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你開心嗎

  「你不問我出了什麼事兒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童璐輕飄飄的聲音突然順著輕柔的夜風傳了過來，不似平常時候的軟糯，倒是帶上了幾分的冷意。

  肖博明笑了笑，雙手搭在欄杆上，歪頭看著這個他面仍然故作堅強的小女人，心頭在大的火氣，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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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尖輕輕的墊在地面上，肖博明溫潤的聲線似乎帶著神奇的魔力，安撫住隱藏在暗夜中的燥亂，「你願意說嗎？」

  這個問題讓童璐猛的一愣，她轉過頭來，突然笑了。

  那笑容如同蔚藍色夜幕下開出的絢爛煙花，照亮了四周的漆黑，驅散了深夜的寒冷，就連那茭白的月色在那笑靨如花見間都失去了光澤。

  猛然間，一個奇怪的念頭湧上了肖博明的心頭。

  若是可以每天看到這樣的笑容，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曾經經受的所有痛苦責難，在這一刻都變的值得。

  如果可以，他想用自己的一生來守護，守住她的笑，守住她的心……

  朦朧的夜裡，肖博明望過來的眸中藏著綿綿的情誼，但是童璐卻看不清晰。她的思緒此刻正被另一個男人強勢占據，沒有絲毫的縫隙。

  輕輕搖了搖頭，微風中，一聲小小的嘆息淹沒在滔滔浪潮里……

  「別嘆氣，」肖博明突然貼近她的身體，溫熱的氣息通過相碰撞的胳膊在兩個人之間傳遞，「你不適合。」

  「那我適合什麼？」童璐沒有躲開，她有些貪戀這一瞬的溫暖。

  「笑啊。」

  說著話，肖博明的臉上就出現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抬手撫上童璐的臉頰，粗糲的拇指稍稍用力，拉扯著紅唇兩邊的肌肉，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被扯了出來。

  「你笑起來超級好看的。」

  肖博明的語氣中不帶有一絲的恭維，滿滿的都是認真。

  向後仰了仰頭，脫離肖博明的桎梏，童璐雙手捧著臉輕輕揉了揉，狐疑的看著他，「真的嗎？你在騙我吧。」

  「怎麼可能！」肖博明誇張的長大了嘴巴，「對自己的顏值有點信心好嗎？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明星！」

  「每次見到你啊，我的心跳都會加快，就像要跳出來一樣，我現在看著你，都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這麼美的一個人都不覺得自己漂亮，我這種顏值，還是跳海算了……」

  說著，肖博明就猛的向上一跳，大半個身子探出了欄杆外。

  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童璐一跳，連忙跑過來拽住肖博明的胳膊。

  一雙星眸瞪得圓滾滾的，裡面滿寫滿了錯愕。

  抬起頭來對上肖博明調侃似的眼神，童璐緩過神兒來。

  「你騙我！」一巴掌拍向那寬闊的脊背，清脆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

  肖博明吃痛的低呼了一聲，眸中的笑意不減。

  「你不會以為我真要跳吧？」歪著身子，將腦袋伸到童璐的面前。

  童璐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看他，「懶得管你。」

  儘管嘴裡這麼說著，但是唇邊的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去。

  肖博明一整個晚上的可以耍寶，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她很慶幸自己的身邊有這樣一個朋友，不然過去的三年，還有這一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度過……

  清朗的笑聲還在耳邊低低的迴蕩，在某個瞬間，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樣……

  「你看那裡。」

  肖博明突然止住了調笑，拍了拍童璐的肩膀，指著不遠處的天空。

  潑了墨一般的天空，夜色正在被漸漸洗淨，純淨的藍色一點一點的顯現出來。

  順著肖博明修長的手指望過去，遙遠的天邊，似乎出現了一抹緋紅。

  童璐微眯著眼，那星星點點的霞光映入她的眸中，也帶上了幾分暖意。

  「你就是帶我來看這個的嗎？」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輕快，壓抑在心頭一整晚的鬱悶似乎在那抹艷紅中被清風帶走。

  肖博明點了點頭，額前的碎發披了一層暖紅色的晨光，在眼前映下一片迷離的光影，「這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景色。」

  童璐曾經也看過日出，但是沒有那一次像現在一樣讓她心安。

  「嗯。」

  輕聲的回答飄散在風裡，又被肖博明輕而易舉的捕捉。他微微偏頭，溫柔似水的眸子輕輕的落在童璐的身上。

  她看的很認真，逛街飽滿的額頭被濃密的劉海掩蓋，長卷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一樣，忽閃忽閃的動著，一雙水眸中帶著晶亮的光芒。

