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姜明的抉擇

  「其實糖糖說的沒錯，這些事情的確與我有關。」蘇樂他那一口氣，看向宮鉑。

  宮鉑卻是嗤笑，很不屑她的想法，「你還真是別人說什麼信什麼。」

  蘇樂張了張嘴，想要反駁，最終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徒為一聲嘆息。

  「我們在商場遇見的那一天晚上，我在夜色看見姜明了。」宮鉑少見的開口解釋道，「我跟他談過話了，他一個大男人，不至於為了這麼點小事想不開。」

  一直只看見他們兩個互看兩生厭的蘇樂，驚訝的看著他說出這番話，心裡更是感覺奇異的很。只是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她仿佛也能隱隱猜到些。

  宮鉑垂眸看著她，純天然未加修飾的蘇樂更顯清靈，她精緻素淨的臉龐讓他心弦不由為之一動，他眸光微閃，面上不顯，出口的話卻是全然相反，「你怎麼就這樣下來了。」

  

  蘇樂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自己現在的狀態，俏臉一紅，就想要跑回公寓，卻被宮鉑拉住了手腕。

  「其實你這樣也挺好的。」宮鉑雖說神色自若，語氣卻有些彆扭。

  蘇樂驚訝帶些疑惑的看著他，沒忍住，問出了口，「你怎麼感覺怪怪的？」

  宮鉑臉色一沉，眸光有些危險。本來他做這些事就感覺怪不自在的，還被蘇樂這般問出來，自然臉色算不上好。他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可是周身冷涼的氣息卻相蘇樂傳遞了一個信息。

  自己不該問。蘇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這些天宮鉑的行為雖說老套了些，卻讓她的心逐漸敞開，那一顆為了他悅動的心更是忍不住歡欣，面對宮鉑的時候更是不自覺中放出了些本性。

  還沒等蘇樂將心門徹底封閉起來，宮鉑就又開了個口，他斜瞥著她，語氣沉緩，「原因自己想。」

  在他身邊待了八年的蘇樂，不至於連這句話都聽不出其中意味。蘇樂抿唇笑了，帶著一絲柳暗花明後的喜悅。

  不管以前是什麼樣的，以後又會是什麼樣的，至少宮鉑現在對她挺好的，不是嗎？蘇樂十分知足的想。

  兩個人和諧的談話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打破了。

  「蘇樂。」

  姜明的聲音遙遙飄入耳，蘇樂連忙抬頭循聲望去，只見姜明牽著眼睛已經哭腫了的薑糖，站在他們的稍遠處，看著她們。

  「你回來了？」蘇樂連忙向前走了幾步，問。

  「嗯。」姜明的面色不算太好，形容憔悴，看樣子這段日子也是吃了苦頭，他的聲音帶著些啞，可是語氣卻是依舊溫和，「這些天我出差了一趟，忘記和糖糖說了，給你添麻煩了，抱歉。」

  「我沒關係，你安全就好。」蘇樂眼神有些複雜，說。

  一旁的薑糖哽咽地躲在姜明的身後，倔強的扭著頭，仍然不想看蘇樂。

  「我們……」姜明遲疑開口，「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蘇樂看了看薑糖，又看了看他，最終還是點了頭。

  姜明淺略地交代了薑糖聽話一類的話，便跟著蘇樂到了稍遠些的地方。

  宮鉑只是抿著唇看著他們，沒有阻止，也沒有跟上去，畢竟，現在的他，也看明白了一些事。

  「這裡他們也聽不見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吧。」蘇樂轉身面對姜明，說。

  姜明目光中含著絲絲縷縷的情意，他看著蘇樂，半晌，垂眸，推了推金絲框眼鏡，斂去了眸中的感情，聲音帶著啞，語氣卻是依舊的溫和，「糖糖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

  蘇樂明白他說的是薑糖今天過來的事情和說過的話，至於他是怎麼知道的，就不關她的事了，無非就是薑糖告了狀。蘇樂笑了笑，沒太當回事的樣子，「沒事，糖糖也不過是一個小姑娘。」

  姜明眸光複雜，半晌，卻只是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切換話題好，只能幹癟地接下去，「這件事情是她的錯，能取得你的原諒自然好。」

  蘇樂只是微笑看他，一副坦然模樣，只是她清澈的眸光反而讓姜明心裡的情緒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繁複難理，卻難出口。

  「蘇樂，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姜明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決定說出心裡的那番話，「我並不後悔喜歡上你，我為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自願的，你不用太過在意。」

