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親子鑑定

  顧川仰躺在辦公椅上，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

  從醫院出來之前，他還以為童璐不過就是在鬧脾氣而已，但是現在看來，問題卻變得複雜了起來。

  「親子鑑定。」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霓虹燈光變幻不定，透過墨色的玻璃窗映在顧川俊朗的面容上，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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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川的聲音有些低啞，在這冰涼如水的夜色中不斷蔓延，深邃的眸子隱藏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

  姜凡緊緊的抿著唇，從顧川不斷變化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一絲緊張。

  這麼多年，他一直跟在顧川的身邊。童璐離開之後，顧川那副頹然的模樣讓他現在想起來仍然心口隱隱作痛。

  他從沒想過這個高傲如神的人，會為了一個女人，在酒吧里喝的爛醉如泥；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望著冷寂的夜色，悄悄濕潤了眼眶；就算酒精中毒，躺在醫院得病床上，他的嘴裡依然是她的名字……

  曾經姜凡以為童璐不過就是顧川生命中一個待的時間比較長的過客。

  但是當他打開顧川家門的那一刻，滿地的空酒瓶，散落的照片，還有昏睡在地上的人，都在深刻的提醒著他，是他錯了。

  童璐是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結束。

  她就像是一盞悄然出現在街角的路燈，將顧川前行的路照亮，教會他人生的溫暖，告訴他什麼是愛。

  但是某一天，這盞燈突然消失在他的身邊，顧川逐漸回暖的身子再次落入到無盡的冰冷的深淵之中。

  頃刻間，顧川的世界地動山搖，變成了一片廢墟……

  見證過顧川的苦難，姜凡比誰都期待童璐回來。他看著兩個人別彆扭扭的相處，也察覺得到那不斷拉近的距離。

  就在他以為一切都水到渠成，修成正果的時候，卻又出現了這樣得事情。

  姜凡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文件，張了張口，想要說幾句寬慰的話，但是抬頭對上那雙滿是疲倦的眸子，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最後只能點點頭，「我會儘快給你結果的。」

  顧川低斂著眉眼，修長的手指覆在額頭上輕輕的揉捏著，但是卻絲毫不能夠緩解那蔓延整個腦袋的脹痛。視線仍然緊緊的盯著桌上得資料，沒有哪一刻，能讓他如此的慌亂。

  他覺得有些害怕，害怕這個結果會讓自己重新回到萬劫不復的境地，從未有過的張惶失措將他整個人都包圍在其中。

  如果這是真的……

  那他和童璐又將會如何……

  沉沉的吐了一口氣，顧川覺得心口像是壓了一顆大石頭一般，壓抑的痛苦，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許多。

  「把樣本送去鷹國的醫院，找一家信得過的。」顧川轉過身去，面對著窗外墨藍色的夜幕。

  經過一整晚的折騰，東方已經漸漸的泛起了魚肚白，樓下的空蕩的街道也開始熱鬧了起來。

  不過這一切都與顧川無關，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冰霜覆蓋的冷寂。

  姜凡皺了皺眉頭，「這樣的話要多等幾天的時間。」

  「我知道。」顧川的黑色的瞳孔動了動，深不見底眸色中帶著幾分的冷冽。

  這件事情太過重要，重要到顧川不肯相信任何一個林貞能夠接觸到的人。

  「去辦就是了。」

  一句話，敲定了所有的糾結。

  姜凡沉默的點頭，轉身離開。

  當沉悶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整個房間又回到了寂靜之中。

  顧川看著手機，上面顯示著一串熟悉的他從來不曾忘記的數字。指尖在上面停了許久，卻怎麼也沒有勇氣按下去。

  想打給童璐，卻又不知道聽到那冰冷的聲音之後，該說些什麼。他沒有辦法解釋這一切，也失去了請求她原諒的資格……

  夜幕中半彎的月亮正散發著清冷的光輝，照在顧川的身上，也映在童璐的臉上。

  一回到家，童璐就將自己整個都悶在厚重的被子裡，自殘一般的，直到空氣變得稀薄，呼吸開始急促，才放過自己。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她暫時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讓心頭劇烈的撕扯般的疼痛被窒息沖淡一點。

  急促的喘息逐漸平復，而林貞所說的話又一字一句的浮現在腦海里，像是一條條細密的絲線，編織成網，將她整個兜罩在其中。

  不斷的收緊，絲線勒進血肉里，鮮紅色的溫熱蜿蜒而下，卻都抵不過心口的鈍痛。

  童璐歪著頭，望著窗邊隨風而動的輕紗，思緒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睡著，一整個晚上都在網中不斷的掙扎，她像是做了一個噩夢，醒來卻發現，自己早已經身處噩夢。

