這麼久了，肚子一直沒消息，她能等得起，你卻等不起，太子東宮不能一直沒有子嗣。」皇后娘娘道，這同樣是最好的理由。

  普通人家尚且因為正室一直沒有消息而選妾室，更何況現在還是太子的東宮。

  皇后娘娘一心想借著這件事情打壓柳景玉，而今機會來了，自然不會客氣，如今的太子妃柳景玉，比當初的季寒月還不如，她怎麼會看得順眼。

  她要給太子多娶幾位側妃、庶妃，以後誰先生下子嗣，將來她還會把她扶正。

  柳景玉當太子妃，實在是高抬她了……

  裴洛安和皇后娘娘商量定之後，就離開了，他還得去柳府看看，必竟柳府是柳景玉的娘家，柳夫人死了，他也得去看看問問。

  匆匆的往宮外走，沒想到會在路上遇到元美人，看到不小心摔倒在地的元美人，裴洛安走不動了。

  這條路並不是出宮的大路，裴洛安為了快一些，特意走的小路，抄的近路，路兩邊樹木叢生，這會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元美人似乎是在摘花，不小心摔的，這會抬起盈盈的美眸，看著裴洛安的樣子，頗有幾分季寒月的神韻，這讓她的容色又比之前的象了一、兩分。

  裴洛安走不動路了……

  「父親……母親她……她真的……」書房內，父女兩個在說話，聽柳郎中把話說完，柳景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有懷疑，也有些這方面的懷疑，也告訴了父親，但她覺得不太可信，可現在的結果比她猜想的還要菲夷所思。

  母親怎麼可能和北疆的關係這麼密切。

  母親她怎麼會不是外祖母的親生女兒。

  母親她怎麼會真的是叛逆之女，三王之亂，死了多少人？就算只是帶上一些的，也是家破人亡，母親……她怎麼敢……她怎麼敢還敢這個樣子……

  「是真的，這是她自己說的……她說那邊……是她的舅舅，她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小越氏才是老國公爺的女兒，親生女兒，她不是……隔了一房的……」柳郎中低聲道，手按在椅欄上，用力的握了握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