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我就知道

  杜老爺子說：「你這裡裝修的不錯，很有品味，讓我想起來你曾爺爺。」

  杜衡笑了一下，他到底也是在杜氏長大的，在杜霄沒有出生前，他是被當做繼承人仔細培養過的。

  杜氏過去的榮光，老店的檔案，他都是看過的。

  不去想那些，杜衡說：「您在這裡待幾天？我也在住酒店，離這裡不遠。」

  

  「我打算多待一陣子，」杜老爺子說，「不問問我為什麼來？」

  ……我第一句就問了。

  知道老人家年紀大了，可能聽不清，記性也不算特別好，杜衡笑著說：「是來看我的唄。」

  杜老爺子說：「我不放心你，開個飯店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證都辦好了？」

  「還沒有，」杜衡說，「在辦著。」

  杜老爺子說：「雖然咱家已經從京城走了，但我以前也是在京城念的書，多少還有些舊相識，這兩天介紹給你。」

  杜衡心口一暖：「好。」

  本市雖然也有幾所大學，在國內排名還不錯，但確實比不上京城的百年學府，杜家基本都是京城的大學畢業的，除了杜霄直接出了國。

  杜衡之所以選京城，也是因為他自己也有些大學同學，他沒考上京大，讀的是另外的學校，在國內也算不錯，只是入不了杜父的眼。

  有杜老爺子的引薦，想必他之後在京城會更順逐不少。

  杜老爺子說：「咱倆也別坐著喝茶了，吃個飯去，我好多年沒來京城，都不知道哪裡好吃了。」

  杜衡笑著帶他去了一家不錯的餐廳，他之前為了參考菜單和口味，吃了不少京城名店，有些確實不錯，有些只是純粹營銷。

  杜老爺子是本市生人，就算在京城念過書，口味也還是本市的，沿海，清淡，偏甜，加上年紀又大了，說是要回憶一下京城口味，杜衡也不敢真的給他點又咸又油的京城菜，只從蔬菜和好消化的菜里選了幾個比較清淡的，果然讓杜老爺子吃得十分滿意。

  杜家人的口味都是這個樣子，包括杜衡。

  只可惜杜衡不是出生在本市，他也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裡，杜父當初領養他的時候，是不可能留下後患的，跟杜衡出生有關的所有內容都被銷毀的一乾二淨。

  杜衡也只知道他是個孤兒，是沒有父母的孩子，至於有沒有其他親戚，就完全不知道了。

  杜父可以不把他當做杜家人，但是這個世界上，杜衡的家只有杜家。

  想到這裡，杜衡看著杜老爺子的眼光又柔和了一些。

  他當然明白，杜老爺子突然過來，肯定不完全是來看他，一定還有些別的事。

  但是從到他的面前開始，杜老爺子像是一個普通的爺爺一樣，給他帶了家裡的茶，給他介紹自己的人脈，讓他陪著吃了飯。

  杜老爺子看著他的眼神，又何嘗不是充滿慈愛。

  當初杜父和杜母結婚多年沒有孩子，去了很多醫院都說難以受孕，杜老爺子都已經放棄了，有一天杜父卻抱了一個孩子過來，說是領養的，以後就當杜家的繼承人了。

  那一天開始，杜老爺子就把杜衡當做自己的親孫子了。

  杜父那個時候正值壯年，就算是自己的親兒子，也是沒什麼時間照顧的階段，但杜老爺子已經退居二線，正是含飴弄孫的時期，加上隔代又格外親，他對杜衡的疼愛是真心實意的，哪怕後來杜霄出生個，杜霄才是親孫子，杜老爺子也很難像杜父一樣，把杜衡當外人。

  這可是他抱在懷裡帶大的寶貝孫子！

  而且杜霄出生的時候體弱多病，杜母全身心都在杜霄的身上，杜衡還是杜老爺子在帶，杜老爺子就更疼愛他了。

  唉。

  想到過去，杜老爺子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過來之前，杜父跟他說了，杜霄大概結了婚以後，就要進總公司了。

  這麼多年，他也罵過杜父，也訓過他，都不能讓杜父改變主意，讓杜衡進總公司。

  杜老爺子也真的沒有辦法了。

  這時候杜父又跟他說，杜衡自己在京城開了飯店，想做自己的生意，說他心裡就是防著杜衡，不能接受他接手杜氏，但如果杜衡自己出去單幹，他也不是不能提供幫助，甚至杜老爺子如果願意提供幫助，他也支持。

