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唇槍

  皇后可不管皇貴妃在想什麼，微笑道：「兵部侍郎楊遠方之子楊中，打死了威遠侯的三兒子，證據確鑿原是板上釘釘的死刑，可卻遲遲沒有判決，皇貴妃，你說這是什麼原因呢？」

  皇貴妃眨眨眼，這種外頭的事情她哪裡會知道，不過她不會放棄攻擊皇后的好機會。

  「本宮成日裡服侍皇上教導兒子都忙不過來呢，日常還要打理六宮瑣事，比不得皇后娘娘，還有閒工夫操心外頭不相干的閒事，什麼楊遠方啊又是什麼威遠候三兒子，本宮一個都不認得，皇后娘娘亦是跟本宮一般長居深宮，居然對外男如數家珍，真是讓人佩服。」

  在場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想皇貴妃果然好生毒辣。

  她前面幾句倒還沒什麼，不過是例行諷刺皇后沒兒子而已，後面幾句就厲害了，簡直就是指控皇后不守婦道了。

  當然這種指控沒人信，但是聽著卻是難聽得很。

  

  大家都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個別膽子小的幾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還有些夫家娘家地位不高的小官太太，心裡更是後悔得不得了，暗忖不該湊這份熱鬧。

  皇后冷笑一聲，「林氏你也算得上是大家之女，卻成日裡把這些齷齪念頭掛在嘴邊上，非但不識大體，連常識都沒有，若不是本宮病著賢妃又是個不問世事的，就憑你，當得上皇貴妃？」

  皇貴妃大怒，登時就要發火，轉念想到今日的安排，只得先按捺住，勉強平復了心情說道：「皇后娘娘又識大體又懂常識，卻連最基本的律法都不懂，打死了人自是要判死刑，若是沒判就是有人在徇私枉法，將那徇私枉法的人查辦便是，您拿這些可笑的事兒來問我，簡直沒腦子。」

  到底忍不下這口氣，還是出言諷刺，「病了這些年，本宮看你是病糊塗了。」

  無論是兵部侍郎楊遠方，還是威遠侯府，皇貴妃跟他們都沒交情，她被皇后氣昏了頭，就沒細想這裡頭的陷阱。

  果然皇后勝利的一笑，「是呢，連你也知道這裡頭有人在徇私枉法，難得皇貴妃大義滅親，傳了出去大家頂會說你賢惠呢。」

  皇后指著眾人，「今兒個這事，你們給本宮做個見證，要把徇私枉法的人查辦，這可是皇貴妃親口說的。」

  「皇貴妃，你可不要抵賴啊。」

  皇后一開口，皇貴妃就知道大事不妙，聽到後面，立時就知道此事必定涉及自己家裡人，有能力辦這事的，除了自己的爹，不會有第二個人。

  然而這種時候，饒是她素來機敏，也不知該如何轉圜了。

  一瞬間她都在想，乾脆順水推舟，把自己親爹犧牲了，真的搏一個大義滅親的賢妃美名，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能衝動，美名只是一時的，實惠才是一世的。

  林家若是沒了林之揚，就沒了領頭羊，聲勢必然大不如前，再也當不得她的助力。

  再有，有一個被定罪的外祖父，難道元自木臉上就會很光彩嗎？自己的兒子可是要奪嫡的，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影響。

  皇后還在咄咄逼人，命令自己的心腹去請皇上過來，要趁熱就把此事告訴了皇上，直接把皇貴妃的父親打倒。

  大冷天的，皇貴妃急得臉上的汗都要出來了。最要命的是，她此前也吩咐了人去請皇上，沒準兒皇上此時都在來的路上了。

  關鍵時刻，聶林語卻站了出來，「林大人持重端方，平日裡為人亦頗為忠厚，安知他就是故意要徇私枉法？想那楊侍郎救子心切，膽大包天故意蒙蔽林大人為他說話，也是有的。」

  一句話說得皇貴妃恨不得撲上去親她一口，從沒覺得聶林語如此可愛過。

  皇后卻是怔住，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是聶家的丫頭出來攪局。

  難道聶家跟林家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協議不成？

  聶林語說了一句話，皇貴妃要是不順杆爬，她也不是皇貴妃了，忙道：「就是，我爹公務繁忙，那楊遠方若是狡言矇騙，我爹未必就能察覺，皇后娘娘說什麼徇私枉法，難道不覺得言過其實了嗎？」

  皇后懶洋洋的一笑，「原來皇貴妃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方才不過是推脫而已，不然怎麼本宮只說了一句大義滅親，你就知道是你爹了？」

  皇貴妃給噎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撅過去。

  心裡不免又暗恨自己的爹，在外頭做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派人進宮知會一聲，搞得她什麼都不知道，被人牽著鼻子走。

  好在她腦子好使，方才乍一聽聞此事的時候沒對策，此時卻有了，「我們林家原都是些破落戶，比不得皇后娘娘的娘家，個頂個的都能出來辦事，我們林家除了我爹為皇上效勞，其他人都安分守己的家裡蹲呢，自然皇后一提起，本宮就知道了。」

  這下子輪到皇后被氣了個倒仰。

  皇帝最不喜歡什麼，最不喜歡的就是外戚勢大，林氏這個賤人卻偏說自己娘家個個都厲害。

  不過這會子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得趕緊把事情辦穩了才行，打掉林家一個臂膀，好好壓一下林氏的氣焰。

  正在思忖該如何說，她身邊一個嬤嬤附耳說了幾句話，皇后立時懂了，「正如方才南陽郡主所說，林大人忒無能了些，連被人蒙蔽了都沒有察覺，還替那楊侍郎的兒子說話呢，楊侍郎之子按律當斬，但是林大人也脫不了一個失察的罪名。」

  聶家想跟林家合作，沒門！

  「這麼熱鬧，大家都在說什麼呀？」皇帝來了，大傢伙兒趕緊的一通跪拜請安。

  「都起來吧，議論什麼呢，說來給朕聽聽。」

  皇貴妃眼珠一轉，搶著說道：「啟稟皇上，皇后娘娘正在說兵部楊侍郎之子殺了威遠侯府第三子的事兒呢，她說楊侍郎之子按律當斬，這些政事臣妾不懂，所以就多嘴問了幾句。」

  後宮不得干政，皇貴妃此言無疑就是在控訴皇后意圖干政了。

  關鍵時刻皇后沒有掉鏈子，她眸光一閃，跪倒在皇帝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