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母子連心

  只是在杜老爺子面前，杜衡沒說什麼。

  

  心裡倒是明白得很了。

  是嫌他礙事了。

  杜衡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冷下了表情，杜老爺子一直在觀察他的臉色，看他這個樣子也在心裡嘆了口氣。

  杜衡說：「爺爺，我明白了，他們是想讓我留在京城吧？」

  杜老爺子看了看他，問：「你突然來京城開店，是因為預料到這一點嗎？」

  ……他是嗎？

  杜衡被這麼一問，反而有些迷糊了。

  他當初來到京城，是為了和王氏合作，他在京城雖然有些人脈，卻還不夠強大，正好知道王氏要對付國際飯店，所以才幫了一把。

  可是究根到底，他會有心來京城謀求發展，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預感。

  和訂婚結婚沒關係，可能只是杜霄的年紀漸長，而且幾番交鋒下來，杜衡也意識到，杜霄已經不是印象里那個虛弱的弟弟了。

  可能真的讓杜衡產生危機感的，是江斌的失敗和消失。

  江斌做的事情，杜衡不能說是百分百都知道，但是多少也有在打聽調查。江斌這個人做事比他恨多了，他在江氏能調動的人脈和資源也比杜衡厲害多了，結果呢？不也是沒在杜霄身上撈到什麼好處，甚至連人都失蹤了。

  他為什麼失蹤，怎麼失蹤的，杜衡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毫無疑問，和杜霄有關。

  看江辰還在璀璨娛樂就知道了。

  杜衡雖然自以為和杜霄能夠棋逢敵手，甚至要比杜霄更有把握，但是他的身體更誠實一點，本能更敏銳一點，下意識地就開始為自己謀求後路。

  想了想，杜衡說：「我只是……」

  他停頓了一下，沒有說完：「爺爺，我還是直問了，爸是什麼意思？」

  這事背後有沒有杜霄還不好說，但一定有杜父。

  杜老爺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他說，你如果有幸自己創業，他會支持你，無論是金錢還是人脈。」

  當然，人脈指的是杜老爺子的人脈。

  杜衡冷笑一聲，杜父真是迫不及待想把他趕走，趕緊給杜霄鋪路。

  他要怎麼做，現在回去本市，恐怕也得不了好。

  想到了很多年和杜父抗衡的結果，杜衡在心裡憋了口氣，咽是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理智告訴他，就這樣留在京城，用杜氏的錢做自己創業的本金，是絕對要比回本事和杜霄競爭要好的，而且有杜老爺子在，杜衡也不怕自己要不來錢。

  但是情感又覺得不甘心，他這麼多年在杜氏不是沒有根基，在本市不是沒有人脈，現在一來京城，等於是徹底放棄那邊的所有一切了。

  一瞬間，杜衡甚至產生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乾脆沖回去本市，和杜霄同歸於盡，誰也得不了好。

  可是他抬眼，看到坐在他對面的杜老爺子，看到老爺子眼裡對他的擔憂，想到這幾天，杜老爺子沒有任何藏私，把自己在京城的人脈都交到了杜衡手裡，再想到老爺子的歲數，身體情況，又想到杜家的杜母。

  杜衡又狠不下這個心了。

  他是無所謂杜父和杜霄死活的，但是如果把杜老爺子氣個好歹，他在這個世界上才是真的沒了親人。

  「……」杜衡張了張嘴，最後說道，「如果爺爺能留在京城一陣子的話，我可能會更安心一些。」

  他不想一個人在京城。

  杜父杜母，杜老爺子，杜霄都在本市生活，只有他自己在京城，這和被拋棄了有什麼區別？

  至少要留一個家人在身邊吧？

  杜霄馬上要結婚，就算強求杜母過來，估計也會讓杜母很為難，至少杜老爺子應該陪著他。

  聽到他這麼說，杜老爺子鬆了口氣，慈愛地笑著說：「這是自然，呵呵，這麼大的人了，還撒嬌，爺爺會陪著你的。」

  ……

  杜霄收到杜父的消息後，沉思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

  他本意是，在結婚當日，就用安排在京城的人手給杜衡弄點麻煩，讓他回不來本市。

  對一個給他下過毒，有明顯對他和柳芊芊充滿惡意的人，怎麼防著都不為過，就算杜衡不想丟了杜氏的面子，不會在婚禮上大鬧，誰知道之後會做什麼手腳。

  婚禮上人多眼雜，根本顧不過來，防不勝防，想做什麼都容易做。

  只是這下杜老爺子跟去了京城，杜霄就不太好做什麼了。

  杜老爺子肯定要回來參加婚禮的，杜衡肯定一直陪著他。

  他點了點滑鼠，一邊看著眼前不斷波動的各色曲線，一邊想著怎麼辦。

  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他又不能單獨讓杜衡受傷，只能從天華調派保鏢過來，多派幾個人，全方位盯著杜衡了。

