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拔得頭籌

  因為遇見唐堂又跟他去談一場合作這個意外，蘇林語覺得自己大概陷入了創作生涯中的瓶頸期。

  她開始強烈意識到自己有點引以為傲的能力，在真正做一個設計的時候，有多麼的欠缺。

  「你也別太拼了，反正時間還有好長一陣。」凌沐看著女人埋頭在紙上不停的勾勒線條，桌子上丟的都是被揉皺的紙團，勸說到。

  蘇林語沒有靈魂地嗯了一聲，繼續廢寢忘食的工作。

  然而當他在凌沐這裡受到肯定，拿著草圖去找唐堂的時候，卻又實實在在的被打擊了一次。

  「構圖有些想當然耳，想法不錯，但是要把客戶的要求擺在第一位，」唐堂拿著她的圖用手比劃，「你想像一下，把你之前計劃的黃藍主要色調添進去，效果會不會有那麼好。」

  

  蘇林語拿著設計稿離開，失望的同時，也不禁在心裡佩服起這位全才的人事經理。

  收拾好東西被常歡送回家，蘇林語同這位盡職盡責的助理道了謝，同桂嬸打招呼。

  潭城的跨過電話準時打來，蘇林語看了眼時間，那邊應該是凌晨。

  「吃過晚飯了？」男人的聲音還是那般平淡而熟悉，一點點滲透在心裡。

  「嗯，你那邊怎麼樣？」蘇林語把手機開了免提，盤腿坐到沙發上，重新打開了筆記本。

  「還好，再過五六天就能回去了，別太想我。」

  「自作多情。」蘇林語衝著手機皺了皺鼻子，嘴上和心裡都假裝不承認。

  「那……」男人似乎猶豫了一下，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潭城說了句與性格不匹配的話，「我想你了。」

  蘇林語一愣，敲打著鍵盤的手指也停下來，盯著手機屏幕上面的名字，竟然就這樣紅了臉。

  她開始慶幸對方看不到自己。

  然而潭城就像在公寓安裝了攝像頭一般，立刻開口道，「臉紅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蘇林語依然嘴硬的反駁，但是好像沒有多大作用，而且不得不承認，沒有了潭城在身邊，她的生活無聊了不少。

  男人的電話一直到她洗完澡拿著手機回到臥室還沒掛斷，蘇林語握著微微發燙的手機放在枕邊，聽到潭城那頭有刷刷的聲音，大概是在寫字。

  「回來了？」潭城聽到了這頭的動靜，再次開口。

  蘇林語應了一聲，用被子把自己裹緊。

  「那早點睡吧。」

  潭城說完，就要掛電話。

  「你也是，」怕他掛斷，蘇林語有點急促地開口，「那邊已經是凌晨了吧？注意休息。」

  「好。」潭城回應她，聲音愉悅。

  蘇林語放下手機，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揚起了嘴角，她翻了個身，閉上眼睛，迷迷糊糊間有種自己同潭城是已經相戀許久的關係。

  或許有一天我能放下一切，平平淡淡地，把心交給你。

  潭城不在的這段時間，公司的事都由常歡處理，蘇林語無意發現，唐堂雖然是人事部的經理，但是權利好像比他所在的職位更大些。

  後來無意間同凌沐聊起這件事，蘇林語才知道兩個人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只不過唐堂習慣了深藏功與名，在人事部做個掛名經理，也樂得自在。

  蘇林語的設計方案前前後後改了不下十幾遍，凌沐作為指導，給他安排了一個設計小組，把其他事都放在了一旁，專心搞設計。

  「你也不要太強迫自己，凡事都不能急於求成。」

  潘曉曉見蘇林語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學校，便跑到公司來看她，坐在旁邊看她不知疲倦地改著稿子，於是有點心疼的勸她。

  「我只是不想把第一次獨立的任務搞砸，所以必須要認真。」

  蘇林語放下手中的筆，「走吧，我們出去吃午飯。」

  蘇林語牽著潘曉曉的手，在公司門口遇到了拎著飲料回來的凌沐，平易近人的總監大人給每人分了一份，最後把自己手裡的遞到了潘曉曉面前。

  「拿著吧，見者有份。」凌沐對著潘曉曉笑，笑容溫暖的像個鄰家大哥哥，偏偏潘曉曉最吃這一套，紅著臉接過飲料，臉頰微紅說了聲感謝。

  蘇林語看了看這兩個人，機靈地開口給他們互相介紹，「這是我的大學室友，潘曉曉，曉曉，這是我們超好的凌總監。」

  凌沐禮貌地沖潘曉曉伸出手，「你好，聽林語提起過你。」

  潘曉曉害羞地回握，然後立即鬆手。

  蘇林語挽著潘曉曉的手離開，心裡想著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為難一下凌沐。

  果然，不久之後的某一天，凌沐終於忍不住向蘇林語開口要了潘曉曉的微信，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一晃到了交稿的日期，蘇林語拿著自己和組員們沒日沒夜做好的設計稿，沒什麼信心地再次來到唐堂的辦公室。

