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永別

  龍窟開啟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

  李畫塵等人瞬間墜落，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墜落了多久，才跌落地面。

  李畫塵驚魂未定，站起來抬頭一看，瞬間驚呆了。

  一個巨大的大殿，十二個巨大的神像成圓形排列，各個高大威武，神采奕奕。

  李畫塵依次看過去：悌神蒼老慈祥，一手捏著銀針，一手托著醫書，腰間掛著葫蘆；

  孝神仰著頭，用酒壺往嘴裡倒酒，一派瀟灑俊逸的形象；

  勇神帶著斗笠，披著蓑衣，背著魚簍，握著魚竿似乎在垂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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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神身著華服，雍容華貴，面容慈愛，宛如月中仙子；

  節神身著戰甲，昂首挺胸，怒目而視，有具王者風範；

  義神一手持闊劍、一手擎著大盾，披頭散髮，似乎蓄勢待發；

  恭神身前懸浮三把寶劍，閉目養神，宗師氣概一覽無遺；

  仁神穿著樸素，拄著拐杖，看著星空，手指在掐算天機，讓人感覺深不可測；

  智神身穿鐵鎧，手持鐵棍，笑容若有若無，看上去智勇兼備；

  信神朱雀，身著華服，雖然也是美女，但是表情嚴肅中帶著悲憫，宛若強大的冰山美女，神聖不可侵犯；

  忠神俯瞰大地，腳下有十隻忠犬，對著他撒嬌討食，他一手灑下糧食，一手卻按著兵刃；

  最後的，讓神。

  身穿最厚重的鎧甲，帶著黑鐵面具，看不到臉，只能看到他英俊魁梧的外表，和那把修長筆直的黑刀。背後背著一把寶弓。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李畫塵看了許久回不過神：「這些就是……遠古諸神麼？」

  太子爺點點頭，也在仰望這些碩大的石像：「應該可以取到神器，李畫塵，快，取神器。」

  此時一個聲音道：「想取就取麼？」

  眾人一驚，都開始準備戰鬥，只有李畫塵詫異，因為這個聲音他很熟悉：「仙人？」

  瑤池仙人慢慢地走了出來，她臉色慘白，可見剛剛的一場大戰對她來說消耗太大。

  瑤池仙人看了一眼李畫塵：「李畫塵，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給我一點時間。」

  李畫塵幾乎是叫了起來：「你的手！？」

  眾人這才發現，瑤池仙人斷了一條手臂！

  瑤池仙人一笑：「那老傢伙也好不到哪裡去，總之，給我一點時間，這裡的秘密，需要你來參透。只要參透了秘密，那個混球的不敗戰雲就是個擺設而已。明白麼？」

  李畫塵怔怔地點點頭：「你的斷臂呢？我幫你接上。」

  「不必了。」瑤池仙人道：「我活的太久了，對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只是有一點，瑤池的秘密，我現在告訴你，但是你將來要接管瑤池，成為瑤池之主。」

  李畫塵搖頭：「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走出去，怎麼接管瑤池？」

  「你會活著的，你要活著。」瑤池仙人道：「總之……送死的事情，交給我們辦，你們要活著。」

  所有人都聽不懂。

  瑤池仙人一把拉過李畫塵，雙指併攏，直奔李畫塵眉心。

  李畫塵感覺自己的世界嗡地一聲炸開了。諸多的信息瘋狂地竄入腦袋，他緊閉雙目，努力地適應這些信息的介入。

  讓門天書配合上這些信息，讓李畫塵瞬間領悟了「天」的級別。

  恍惚之中，李畫塵似乎能夠看到更多。山川、河流、大地、星辰……，無數的人，從石器到農耕，從古代到現代。

  他看世界的方式也變了，不再是以三維的角度，而是加入了時間的軸線。他看到了太多的戰亂、災難，看到了自然的憤怒，看到了宇宙的孤獨，看到了人類艱難的跋涉前行，在時間軸上飽經痛苦，卻一往無前，一代又一代，一代又一代的人，將希望交託給下一代人，然後走向自己最終的歸宿……。

  終於，李畫塵來到了這個世代。

  他再度經歷了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走到龍窟上方，五老翁、三劍聖等人和黑皇還在對峙。

