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議親
2024-08-09 12:19:40
作者: 繁朵
雲風篁對此有點啼笑皆非:「且不說你是奉了貴妃娘娘之命來服侍婕妤娘娘的,婕妤娘娘就算不需要,又哪能不念貴妃娘娘的好,難不成還會拿你怎麼樣?就說婕妤娘娘這兒伺候的人也不少,可未必會將你留下來呢。」
所以你連袁楝娘的面都還沒見到,就慌慌張張的跑出來做什麼?
說不定人家本來不想怎麼樣你的,被你這麼一弄,惱羞成怒,反而要跟你沒完了呢?
那宮女不知道是被嚇的六神無主了還是本來就不是很聰明,卻沒聽出未盡之語,聞言倒是鬆口氣,抹了把臉,戰戰兢兢的確認:「婢子這會兒回去真的不要緊嗎?」
「你趕緊點回去,別叫凝碧殿的人發現了,那還好了。」雲風篁說道,「不然婕妤娘娘才不會放過你!」
這話唬的那宮女一骨碌爬起來,行了個禮就趕緊跑了。
「煙蘭宮的人,有這麼怕咱們那主位嗎?」雲風篁也沒管她,只問左右,「我瞧熙景熙樂你們可不是這樣。」
貴妃雖然不如皇后,但鄭裳楚背後的靠山可也不弱。對比熙景熙樂壓根沒將袁楝娘放在眼裡,甚至可以說對這位悅婕妤嘲笑蔑視比較多……煙蘭宮的宮人未免太孱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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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景猜測道:「可能是因為鄭貴妃將她送給了悅婕妤的緣故?畢竟送給了悅婕妤之後,那就是悅婕妤的人了,悅婕妤愛怎麼處置她就怎麼處置她。」
又奉承道,「這人倒也乖覺,知道婕妤娘娘雖然是斛珠宮主位,可這斛珠宮裡真正做主的,還是雲嬪您。」
「這話說的可是沒邊沒際了。」雲風篁淡笑了下,「我不過一介宮嬪,哪裡有那膽子越過主位指手畫腳?」
她沉吟了下,吩咐,「去打聽下那宮女的性情為人罷,我進宮才幾天,如今位份也不是很高,那宮女怎麼就找上門來了?」
左右連忙答應下來。
這時候天色已晚,雲風篁見沒其他事兒,也就安置了。
次日照例到延福宮請安,然後被皇后帶著去綿福宮請安……請安完了,雲風篁跟魏橫煙寒暄著正要離開,卻有宮人過來叫住了雲風篁,說皇后讓她等會兒先別回斛珠宮,先去延福宮一趟,她有事要吩咐。
魏橫煙於是眼帶羨慕的走了。
雲風篁猜測是之前懷疑淳嘉帝的事情,紀皇后聯絡紀氏,有了回音。
但到了延福宮,紀皇后同她說的卻是:「今兒個一大早,攝政王就帶著世子入宮給太皇太后還有母后皇太后請罪兼請安。方才咱們去綿福宮的時候,恰好跟他們走了個前後腳……攝政王還說到了一件事情,就是世子這年紀也該說親了,只是元妃早逝,繼妃雖然出身侯府,無奈次子年幼多病,脫不開身,這事兒想請太皇太后還有母后皇太后幫忙參詳一二。」
「娘娘的意思是?」雲風篁邊思索邊問。
紀皇后說道:「太皇太后跟母后皇太后被他這麼一說,想到三位公主都到了議親的年紀,這不,她們兩位也是靜極思動,覺得宮裡這些年來因著沒有皇嗣誕生的緣故怪冷清的,不如趁機熱鬧熱鬧。」
簡單來說,太皇太后跟紀太后打算用皇室的名義辦一場相親會,給適齡的宗親貴胄彼此相看下。
「本來本宮想著,馬上就要避暑了,不若去了山上再弄,那時候還方便些。但母后皇太后考慮到避暑期間帝京也是要留守重臣的,那幾家的子弟到時候也不太可能扔下長輩,自己跑去行宮避暑,擔心到時候人不齊……這不,催著讓這兩日就先來上一場?」
這個事情用不著雲風篁操心,紀皇后操持起來很嫻熟,地方都想好了,就安排在太液池中的小方壺或者小瀛洲上,這兩座島是五座小島里最大的,景致也好,非常適合少年男女們花前月下。
而且不會打擾到後宮的安寧與秩序。
皇后之所以這會兒召了雲風篁過來,卻是讓她分析一下,攝政王此舉有些什麼用心?跟淳嘉帝有沒有關係?