  男人今天沒有穿正裝，而是一身常規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他正靠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見到蘇林語，眉毛輕挑。

  「倒是準時，再過二十分鐘我就要去見客戶了。」

  蘇林語沒應聲，把設計稿連同一些其他詳細解說稿遞給了唐堂，厚厚的一摞。

  唐堂看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設計稿，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辛苦了，回去等消息吧，明天會有個專門的會議。」

  蘇林語踩著輕飄飄的步子回了設計部，心裡卻一直裝著這件事。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蘇林語因為落下文件折返了一趟，恰好在電梯碰到了準備去會議室的唐堂。

  兩人禮貌的打了招呼，唐堂側目，瞧見了蘇林語攥著拳頭的手，心下好笑，忍不住開口問她，「想提前知道結果嗎？」

  蘇林語慌亂地眨眨眼，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睛的輪廓。

  「我的大概沒有被選中吧。」

  當時和蘇林語一起上交的還有其他作品，畢竟是設計方面的新人，因此她沒有太大信心去超越那些地盤紮實經驗豐富的設計作品。

  唐堂認同地點點頭，「沒錯，你們小組的設計落選了。」

  蘇林語嘴上說著沒關係，表情上卻掩不住失落。

  畢竟是付出過一周多努力的作品，許多次加班到深夜的更改，許多次的自我否定和想法上的碰撞與創新，現在知道這個消息，就像自己把心愛的玩具送給別人，卻被當成垃圾一樣丟掉一樣。

  根本沒有辦法不失望。

  「因為潭總裁這段時間不在，所以我談了個小生意，讓大夥有事可做，也不至於太忙碌。」

  依舊是讓人聽了舒心的開場白，蘇林語戳著下巴，耷拉著小臉看站在前面的唐堂。

  「大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這次上交的三個設計作品，都有獨特之處，最後經合作方的挑選，被選中的是蘇林語小組那份的初稿。」

  蘇林語還沒反應過來唐堂的話，會議室就傳來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她疑惑抬頭，在唐堂眼中看到戲謔的意味時，才知道自己剛剛被騙了。

  果然是潭城的朋友，腹黑這一點和他一模一樣。

  安慰了其他未被選中的組之後，唐堂又交代了一下後續，讓三個組的優秀人員重新組隊，負責接下來的設計任務。

  散會之後，蘇林語沒有馬上離開，唐堂也坐在辦公椅上悠閒地看著她。

  「你騙人。」女人噘嘴看他，表情甚不愉快。

  唐堂也不惱，輕輕地勾唇，「惡作劇的想法在腦海里出現的有些突然罷了，不過還是要恭喜你，付出的努力得到了認可。」

  蘇林語秀眉微蹙，又開始擔心起來，「可是我怕以自己現在的能力，不足以撐起這麼大的任務，」

  「所以我才讓你們重組了，他們經驗豐富，你多請教就好。」

  思來想去，蘇林語還是忍不住問唐堂，「那為什麼經驗豐富的設計會輸給我一個新人？」

  唐堂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設計並非只靠經驗，大膽創新更重要，你的想法非常符合他們的需要，所以你的運氣好，恰好碰到了合適的。」

  這一番話帶給蘇林語不小的啟發。

  學習設計，基礎固然重要，可最關鍵的是要摸清楚客人的心。

  痛唐堂分開後，蘇林語去了洗手間，卻在隔間裡聽到了外面的談話。

  「真是想不清楚，她知道黃毛丫頭怎麼那麼大本事，勾引了總裁，現在趁著他出差把唐總監也俘獲到手了。」

  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陌生。

  「就是，我一個在設計部呆了快十年的人，作品就這麼被否定了，真不公平，現在反過來又被安排到和她一個組，真讓人心煩意亂。」

  這是另一個設計組的組長，大家都叫她張姐。

  「算了，」那個陌生的聲音又開口，「惹不起的人我們只能順從，誰讓人家有我們公司的兩個大人物給撐腰呢。」

  蘇林語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才從廁所里出來，剛剛的好心情被這番對話攪得消失殆盡，她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她一向覺得自己在工作上是努力且問心無愧的，怎麼都沒想到在別人的口中，居然會給一番這樣的評價。

  心像被無端端戳了個口子一樣，空洞洞的叫人覺得煎熬又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