  杜父的意思，杜老爺子明白。

  他是真的不擔心杜衡能壯大到能和杜霄比拼，杜氏走到今天，本來就是幾代人的努力和積累，杜衡就算再有本事，只憑他一代，也不可能和杜氏抗衡。

  而且這兩個孫子之間，要說誰更聰明，杜老爺子也不得不承認是杜霄。

  杜霄無論是智商，還是外貌，或者做事方法，都比杜衡更強。

  就看交友圈就知道了，杜衡的朋友基本都是二代圈的，都是靠著家族交往而認識的。

  而杜霄的朋友，除去應智民是世交，還有一個吳子耀呢！

  那可是天華集團的總裁，一個農村娃，靠著國家資助出國讀書，回來創業，就能做出這個成績，這個人絕對是了不得。

  到底是怎麼發展的，杜老爺子至今也沒想明白，一開始還以為只是曇花一現，但天華就是在本市站穩了腳跟，在本國站穩了腳跟，在國際上站穩了腳跟。

  杜霄能交上這樣的朋友，杜氏以後就有了強大的盟友。

  從這個角度，杜老爺子也還是傾向於讓杜霄繼承杜氏的。

  但是杜衡怎麼辦？

  杜老爺子也沒想好。

  杜衡和杜霄之間的關係不是太好，這是他和杜母都意識到的，他倆的演技可都不算好，但是兩個孩子願意在家裡裝成普通兄弟，他也明白都是為了他們，杜老爺子自然不會去揭穿。

  只是到了現在，在家可以不揭穿，在公司里已經沒辦法不認清了。

  杜衡和杜霄關係不好！

  而且也沒有修復的意思。

  杜霄去了總公司，杜衡怎麼辦？

  這麼一看，杜衡自己要來京城單幹，剛好給了杜老爺子一條新的路。

  他還可以幫助杜衡！

  而且杜父也沒有反對，還很支持，大概也是想明白了這些。

  不過先不著急說，不必著急，不然杜衡心裡多難受，杜霄前腳要進總公司，後腳杜父就讓他在京城好好發展，這不就是不要他了，要把他打發到京城嗎？

  杜老爺子可捨不得做得這麼明白。

  他和杜衡吃過飯了以後，又回酒店，杜衡自然要給老爺子開套房，在房間裡休息了一會兒，天色也不早，杜衡一直陪著他，還和他下了兩盤象棋。

  這一天杜老爺子什麼都沒說。

  第二天按照之前說的，他帶著杜衡去和老朋友們見了面，讓他們多多關照一下自己的孫子。

  杜氏的情況，杜老爺子的老朋友們自然也都是門清兒，但也知道，杜老爺子還是疼孫子的，杜氏也沒說不要這個大少，自然都是應了下來。

  有這個人脈，杜衡的各類證件下來的很快，第三天就已經批了，當天到手。

  杜老爺子還仔細給杜衡看了一下飯店的情況，廚房的配置，給他指點了不少，又見了飯店的員工，囑咐了杜衡不少。

  杜衡都一一記下。

  到了第四天，杜衡先憋不住了，他差點真的覺得爺爺只是來看看他，來幫他，照顧一下他的新店。

  但是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似乎杜老爺子對這件事……有點太上心了。

  上心過頭了，仿佛他眼裡，杜衡也是全心在做這個店一樣，所以他要傾盡一切來幫他。

  不太對勁兒啊？

  怎麼老爺子一副他杜衡以後不會回本市的樣子？

  想到這裡，杜衡的心又突突跳了起來，還是決定問清楚。

  終於來了……

  聽到他問，杜老爺子長嘆了口氣，喝了一口茶。

  他們兩個正在外面的茶樓里，杜老爺子嗜好喝茶，但是京城幾乎不流行茶藝，說喝茶，就是一大壺泡著，杜老爺子在家那是每天都要喝的，早上喝一回，下午喝一回才行，四天沒喝，老爺子都憋壞了。

  幸好京城還有一些茶樓有沿海的茶藝，杜衡就領著他過來，喝上這一口，杜老爺子才覺得有勁兒了。

  「杜霄快結婚了。」他說。

  杜衡沉默了一下，擠出一個笑：「畢竟都訂了婚，柳小姐人不錯的，家世也好。」

  「是呀，」杜老爺子基本也不會在杜衡面前提到杜父，就直接不談柳芊芊的家世了，畢竟柳時和杜父算是不錯的朋友，「日子還沒定，你媽還在找場地。」

  杜衡點點頭，杜霄的婚禮，自然會大辦，就是不知道自己結婚的時候……

  杜老爺子也想到這一茬了，催了他一下：「你也趕緊找個對象，如果有喜歡的類型，我和你媽也幫你看著點。」

  想起來以前差點被杜父安排的婚姻，杜衡沒吱聲，只說：「他結婚以後，就要進公司了吧？」

  這個不用問也能推測出來，都已經成家了，就該立業了，杜父對杜霄再縱容，也不能容他在婚後還玩模特的遊戲。

  杜老爺子沉默了幾秒：「蜜月回來，就進總公司。」

  果然。

  杜衡還是沒忍住，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