  蘇樂卻是笑容逐漸放緩，她沉默了，沒有接話。

  即使她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她還是過意不去，她知道姜明確實是為她做了太多，可是她沒有辦法報答，這是她怎麼都過意不去的。可是現在姜明把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她甚至已經能隱隱猜到他後面要說的話，便是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果然，只見姜明繼續緩緩開口，「這些日子和你一起旅遊什麼的，我真的很開心。但是我也終於明白了宮鉑在你心中的額分量，這是你做出的選擇，我不會再打擾你。」

  「姜明……」蘇樂張嘴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可是沒有成功。

  「我要出國的，以後也不能再幫你了，我希望你依舊能好好的。」姜明扯出一抹微笑，卻是十足的苦意。

  「你不用這樣。」蘇樂看著他，微抿著唇，有些悲傷。

  「我只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出國，你不用有心理負擔。」姜明微笑著，說，「而且，微抿依舊是朋友，不是嗎？」

  蘇樂試圖張嘴回答，可是眼前卻一片朦朧，是淚意。蘇樂無法再言語，她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就會控制不住的掉下來，只能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姜明眸光里的情感交錯，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蘇樂，終於是一抹釋然的笑，「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蘇樂緊咬著下唇，姜明的要求並不過分，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

  她張開手臂，輕輕擁住了姜明，在他耳邊，輕聲吐出了兩個含著淚意的字，「保重。」

  「嗯。」姜明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算是安慰了。考慮到宮鉑在一旁看，姜明並沒有擁抱多久，一觸即離，放開了蘇樂，他眼鏡底下有些點點晶瑩，可依舊唇邊含笑，「你也是。」

  蘇樂重重地點了點頭，算是承諾。

  姜明垂在身邊的手，手指微動，卻終歸沒有抬起，壓制住了內心的衝動。

  他對蘇樂笑了笑哎，輕聲開口，「別哭了，宮鉑應該也等急了，我們過去吧。」

  蘇樂抬手擦了擦眼淚，點頭，跟上了姜明的步伐。

  果不其然，那邊的宮鉑在姜明抱上蘇樂的時候，臉都黑了，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顫抖，可是終究還是沒有發作出來。

  「宮鉑，蘇樂就交給你了。」最先開口的依舊是姜明，他看著宮鉑，語氣雖說平靜，可是那裡面夾雜著的細微不甘和痛苦，還是被宮鉑捕捉了個乾淨。

  「不用你說。」宮鉑想起之前在夜色里與姜明的接觸，終歸還是沒有再做出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徑，只是語氣仍舊有些硬邦邦的，可是姜明卻也明白，他是答應了。

  即使他從來不覺得宮鉑是什麼好人，會對蘇樂好，可是他依舊決定，相信一下蘇樂的眼光。

  至少，在酒吧的那一次，他對宮鉑的印象也不算太壞。只是，他做出了改變。

  姜明眸光最後在宮鉑和蘇樂身上輾轉了片刻，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牽起薑糖的手，小聲哄著薑糖，說：「我們走吧。」

  在宮鉑身邊瑟瑟發抖了半天的薑糖自然是迫不及待，她沒有注意到自家小叔悲傷至極的眸光，迫切地點了點頭。

  姜明和薑糖離開之後，蘇樂才轉頭直面宮鉑灼熱的視線。

  「你想說什麼？」她問。

  宮鉑雖說有很多話想說，卻覺得這個時候也不算什麼好時機。他眉頭微皺，復又鬆開，盡力放緩了聲音，也不管有多違和，只說，「沒事。」

  「那我先上去了。」蘇樂手裡依舊提著那個木質飯盒，本來就素淨的臉上，因為剛剛的淚意眼眶通紅，更顯可憐。

  宮鉑看著她這幅可憐卻依舊倔強維持的模樣，鬼使神差地便點了頭。

  蘇樂扯了扯嘴角，不成笑意，轉身進了公寓，只留宮鉑一人，在樓底目送著她的背影。

  姜明剛剛的神情和話語，讓蘇樂心底愧疚叢生，這是她以前主動拒絕姜明的時候沒有過的濃郁情緒。

  她完全沒有想到，她在薑糖面前拒絕他的那一次，會給他帶來那麼大的傷害，即使她只是再一次說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可這是第一次，姜明展現了自己的軟弱。

  在蘇樂面對姜明苦澀悲傷的含淚笑意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有了心頭一軟，差點說出來類似給姜明希望的話。

  幸好，她的理智及時回籠，拉住了她。

  她不能心軟，因為她清楚的明白，姜明吊在她身上，自己又無法給他想要的情感，對姜明來說，才是最殘忍的事情。

  蘇樂想得沒有錯，當姜明坐在飛往國外的飛機上，俯視窗外那片熟悉的土地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主動放手，應該是最正確的事情。

  「再見了，蘇樂。」他喃喃出聲，眼底依舊是化不開的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