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保釋

  柳如玫說的話像一塊石子，扔進了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面，氣氛陷入詭異。

  宋向陽抱著手坐在一邊，嘴角玩味地笑著。雖然柳如玫這個瘋女人嘴裡沒一句實話，但確實是說出了他的心聲。就是喜歡蘇甜怎麼了，從來沒有不承認過。傅明源要是真的朝蘇甜發火，倒是給他製造了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再說了， 有他在這裡，蘇甜不會吃虧的。

  宋向陽這樣想著，於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解釋。

  蘇甜心如亂麻，內里絞著疼痛。她很想告訴傅明源，柳如玫說的都是假的，她和宋向陽沒有一點關係！

  

  蘇甜心裡怒吼著，表面卻一片平靜。這兩天鬧成這個樣子，她再說什麼傅明源也不會相信。在醫院吵架甚至打起來就夠丟人的了，她不想在警察局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柳如玫見傅明源不搭理她，心中不悅，戲精再度上身，好像多麼情意綿綿似的，「明源，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麼想你。離開你的每天裡，我都在想你。明源，我錯了，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我一定再也不和你鬧了，不管你做什麼都是這樣。」

  她掃了蘇甜一眼，意味明顯，意思就是她不會和蘇甜一樣，什麼事都和傅明源計較，不管他在外面做什麼。

  蘇甜的心裡更痛了，柳如玫，你憑什麼這麼說？

  但擁有發言權的傅明源卻什麼都沒有說，他簡直要氣笑了。胃裡不斷翻湧的噁心感告訴他，不能在這裡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不然還得多住幾天，不划算。

  他像看一塊黏在地上的口香糖一樣看著柳如玫，知道對方心裡的算計。柳如玫恨他恨的要死，怎麼可能突如其來又有了感情。不過是看他和蘇甜之間有了矛盾，想趁機挑撥離間罷了。

  蘇甜看著自己的白色鞋子，上面沾了不少的灰塵。她強迫症一樣用手去擦鞋面，假裝聽不見也不在意柳如玫所說的話，心裡卻慢慢崩碎一塊又一塊。

  明源會相信她的話嗎？

  傅明源看著蘇甜神經質的動作，在心底嘆了口氣。再怎麼吵架，老婆還是自己的，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去。

  傅明源轉身出了門，撥打了一個電話，「嗯。把東西送過來。」

  柳如玫翹著二郎腿，再也沒有什麼淑女風範，臉上閃爍著瘋狂和洋洋得意的神情，「我看傅明源也沒那麼在乎你嘛。看吧，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我看你很快就被拋棄了呢。可真可憐。」

  嘴上說著可憐，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宋向陽忍不住揚起了拳頭，「你別亂說話。」

  他當然樂意看見傅明源的冷淡，可又對蘇甜的難過感到心疼，對柳如玫更是無比的厭惡。

  蘇甜抱著膝蓋，雙手捧住了臉，努力按壓著發酸的眼眶。不能哭，一定不能哭。

  她努力回想起傅明源對她的種種不好，把她囚禁起來，動不動就冷暴力，還不相信她的解釋。怎麼怎麼對她不好，可越是這樣想，越是在心裡回想起傅明源對她好的地方，給她吃住，給她一個家，越想發現越喜歡傅明源。

  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傅明源拿到手裡的資料，動作悠緩地走了進來，「還有什麼話要說嗎？不說就回家吧。」

  他沒有看任何人，但很明顯是對蘇甜說的。

  柳如玫不樂意，先站起來拉住了傅明源的手，「明源，我也能去嗎？」

  她就是故意噁心這兩夫妻的，什麼網上說的模範夫妻，都是扯淡，她偏要撕下這虛偽的面罩。

  傅明源好整以暇地撥開她的手，「柳如玫，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你想要嗎？」

  蘇甜聞言更是心如絞痛，原來並不是來保她的嗎？是知道柳如玫在這裡，才順便過來，還特意準備了禮物？

  她好像在兩人感情的繩索上搖搖欲墜，努力地攀登在這頭，傅明源卻在那頭把線已經剪斷了。

  宋向陽站起身來，表情難掩憤怒，「傅明源，你在做什麼？蘇甜才是你的妻子！」

  傅明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宋先生。可你不過是個陌生人，恐怕沒有資格來管我的家事。」

  他轉過身去，「警察先生，這是一份關於柳如玫女士的資料，可以證明她在家裡私藏毒品，並且聚眾吸毒。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公民，有權利舉報一切違反和諧的因素。相信你們會嚴肅處理的對吧？」

