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幕後主使

  聽到龍雪的名字從童璐的嘴裡說出來，張彩明顯愣了愣，被牢牢控制在身後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

  童璐坐在顧川的身邊，歪著頭看著面前戰戰兢兢的人，她的腿都在顫抖。

  「你為什麼不說呢？」童璐從來都想不明白，單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能夠讓這樣一個小姑娘如此唯唯諾諾，受了欺負也從不敢反抗。

  張彩低垂著頭，她能夠感受到童璐同情憐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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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圈泛酸，強忍了許久的液體也終於奪眶而出。

  她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現在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她必須承受……

  就像龍雪說的那樣，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當她拿到錢的那一天她就明白了，她這輩子都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不知道為何，面前的女孩子突然被一股子幽冷的悲涼所包圍，一雙含著淚水的眸子也沒有絲毫的光彩。

  在對上那雙眼的一瞬間，童璐竟覺得有些心疼。

  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被迫帶著雙雙離開這裡的自己，也是帶著同樣的絕望，沒有任何的生機。

  「讓我跟她單獨談談吧。」童璐看著一言不發的顧川，突然開口。

  顧川皺了皺眉，雖然眸中寫滿了不贊同，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徑直走出門。

  直到房間裡的所有的人都出去，童璐才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到張彩的面前，「你究竟在害怕什麼？」

  冰涼的指尖划過張彩臉上新添的傷痕，就好像擁有某種魔法一樣，趕走了疼痛，帶來了一絲別樣的久違的溫暖。

  張彩沒有說話，半垂著的眼瞼輕輕顫了顫，嘴唇緊緊的抿著。

  「這些都是龍雪打的嗎？」解開綁在張彩手腕上的繩子，童璐細細撫摸著她胳膊上的青紫，聲音刻意輕柔了些許。

  抬頭看著童璐，張彩的眸中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將手腕從童璐的手中抽出來，背在身後，她似乎有些不願意談及這些。

  童璐輕聲笑了笑，將凳子搬過來坐在了她身邊。

  「這次雖然查到了你的手機，但我相信這件事情一定不是你做的，只是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童璐微微蹙著眉，語氣中沒有任何的責怪，就好像這單純就是一個問題，而她只想要知道答案而已。

  翹起二郎腿，童璐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的點著，「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我想你也看到了，我這個睚眥必報，我不會放過算計我的人，自然也不會連累無辜的人。」

  「而我現在想知道這件事情中你是不是無辜的？」

  童璐的聲音很輕，但是在這狹小昏暗的房間裡卻被無限的放大，一字一字清晰地傳遞到張彩的耳朵里。

  張彩尖利的指甲狠狠的刺進手心裡，直到感受到了掌心的濕潤，也沒有放鬆力道。

  手腕和臉頰上似乎還停留著那帶著涼意的觸感，這是奶奶去世之後，她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別人的關心和溫暖。

  可她到底不是無辜的……

  想到那天龍雪毫無顧忌的在她面前打出的那個電話，張彩突然有些後悔了，她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為什麼不衝上去把電話搶過來。

  那樣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說出實情，然後堂堂正正的接受這份關心。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滿懷愧疚。

  「對不起……」沉吟了許久，張彩才緩緩的開口，不過只說了三個字，就泣不成聲，帶著濃濃的悔恨。

  童璐從包里抽出來一張紙巾遞給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著面前抱頭痛哭的人，童璐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

  張彩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透過狹窄的窗戶射進來的金色陽光逐漸轉為橘紅色的時候，她才漸漸的止住了哭聲。

  哭過了一場，張彩就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一樣，攥緊了手中濡濕的紙巾，抬眸看著童璐。

  一雙哭的通紅的眸中此刻寫滿了堅定。

  「雪姐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對不起……」張彩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固執的盯著童璐，等待著她的宣判。