  高挺的鼻樑在晨光中染上了一層紅色，卻比不上那柔軟紅唇的嬌艷。

  肖博明看的入迷，驚覺自己剛才犯了一個錯誤。

  這世間最美的景色，絕不是海上的日出，而是日出下的你……

  「太陽出來的好快啊。」

  童璐略帶寫遺憾的聲音拉回了肖博明飄遠的思緒，他愣了愣，才緩過神來。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原本還只是一抹光暈的太陽就從山谷中跳了出來，帶著灼熱刺目的光，讓所有直視它的人，都感到奪目耀眼。

  不知道為何，對上那雙清亮的眸子，肖博明有一瞬間的心虛。摸了摸鼻子，也跟著點頭，「對啊，是很快。」

  時間為什麼不能夠慢些呢，如果可以，他願意時光永遠都停留在這一晚。

  「有點冷嗎？」肖博明抬起手來，卻無意間碰觸到童璐有些濕冷的胳膊。

  脫下來身上的外套搭在她身上，擋住她想要拒絕的手，「先穿著吧，別在感冒了，你還得拍戲呢。」

  一想到自己耽誤的進度，童璐的手就頓了頓。

  帶著溫度的外套上帶著絲絲的清香，讓她的心裡有些稍稍的彆扭，「謝謝。」

  肖博明笑了笑沒有說話。

  陽光的出現，標誌著又進入了新的一天。在夜晚令人迷醉的燈光也漸漸的隱沒在一片金色之中，好像是一瞬間的事一樣，這座城市又開始了新的忙碌。

  「回去嗎？」工程車隱隱的出現在路上，正朝著這邊駛過來。

  他們像是逃課出來的學生一樣，在老師發現之前，藏住自己所有的痕跡。

  回程的路上，他們和那些載著鋼筋混凝土的卡車擦身而過。彼此對望一眼，眸中都帶著狡黠的笑。

  經歷了早高峰的擁堵，肖博明用了兩個小時才緩緩的開出那猶如停車場一樣的路段。

  煩躁的拍了拍方向盤，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的哪裡來的這麼多車。」

  「是不是後悔過來了？」童璐倒是不著急，纖細的手肘輕輕的搭在車窗上，指尖點著冰涼的玻璃。

  輕笑了一聲，肖博明轉頭看了一眼，「不後悔。」

  能看到你笑，我怎樣都不會後悔……

  將車子穩穩的停在樓下，肖博明看著童璐開門下車，眸子閃了閃，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是卻沒有說出口。

  斜倚在車門上，童璐站在他的面前，將身上的外套遞過來。

  「今天謝謝你。」

  肖博明挑了挑眉，抬手在她柔順的長髮上揉了兩下，「跟我客氣什麼。」

  帶著些許眷戀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童璐纖瘦的背影。

  「童童……」肖博明突然出聲。

  「嗯？」她轉過頭來，晶亮的眸子中滿是茫然。

  「回國之後，你開心嗎？」像是鼓起很大的語氣，這句話在嘴邊來回打轉，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這句話一字一句順著清風飄入童璐的耳中，她的眸子閃了閃，腳步也僵在了原地。

  開心嗎……童璐問自己……

  但是那顆支離破碎的心早已經麻木，給不了她任何的答案。

  她的眼前出現了顧川，出現了林貞，出現了好多人……

  他們在她的生命中兜兜轉轉，帶給她回憶的同時，還夾雜著隱隱的疼痛。

  「我也不知道……」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如是說著。

  「大概是開心的吧。」

  許久之後，童璐突然抬起了眸子，眼底的情緒看不清晰，就像是昨夜的海一眼，波濤洶湧而來，又匆匆而去。

  聽到這個答案，肖博明點了點頭，心口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希望童璐開心，卻又害怕她開心……

  在國外的那三年，童璐總是笑，但是他卻明白，那燦爛的笑容背後藏著多少的傷痛和虛假，為了讓她開心，他送她回了國。

  可是真的坐上了飛機，他卻害怕了。

  他害怕童璐太開心了，會忘記他，會不再懷念他們之間的一切，會永遠的離開他的身邊……

  然而現在，他卻迷茫了。

  他看著童璐痛苦，他會更痛苦，恨不得將那個傷害她的人碎屍萬段，恨不得殺了當時同意她回國的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肖博明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

  「怎麼了？」似乎感受到了肖博明不同尋常的情緒，童璐走下樓梯，想到來到他的身邊，卻被他伸手阻止。

  肖博明低斂眉眼，再抬眸時，眼底的情緒被盡數掩去。

  「沒什麼，」他笑了笑，「我沒事兒。」

  「快上去吧，上去睡會兒休息一下，你的黑眼圈實在是太嚴重了，都影響到你的盛世美顏了。」

  看著肖博明若無其事的開玩笑，童璐就放下心來，擺了擺手，就上了樓。

  那一天，肖博明的車在樓下停了許久，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