「攝政王想是一片愛護世子的心意。」雲風篁沉吟片刻,說道,「畢竟戚氏子是王世子帶進宮來面聖的,向來男女之事,最為好事者津津樂道。就算袁松籟被禁足,側面傳遞了此人信口開河污衊宮嬪的消息,人心叵測,總有些人會不依不饒的傳遞謠言下去。最重要的是,零山先生的彈劾還在進行之中,至今沒有出一個對零山先生有利的結果出來,這時候再加上此事,很難不讓攝政王焦頭爛額,甚至零山先生之事的火會燒到世子身上。」
「這時候攝政王為世子議親,既可以轉移輿論,也能夠利用婚事,拉攏一門臂助。」
至於說是不是跟淳嘉帝有關係……
雲風篁抱著「不搞死淳嘉帝自己也沒好下場」的信念,毫不遲疑道,「袁松籟揭發戚氏子與妾身曾有婚約既然是陛下指使的,事情如此發展,恐怕也在陛下的預料之中!」
「攝政王繼妃背靠清平侯府,所以即使她所出的嫡次子年歲尚幼,卻已經帶給世子很大的壓力。本來世子至今未曾建功立業,非是繼母對手。但若世子得到強勢的妻族支持,對於繼妃母子來說,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這事兒的確可能逼著陸氏提前跟王世子撕破臉。」紀皇后思索了一下,說道,「但攝政王也不是蠢人,既然親自帶世子入宮提起婚事,料想不會不考慮安撫陸氏?」
畢竟攝政王現在還只是攝政王呢,陸氏也好清平侯府也罷,雖然已經開始排擠公襄霄了,但也不至於這會兒就斗的死去活來,平白便宜了外人。
而且從大局考慮的話,公襄霄這會兒娶個大族之女,對於攝政王的整體利益都是極好的。
這兩年攝政王對世子明顯不如從前親熱,這種舉動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讓陸氏以及清平侯府心平氣和些……所以紀皇后不懷疑攝政王能夠說服陸氏還有清平侯支持公襄霄聯姻名門望族。
她於是想不明白,一直被拘在深宮,上朝聽政的資格都沒有的淳嘉帝,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讓攝政王府亂到皇城司都不得不轉投天子懷抱?
「娘娘,袁氏最近可有什麼動靜嗎?」雲風篁要是想到,那肯定早就告訴皇后了,歸根到底她只是個消息閉塞的宮嬪,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想推測也無從入手,這會兒只能冀望於皇后能夠提供些蛛絲馬跡。
但皇后聞言搖頭:「興寧伯府內外一向耳目眾多,但有風吹草動都躲不過去。」
她沉吟了下,忽然問,「你對戚氏子了解多少?」
「……妾身與他也算青梅竹馬,不過戚氏這兩代子嗣單薄,他自幼課業沉重,很少露面,再加上解除婚約後再未見過,要說了解,那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雲風篁謹慎的說道,「倒是其母陳夫人,妾身接觸的比較多。」
紀皇后對陳氏不感興趣:「你曾為戚氏未來冢婦,可知道他們家與帝京是否有牽連?」
「娘娘懷疑戚氏子是陛下的人?」雲風篁一怔,忙道,「這……這應該不太可能罷?戚氏在北地是一等一的大族,妾身那父家雖然人多勢眾,卻也要低上一頭。陛下哪裡來的籌碼說服他們投靠?」
「……」紀皇后沉默了會兒,揮揮手,讓她告退,「也罷,且看著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罷。」
如今毫無線索,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只是皇后心裡沉甸甸的,總覺得疏漏了什麼很要緊的地方?