  蘇甜不可思議地抬起了頭。原來所謂的禮物，是這個嗎？

  警察接過資料，看了後面色沉重，伸出了手，「謝謝你，傅先生。維護和諧是每個公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我很感謝你。」

  柳如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站起身來，試圖去推搡傅明源，「你說什麼？！傅明源，你這個瘋子！你想毀了我嗎？」

  警察試圖過來拉她，卻被她的高跟鞋狠狠踢過去，「滾！都給我滾！我知道了，你們都是一夥的對不對！你們收了傅明源的錢想陷害我對不對！我不會上你們的當的！你們都去死吧，垃圾們！」

  柳如玫精神似乎受到了打擊，原本她去醫院就是因為心情不好，生活幻境和人生遭遇讓她有些癲狂和抑鬱。聽見傅明源的話，更是讓她驚慌失措，恨不得殺了眼前所有的人。殺了所有人！她就能回到原來的生活！

  柳如玫發了瘋，瘋狂地尖叫起來，推倒了警察局的桌子和椅子，所有的資料散落一地。

  警察們也憤怒起來，「瘋子，這是個瘋子。給精神病院打電話，把她帶過去。」

  精神病院的救護車很快就鳴著笛開過來了，柳如玫被強行塞進了車裡。對於這類突然發癲的病人，醫生們很有一套。

  宋向陽抱著手，十分可樂地看著柳如玫被塞進車裡，他扒在車窗上，「醫生們，可得把這個病人多關一段時間啊，可別放她出來咬人了。我這種三好公民可是害怕得很呢。」

  警察看了看他，油嘴滑舌，並沒有自己形容的那麼老實，「宋先生，已經通知過你的表弟過來接你。應該馬上就到了，你可以走了。」

  宋向陽最近的聯繫人就是表弟。表弟總是神神叨叨的，天天懷疑自己得了什麼病，在百度上一搜，感覺自己沒治了，哭天喊地地求著宋向陽陪他來。

  宋向陽來了，又碰上蘇甜。這會兒要是先走了，蘇甜被傅明源欺負怎麼辦？

  再說了，要是蘇甜不願意回去，他還可以把人帶走安頓好。絕對不讓傅明源找到。宋向陽覺得自己身上肩負著光榮的使命，可以救人於水火之中，絕對不能先走。

  他笑著蹭到警察身邊，「警察同志，你看我在警局都待出感情了，不如多待一會兒？你看這花花草草我都太喜歡了，簡直想住下不想離開了。」

  警察耐心很好，這些年在警察局見得多了，知道有些人就是願意死皮賴臉，對付這一類人不能太心軟，說話也不能太過，要軟硬交加。於是警察聲音和緩地開口，「宋先生，這裡是警察局，不是你旅遊看風景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儘快離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宋向陽死皮賴臉，「有什麼公務不能讓我一起看看嗎？你不知道，我小時候也特別想當警察，就是最後沒當上。我也可想看看警察平常幹什麼了？」

  警察一笑，「我們做的事情很多，恐怕暫時了解不完全。但如果宋先生願意在我們的看守所里住上兩天，體驗一下生活的話。那麼，我很樂意。不過，還是需要交一下生活費。你看是現金還是刷卡？」

  宋向陽被噎住了。

  警察抬起手錶，「宋先生， 你已經浪費了我五分鐘的時間，剛剛你的表弟已經到了。三分鐘之內，你要是再不走，我會親自送你出門。」

  宋向陽耷拉下臉，「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

  蘇甜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小聲地說，「你先走吧，向陽。我也馬上要走了。別擔心。」

  宋向陽還想說些什麼，看著警察想殺人的目光，還是默默地忍住了，「真沒事？」

  蘇甜點點頭，心裡一暖，「謝謝你。不過真的沒事。」

  她朝宋向陽撥弄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明源是我的丈夫，不會對我做什麼的。

  宋向陽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表弟正在門口等他。

  傅明源看著他們的小動作，心裡不是滋味。什麼時候蘇甜和別人也會這麼默契了呢？還是當著他的眼皮子底下。

  傅明源狠狠地閉了閉眼，「蘇甜。回家吧。」

  蘇甜恍恍惚惚抬頭，回家？那還能算是家嗎？回去就是無盡的沉默和不開心。互相折磨不是什麼好的經歷。

  她不想再和傅明源爭吵，且心裡的想法一個接著一個，根本理不通。亂麻麻的，她覺得自己需要泡在冰水裡冷靜冷靜。家裡不是一個值得冷靜的好場所。

  蘇甜搖搖頭，「明源，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