  此時瑤池仙人走了出來，她斷了一條胳膊，拎著那個老頭子的屍體，額頭的鮮血流到了眼睛邊上也不去擦一下，就冷冷地看著黑皇。

  黑皇嘆口氣：「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與你為敵。」

  瑤池仙人冷冷地道：「不會所有的事情都如你所願的。」

  瑤池仙人將老頭子扔在一邊，徑直走入五老翁的陣營。

  在陣營內部，他們時間可以通過神識進行交流。

  藥翁：「啊，真是感慨啊，不管什麼時候，有你的加入，總是讓人很放心。」

  釣翁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遲早要出現。」

  瑤池仙人板著臉：「我一出現，你們大概都活不成了。」

  「哈哈哈！」釣翁哈哈一笑：「活的太久也沒什麼意思，反正老夫這輩子也算是轟轟烈烈了，南極，你說呢？」

  南極仙翁沒有回覆，看了一眼瑤池仙人：「你用是什麼術？」

  「不是我，是李畫塵。」

  「嗯？」

  人們都很驚訝。

  瑤池仙人道：「他的潛力，比我想想的還要大，他似乎已經成為了真正的神。」

  鍾極皇將信將疑：「神？什麼神？」

  瑤池仙人抬起頭：「讓神。」

  「這不可能，他的實力，怎麼成為神？」

  瑤池仙人看了一眼鍾極皇：「你認為，只有最強的人才有資格成為神麼？那只是人類的膚淺看法而已。真正的神，不是因為最強才成神，而是因為成為了神，才會變成最強。」

  黑皇咬著牙：「你打開了時間通道！？」

  瑤池仙人看著黑皇：「再說一遍，是李畫塵。」

  瑤池仙人看著五老翁和三劍聖等人：「現在有一次機會，要麼讓李畫塵和他的小夥伴們去死，我們看看能不能搞死黑皇。貌似李畫塵自己比較喜歡這個方案。還有一個方案……。」

  所有人都沉默著，等待她的第二個方案。

  瑤池仙人道：「我們去死，給他們一次機會。我們戰死這裡，把未來交給年輕人。你們怎麼看？」

  南極仙翁哈哈一笑：「說的好像我們有選擇似的，我倒是不介意死在這裡。只是虧了三位劍聖了，他們本可以再風光幾十年的。」

  水漣劍聖道：「那倒是不用想了，師父生前就已經預料到這一天了，你們以為我們爭取繼承者的身份，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繼承神格，搶到這個求死的機會。哎，可惜，本以為可以給師門留下兩粒種子，自己去赴死的。結果……自己距離神格終究還是差了一步。」

  洞幽劍聖嘆口氣：「師父當年距離成神只有一步之遙，但不是他不能成，而是不想成。當他參悟了大道，走過時間流線之後，他沉默了很久，足足三個月沒說一句話。之後就立下了劍神一門的繼承規則，之後很快就隕落了。現在想來，這些種種，大概都在他的大道里有過閃現吧？」

  山嵐劍聖道：「可惜，我們沒有師父的造化，看不到結局。不過既然是師父安排的，一定錯不了。很抱歉了二位師兄，沒有幫你們抗下這一次獻身的機會，連累了你們和我一起死。」

  「哈哈哈，這話該我這個當大師兄的來說才對啊。」

  「就是寄希望於……那些孩子吧。」

  黑皇眯起眼睛：「你們最好想清楚，我們本可以不用魚死網破的。」

  瑤池仙人冷冷地看了一眼黑皇：「絕望吧？你雖然能夠無限地獲得力量，但是你永遠無法參悟大道，看不到聖人能看到的東西，只能活在黑暗裡，靠力量支撐著。」

  黑皇咬著牙：「看到了又怎麼樣？我就不信，今時今日的我，還有誰能與我一戰？還有誰能打敗我？那群小毛孩子嗎？別搞笑了，就算是他們拿到了神器，在我面前也不過是一合之將，我殺他們跟砍瓜切菜一樣。」

  「哦？」南極仙翁眉頭一挑：「那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麼砍瓜、怎麼切菜的。老夫決意賭上一次，我堅信，我們的選擇沒有錯，那群孩子可以做到，李畫塵可以做到。」

  「關鍵就是李畫塵，還有明錦勝。」瑤池仙人道：「只要首位神和末位神不入魔，能守住本心，他們就能贏。」

  黑皇狂躁了，他憤怒地吼著：「胡扯什麼！？你們這群傢伙，把過去和未來摻和在一起老糊塗了吧？我現在就結果了你們，然後去下面毀掉所有的神器，殺死那群小白鼠，我倒是要看看，這天下，還有誰攔得住我，還有誰！」

  藥翁嘆口氣：「就這樣吧，準備好了麼？」

  瑤池仙人盤腿坐下：「就這樣吧，這輩子這樣挺好的。最後能看到黑皇這麼焦慮的樣子，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嗯。」南極仙翁道：「開啟諸神輪迴大陣，用我等老邁之軀，為這群孩子，爭取一個時間旅程。希望他們回來的不要太晚，也希望，他們回來的不要太早……。」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倒是心情放鬆了很多。」

  「就是苦了那些孩子，要承擔如此重任。」

  「老夫先行一步，永別了諸位。」

  「哈哈，永別永別。」

  「各位英雄，來生再見。」

  「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