雲風篁起身告退,走之前到底沒忍住,停了停步伐問皇后:「娘娘,就算不知道陛下接下來的打算,可單憑袁松籟的舉動,足見陛下……」
「本宮何嘗不明白?」紀皇后嘆口氣,「只是……唉。」
她雖然沒明說,但估計是通知了娘家之後,得到的回應不是她想要的。
「茲事體大,妾身想著,常人都會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雲風篁實在不懂紀氏對自家女兒們的防備,紀皇后跟太皇太后還有紀太后都不同,她跟淳嘉帝之間不但沒多少感情,更無子嗣,她有什麼理由幫著丈夫而不是娘家?!
只是這話不是她現在可以說的,所以只委婉安慰了句皇后:也許你娘家不是沒聽進去,只是不在你面前表現出來呢?
紀皇后心情沉重道:「但望如此罷。」
言語之間對於娘家卻沒什麼信心,顯然覺得他們不會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雲風篁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出了延福宮,就心事重重的,一路沉默不語,這樣的反常讓熙樂也不敢作聲。
回到斛珠宮,她才稍作恢復,經過凝碧殿附近時,就聽到那邊傳來許多動靜,夾雜著宮女的哭喊聲,只是很快就被堵住了。
這種事情對於袁楝娘來說估計是家常便飯,雲風篁也懶得管閒事,只作未聞,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
不意才到紫泉殿,就看到只帶了雁引在側的淳嘉帝,正百無聊賴的站在路旁,拔了草葉逗著一隻不知道哪兒跑來的狸花貓。
「陛下?」雲風篁詫異的打量了主僕二人一眼,上前見禮,「這裡怎麼會有一隻貓?」
淳嘉帝說道:「上次明惠跑這附近哭,不是被只蛤蟆嚇到了麼?母后知道後命人將那些荒僻之地好生收拾一番,免得再有什麼東西嚇著了喜歡到處跑的明惠她們。因著宮人稟告說宮城廣大,就算這會兒拾掇了,也不能保證有什麼蛇鼠之物藏在角落裡,又著御獸苑送了些狸貓進來……這大約就是其中一隻罷。」
雲風篁瞥了那貓一眼,到底是御獸苑養出來的,皮毛油光水滑,品相端正,頗有些威風凜凜的意思,對著淳嘉帝這位天子,絲毫沒有討巧諂媚之色,反而不住的伸爪,想去抓破他的袍衫。
這貓看起來有點凶……這會兒出現在斛珠宮,也不知道是無意跑進來的,還是人為?
畢竟正殿那邊的袁楝娘可是懷孕了的……
她這麼想著,卻不動聲色岔開話題:「陛下要去凝碧殿嗎?妾身方才那邊過,似乎婕妤娘娘正在發怒呢!」
「楝娘又不高興了嗎?」淳嘉帝揮動草葉吸引狸貓注意的手一頓,沉默了會兒,才嘆著氣起身,似自語似無奈道,「那朕再去看看吧。」
說著將草葉一扔,匆匆而去。
雲風篁見狀也不再停留,逕自帶著熙樂回自己的偏殿。
守門的陳兢看到她回來,連忙上來行禮問安,但跟著就微訝道:「這貓是主子帶回來的嗎?」
雲風篁回頭一看,方才對淳嘉帝很是不善的狸花貓,不知何時緊跟在自己身後進了紫泉殿,見她看過去,立刻擺了個乖巧可愛的姿勢,特別軟綿綿的張嘴:「喵……」
「跟咱們沒關係。」但云風篁壓根不吃這套,不但讓陳兢當場把它趕出去,還立馬去見了念萱,「你看看我今日這身上,可被做了什麼手腳?怎麼方才一隻狸花貓對陛下不理不睬,反倒是試圖跟我賣乖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