  杜衡如果不做什麼還好，一旦要做什麼，就給他點顏色看看。

  然而又不能鬧太大，這可是他和柳芊芊的婚禮，真的鬧出事，杜衡自己都要笑死了，還用不著杜衡出手就出事。

  只能隨機應變了。

  他想了想，在晚上柳芊芊回來的時候，還是和柳芊芊說了。

  讓柳芊芊也提防一點，到時候整個婚禮過程中，除了伴娘何萱給的水以外，什麼都不要喝。

  他現在就已經信不過場上所有的酒水了，等到喝交杯酒的時候，就用礦泉水代替。

  柳芊芊聽得都累，但是知道杜霄在防著杜衡的時候，儘量不漏一點細節：「你安排就好。」

  想了想，又說：「全程盯著杜衡還不夠嗎？」

  「只盯著他用處不大，」杜霄說，「他也不可能是自己下手，我們的婚禮……光是賓客恐怕就要幾百人了。」

  幾百人……

  算了算了，柳芊芊趕緊搖搖頭，反正她只是按照流程走程序，到底有多少人，和她關係都不大。

  「我問過媽了，」上次訂婚之後，柳芊芊就已經改口叫杜母為媽了，「她說我們不用去敬酒。」

  杜霄說：「那倒是好。」

  就是不太合婚禮的流程。

  柳芊芊說：「媽的意思是，可能會定一個比較開闊的野外會場，宴席也考慮自助餐的形式，所以敬酒就免了。」

  杜母還是為柳芊芊考慮很多，知道這個兒媳婦雖然性格溫和隨緣，讓做什麼都行，但本質上並不是很喜歡人這麼多，社交這麼密的場合，杜母也不太捨得柳芊芊按照傳統婚禮的流程，一桌一桌敬酒個沒完，要知道，就現在定下來的賓客數量就已經超過四百人了，如果按照酒席的模式，就算一桌十個人——對杜氏來說這已經是上限了，他們畢竟家大業大，在場面上也要顧忌一些體面好看，八人一桌更好一些——柳芊芊和杜霄都要敬四十桌，而且不光是他倆，杜父杜母作為新人父母，肯定也要陪著的。

  最終賓客數量可能還要再增加一些，婚禮嘛，自然來的人越多越有面子，本市普通的富貴人家辦婚宴酒席都能來兩三百人，何況杜氏。

  杜霄說：「那媽定好場所了嗎？」

  柳芊芊看了杜霄一眼，又看了杜霄一眼。

  杜霄疑惑：「怎麼了？」

  柳芊芊輕咳一聲：「暫時定了。」

  「哪個酒店？」

  「彩虹灣遊樂園。」

  「？」杜霄一下子沒聽明白，「哪個？」

  柳芊芊抓抓頭：「就是彩虹灣遊樂園呀，在彩虹灣那個，超級大的，有個城堡的，我們本市人從小到大隻要好一點的學校一定會安排去旅行的彩虹灣遊樂園。」

  杜霄：「……」

  不愧是母子。

  他當初要和柳芊芊求婚的時候，差點也選定了彩虹灣遊樂園，畢竟包場只要五十萬而已，環境又很好很浪漫，只是深入想了一下，入夜的彩虹灣遊樂園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哪怕還有煙花和燈火，看著也太詭異了，不像浪漫的場景，反而恐怖的很。

  反過來說，只要人多，作為婚禮現場，確實很不錯。

  結婚儀式台肯定是在城堡門前了，那個城堡很浪漫很有童話氣息不說，城堡前的廣場也足夠大，平時可以容納幾千人的遊客，按照杜母的想法，放一些帶棚的自助餐檯，甚至他們可以僱傭餐車，再擺上許多桌椅……中間還可以留一個跳舞的地方，杜霄以前在國外的時候，也聽說過一些國家的婚禮上賓客們都會跳起舞的，在本市的社交圈子裡，也經常有舞會，包括柳時和肖茜也很喜歡，柳家現在的客廳原本不就是家裡舉辦舞會的大廳嗎？

  音樂，舞蹈，宴會，美食……作為一個婚禮這些已經足夠了，至於他們這對新人，可能獻上一支舞以後，就可以離開去度蜜月了。

  也不知道杜母想到這些沒有，不過就算沒想到，杜霄也打算和杜母講一下。

  這樣場面自然是好看，而且很有排場的。

  而且要監控杜衡，會更加不引人矚目一點。

  他先跟柳芊芊說了一下想法，柳芊芊聽到美食兩個字，眼睛已經亮了：「很好啊！供餐方面我可以請校友過來。」

  像是蘇主廚黎主廚，如果只是邀請他們參加婚禮，多少有些尷尬。

  不能說不認識，但是也不能說很親密，突然讓人家參加婚禮掏紅包也挺那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