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感動

  沒過一會，屋裡傳來火柴划過的聲音，然后里面有了光亮。

  方糖走進去，看到小姑娘點了一截大拇指長的蠟燭，正用手擋著風，小心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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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腳下。」見她進屋，小姑娘提醒了一句。

  方糖連忙低頭，看到腳邊是一盆沒洗的衣服，旁邊還有一條小板凳，她剛才差點一腳踩進盆里。

  「不好意思，眼睛還沒適應。」繞過地上的東西，她走到桌子前，真心實意地道歉。「你們先吃東西吧！時候不早了。」

  屋裡各種設施倒是齊全，也仔細收拾過，只是沒有大人的家庭，總給人一種敗落的感覺。

  「沒關係。」見方糖認真的道歉，小姑娘反而不安起來，臉上努力擺出一付我是個好主人的態度。「你先坐一會，我給你倒杯水。」

  說完，拿了搪瓷杯子，從陶瓷涼水壺裡倒出一杯水，小心遞過來。

  「謝謝。」方糖接過後喝了一口，然後放在桌上。

  想問她家裡大人的情況，又怕觸及人家的傷疤，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忽然看到北面的牆上，隱約掛著兩張男女的畫像，畫中人都很年輕，頓時明白過來。

  他們的父母確實已經過世了。

  「我媽在我們很小時候就得病死了，我爸去年開貨車去滬市，也沒有回來——」小姑娘見她看到了牆上畫像，就主動開了口。

  別看她年紀小，卻能感覺得到別人是善意還是惡意？

  已經好久沒有人這樣溫柔對待自己了，望著眼前的大姐姐，她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說了。」男孩子從屋裡出來，打斷了妹妹的話。

  他是哥哥，會照顧好妹妹的，不需要別人可憐。

  「哦。」小姑娘委屈地點點頭，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小弟弟，你多大了？」方糖見男孩子年紀不大，卻擺出一付一家之主的架勢，又好笑又覺得有趣。「讀初中了嗎？」

  這樣說，當然有逗他的意思。

  如果沒猜錯，他應該在讀小學三年級。

  「十二歲，在讀初一。」男孩子察言觀色，認定被她看輕了，所以回答得很大聲。「我們有東西吃，不用你可憐。」

  說完，瞪了妹妹一眼，怪她接受了別人的東西。

  「那真的是大男孩了。」方糖聽後吃了一驚，「我知道你很能幹，會把妹妹照顧好。可是你是男子漢，要懂得怎麼做才對家人最好。難道你寧願要面子，也不讓妹妹吃飽穿暖？」

  這樣說肯定有些過了，可是要他接受，只能這樣刺激他。

  眼前的小男孩自尊心有些過重，如果一直拒絕別人的幫助，就會害了自己。

  這個年紀的孩子，有什麼能力照顧家人？

  「當然不是。」男孩子受不得激，大聲反駁道。

  「那就把它們吃了。」方糖指著肉包子哄道。「你是家裡的頂樑柱，吃飽飯才能長個子，將來也有力氣照顧好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男孩子比同齡人矮小這麼多，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發育都成問題。

  方糖一直是個隨性的人，對外人能幫則幫，卻不會大包大攬，決定別人的人生。

  今天過來，發現他們活得這麼苦，於是母性大發，才買了包子。

  如果小傢伙不懂事，那她只好拍拍屁股走人，不會強迫他們接受自己的好意。

  「吃就吃。」小男孩賭氣地拿起一個肉包子，又遞給妹妹，然後自己也拿了一個吃起來。

  才咬了一口，眼淚卻落了下來。

  他轉過身，讓自己的臉沒入黑暗中，不被人看到。

  眼前的大姐姐，是真心想幫自己，他感覺得到。

  可是他失望的次數太多了，已經不敢相信會有人一直真心對待兄妹倆。

  以前叔叔嬸嬸答應照顧他們，可是把爸爸的撫恤金拿到手後，就開始變得冷淡，從最初的天天過來，到後來間隔越來越長，最後徹底斷了來往。

  周圍也有好心人，願意向她們伸出扶助之手，給家裡送來糧食和衣服。

  這件事還上了報紙，獲得很多人的稱讚。

  現在已經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他渴望溫暖，更害怕得到後再次失去，因為他已經對別人失去了信心，不敢再奢望有人真心真意對待自己。

  方糖看得心裡一痛。

  別看他一付滿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心裡什麼都明白。

  「好吃。」小姑娘卻沒有哥哥想得多，此時一臉幸福地說道。

  她表面冷冰冰的，其實比哥哥單純，小口小口把肉包子吃下肚，卻沒有去拿第二個。

  「那就再吃一個。」方糖拿了一個遞過去。

  肯吃自己的東西就好。

  給孩子們買些生活必須品，她現在有能力承擔。

  自己重生後擁有系統，賺錢比較容易，既然有這個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肯定不會拒絕。

  「吃飽了。」小姑娘拍拍肚皮，一臉滿足的樣子。「剩下的明天再吃。」

  生活教會了她節省，這麼好的東西，不能一次吃完。

  「再吃一個沒關係。」見她這麼懂事，方糖心裡更加憐惜。「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你和哥哥都要快快長大，才能照顧好自己。」

  小姑娘猶豫一下，又轉頭看向哥哥，見他沒什麼表示，最終抵抗不住誘惑，接過來小口咬下去。

  「怎麼不用電燈？是燈炮壞了，還是欠了電費？」趁著小姑娘放下戒心，方糖關心地問。

  晚上沒有電，實在太不方便了。

  「欠電費。」小姑娘再次偷看哥哥一眼，悄悄回答。

  一度電要將近三角錢，她們連買米的錢都沒有，哪裡有錢交電費？

  「哦。」見自己猜得沒錯，看來明天得去供電所一趟，把錢交了。「沒關係，明天就會通電了。」

  說完，快步出門，到街上的小店買了一封六根蠟燭，一支手電筒，回來後放在桌上。

  用煤油燈油煙太大，也不安全，她不考慮用這個。

  「謝謝姐姐。」小男孩已經收拾好情緒，看到方糖又買了東西，認真地道謝。

  不管怎麼說，她說的沒錯。

  既然自己沒能力讓妹妹吃飽穿暖，就不應該賭氣讓她跟著自己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