  這些天所發生的一切，一幕幕的出現在童璐的眼前，三年的煎熬在顧川得堅持下出現了希望，而一夜之間，林貞又將那渺小的希望打入地獄，萬劫不復。

  千百年依然皎潔生輝的月依然為負重前行的苦難者照亮前行的路，而月下的兩個人，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又將去向何方……

  第二天沒有童璐的戲份，但是肖虹仍然敲響了她的房門。悶悶的響聲像是能貫穿她的腦袋一樣，在耳邊帶來一陣嗡鳴。

  童璐眨了眨眼睛，眉心一跳一跳的脹痛讓她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揉搓了兩下凌亂的頭髮，清晨的平靜讓她有些微微失神，甚至覺得昨天發生的一切是否就是一場夢，夢醒了，就一切如常了。

  但是酸脹的可怕的眼睛，卻又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打開房門，對上肖虹錯愕的雙眸。

  童璐明媚的眸子此刻紅腫的嚇人，眼底更是一片青黑。

  肖虹的動作頓了頓，看向童璐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探究，「你這是怎麼了？」

  抿了抿唇，童璐微微一笑，卻也沒有說話。輕輕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就逕自的走進了洗手間。

  童璐向來要強，不願意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任何人面前。

  等她再次出來的時候，烏黑靚麗的長髮柔順的散在身後，嘴角勾著最完美的笑容，腰背也挺拔的過分。只是一雙清冷的眸子，比往日失去了些許光澤，染上了一絲一閃而過的心死。

  肖虹察覺到了童璐的不對勁，從一進房間開始，就緊緊得盯著她。看著她匆匆忙忙的穿梭在各個房間裡，仿佛很忙碌，但是手中卻總是空空如也。

  「究竟出了什麼事兒？」就在童璐走過來的一瞬間，肖虹一個跨步擋在了她的面前。

  昨天晚上告別的時候，她還不是這個樣子。跟在顧川的身後，低垂著的眸子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嬌羞。

  童璐的腳步僵了僵，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出聲。一雙冰冷得眸中好像氤氳著冷冷得霧氣，逐漸的凝結成水光。

  儘管她極力忍著，但是眼圈還是不自知的泛了紅，酸澀的液體在眼眶中打轉，磨的生疼。

  抽了抽鼻子，童璐轉過身去，笑了笑，「沒什麼大事兒。」

  看著童璐這副樣子，肖虹又如何能夠相信她的故作堅強。但是她不願說，她也不會追問。

  這是這麼多年來，獨有的默契……

  嘆了一口氣，肖虹去廚房裡倒了一杯溫水，擺在童璐的面前，「要我幫你請幾天假嗎？」

  童璐張了張口，剛準備開口就被打斷。

  「別逞強。」

  三個字像是能夠擊垮童璐所有的防備一樣，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哽在喉頭。

  「好。」

  童璐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乾澀的沙啞。

  站在身後，肖虹輕拍了兩下她的肩膀，「我去通知林貞……」

  那個名字一出口，肖虹就感受到了童璐猛然繃緊的身體，像是觸電了一般，心跳都停了一瞬。

  「不用告訴她了，」童璐抬了抬下頜，眉眼之間帶著幾分倨傲，「她以後不會再來了。」

  皺了皺眉，肖虹有些不明所以，「為什麼？她……」

  「心思不純，昨天晚上被我開除了。」

  童璐微微眯著眼，聲音中聽不出半分的喜怒。

  看得出來，童璐並不願意多說。

  瞭然的點點頭，肖虹說道，「行，那我先去趟片場，有事兒隨時給我打電話。」

  說完話，肖虹就靜悄悄的退了出來，留給她一個可以冷靜思考的空間。然而讓肖虹沒想到的是，她會在走廊里碰見顧川。

  站在電梯門口，看著面前這個男人，有一瞬間，她都不敢認。

  那個向來西裝筆挺的人此刻一臉的頹然，眼角刻著深深的倦意，眼底下的黑紫甚至比童璐的還要嚴重。

  身上的襯衫還是昨天的那一件，只是此刻上面卻滿是褶皺。

  肖虹挑了挑眉，心裡的疑惑更重。

  「你們兩個昨天到底經歷了什麼？」

  顧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眉心緊緊的皺成一團，神色中帶著說不出的憂傷和焦躁，平日裡如海般深沉的眸子此刻也翻滾著說不出的情緒。

  「她怎麼樣了？」顧川的嗓音低的可怕，像是到了塵埃里，還夾雜著些許的沙粒。

  回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肖虹在心裡默默的評估了一下，開口道，「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