  「後來我想過要告訴你這件事情的……」張彩倔強的抬著頭，眼眶周圍紅紅的一圈，好像下一秒眼淚就要滑落了一樣。

  說著話，張彩就開始回憶起那天的事情。

  那天她聽完了龍雪的電話，緊接著就去找了童璐，但是當時童璐已經離開了，只有她的助理林貞還在。

  張彩不喜歡童璐的這個助理，自然也不會跟林貞說這麼多。

  但是自那以後，一直到事情被爆出來，張彩就再沒找到機會見童璐。

  聽張彩抽泣著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童璐不由的抿了抿唇。

  她知道這間事情其實怪不得張彩，張彩最後想要跟她說明情況的事情如果是真的的話，那她還真的有點佩服這個小姑娘的勇氣了。

  明明這麼懼怕龍雪，卻還敢這麼做。

  抬眸看著張彩的滿臉淚痕，那雙澄澈的眸中帶著滿滿的負面情緒。

  不知為何，童璐就是願意相信張彩，她願意相信那個純淨的眼神。

  輕嘆了一口氣，童璐的眸子掃過張彩身上的傷口，輕聲說道，「你辭職吧，我給你安排個新工作。」

  童璐的話音落入耳中，張彩的眼眸突然亮了亮，但隨即黯淡了下去。

  那樣子就像是在沙漠中央迷了路的旅客看到了一汪清澈的湖泊，跑過去卻發現是海市蜃樓一般，渾身上下都透漏出絕望和無助。

  「不行的，」張彩的聲音很小，若不是童璐仔細聽著，甚至都分不清她在說些什麼，「我走不了。」

  走不了？

  童璐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是個小助理而已，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龍雪怎麼可能會扒著人不放呢。

  「為什麼？」童璐愣了愣神，問道。

  張彩神色緊張的捏著衣角，眸中看不出任何的生機。

  明明是個二十出頭正值青春年華的小姑娘，眼神卻好像八九十歲的老人一樣，看不出任何活下去的欲望。

  在看到張彩這幅樣子的一瞬間，童璐心中對龍雪的厭惡也到達了極點。

  「我和雪姐簽了二十年的合同，我要是走的話，要賠很多違約金。」張彩努力的想要笑一笑，但是最終卻只能勉強在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

  「二十年？」童璐的眸子微微眯著，好像沒有聽清楚這個數字一樣。

  簽二十年的，這不是合同，這叫賣身契吧……

  張彩點了點頭，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將事情說出口。

  張彩沒有父母，從小在孤兒院裡長大，知道她八歲的時候，她的奶奶才把她領回家。一老一小的日子過得很拮据，但是也很快樂。

  只是老天好像容不得這樣簡簡單單的快樂，在張彩考上大學的那一年，奶奶查處了癌症，晚期。

  就在張彩近乎絕望走投無路的時候，龍雪像是天神一眼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們曾經是高中同學，但是三年之中也沒有說上幾句話。

  龍雪告訴她，想請她當自己的助理，給她錢讓她給奶奶治病，只要她簽下合同，五萬塊錢就會立刻打到她的帳戶上。

  張彩沒有猶豫，在那樣的境地之下，她也沒有任何別的選擇。

  就只能為了五萬塊錢，賣掉了自己最美好的二十年時光。

  不過即使湊齊了手術費，奶奶還是沒有堅持下來，當醫生穿著帶血的手術衣出來，跟她說節哀順變的時候，她的整個世界都塌了。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了任何值得她留戀的東西了。

  所以她不反抗，任由龍雪打罵，甚至有時還極端的想著，要是被打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再見到奶奶了……

  張彩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早已經將這件事情放下了一樣，但是童璐聽得出來，那隱藏在輕柔聲音之後的顫抖和悲傷。

  起身抱了抱張彩，童璐想要安慰，卻一時語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了。

  「我沒事兒。」像是打開了什麼心結一般，張彩擦了擦面頰上的淚水，眸中染上了淡淡的暖意。

  童璐又提了一遍想幫她解約的事情，但是卻被張彩笑著拒絕了。

  讓人把張彩送回去之後，童璐也走出了房間。

  顧川就在門外站著，一身西裝筆挺，但是倚牆而立的動作卻透著幾分痞氣。

  歪了歪頭，對上顧川滿含深情的深邃眸子，童璐的臉頰突然熱了熱。

  之前透過手機聽到的那句話再次迴響在耳邊。

  這是新聞發布會告白之後，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童璐有些羞赧的低垂著頭，而一向清冷自持的顧川似乎也有著緊張，抄在兜里的手緊緊的握著，手心也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你吃飯了嗎？」顧川看著童璐頭頂的發旋，抬手揉了揉。

  想了想自己在來之前吃的那一大盤甜點，童璐竟鬼使神差的說了句，「沒有。」

  話音一出口，童璐自己都愣了愣，這兩個字就像是自己長了腿一樣，沒過腦子，就這麼徑直從心裡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