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紅衣令

  第二百六十章

  聽到敲門聲，兩個人猛地停下腳步，片刻後，不約而同地往後窗跑去，剛從窗戶跳出去，便聽到前面的門被撞開的聲響。

  「這邊，這邊，快！」那人拉著謝南嘉的手，沿著牆根貓腰狂奔，借著黑夜的掩護，一路躲躲閃閃跑進了花園，攀著牆邊的樹翻過院牆，不管不顧地跳了下去。

  撲通撲通兩聲，兩人一前一後摔在地上，卻片刻都不敢停留，強忍著痛爬起來，一瘸一拐地逃離了此地。

  祥福宮裡火把通明，人聲鼎沸，驚動了四下巡邏的衛兵，紛紛往那裡趕過去。

  兩人小心翼翼，東躲西藏，終於甩開追兵，躲進了一個假山石洞裡。

  「好險，幸好咱們跑得快。」那人喘著粗氣，拍著胸脯說道。

  謝南嘉同樣氣喘吁吁，迫不及待地問她：「雲舒，你不是被慕淵關起來了嗎，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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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是被關起來了，可是看守我的人突然都被叫走抓刺客了，我便趁機逃了出來。」雲舒說道，「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你在這裡，我打算先溜出宮去，但我不認識路，碰巧就走到這裡來了，然後就聽外面的人說鳳命之女什麼的，我猜想你應該在裡面，所以就偷偷溜進來瞧瞧，幸好我來的及時，不然你就被人欺負了，那人是誰呀？」

  「就是那個越獄的前太子。」謝南嘉道。

  「啊？」雲舒大吃一驚，「居然是他，早知道我就直接把他打死了。」

  謝南嘉：「……」

  「他沒有占到你的便宜吧？」雲舒隨即問道。

  「沒有，你來得很及時。」謝南嘉轉而問她，「你被關起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有，他們打我。」雲舒頓時委屈起來，擼起袖子讓謝南嘉看她身上的傷，隨後才想起現在是黑天，根本看不見，便又放下袖子氣鼓鼓道，「他們非問我要什麼紅衣令，我說我不知道，他們就對我嚴刑逼供，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讓你受委屈了。」謝南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以示安慰，「那個令，肯定是個特別要緊的東西，他們著急想要拿到手。」

  「對對對，你說的沒錯。」雲舒道，「我不想一直挨打，就假裝昏迷，然後聽到他們說，從前七公主有一支軍隊，名叫紅衣軍，紅衣令就是用來調動紅衣軍的令符，後來七公主被驅逐出境，老王上忘了將令符收回，等到想起來的時候，七公主已經不知去向，這麼多年，王室的人一直在尋找七公主和紅衣令的下落，眼下之所以找得這麼急，是因為玉澤要對大周開戰，所以他們急需調動紅衣軍，但紅衣軍的統領只認令符，沒有令符，玉澤王都沒法調動他們。」

  原來如此！

  聽了雲舒的講述，謝南嘉茅塞頓開，看來老國公說得沒錯，那半塊玉，當真是半塊令符，怪不得慕淵如此心急地想要找到它，原來是為了攻打大周之用。

  照這樣推斷的話，紅衣軍應該是一支很厲害的軍隊，不然他們也不會為它如此大費周章。

  那麼，另一半令符到底在哪裡？

  是不是不管是誰，只要擁有它，就能調動紅衣軍？

  還是說只能玉澤國的人才可以調動？

  如果是趙靖玉拿到令符，那個統領會認嗎？

  還有一點，那支軍隊駐紮在何處，怎麼才能找到他們？

  種種疑問在謝南嘉心底浮現，但目前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抓緊時間逃出去。

  只要能順利逃脫，與趙靖玉他們會合，即便找不到那半塊令符，大周的軍隊也照樣能打贏玉澤國。

  「早知道是那麼重要的東西，我當初就不該一衝動將婚書撕掉。」雲舒在黑暗裡喃喃自責道，「那上面寫的全是玉澤文，我一個都不認識，現在想想，或許上面有關於紅衣令的秘密呢！」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還是先想辦法逃出去吧！」謝南嘉道。

  「是晚了，所以我心裡特別不好受，都怪我太蠢了。」雲舒嘆口氣，復又問，「那半塊玉，你有沒有帶在身上？」

  「沒有。」謝南嘉道，「那天我本來打算還給趙靖玉的，他沒要，回去之後我便放進了首飾盒。」

  「太好了，幸虧你沒帶著，不然肯定被慕淵搜去了。」雲舒道。

  「那倒也是。」謝南嘉贊同地點頭。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周圍的喧譁聲漸漸小了，衛兵們搜不到人，不再像起初那麼忙亂，而是有秩序地分散開來，幾人一組進行搜查。

  人少了，被發現的機率就小了很多，謝南嘉瞅準時機，帶著雲舒離開假山洞，躲貓貓般地往宮外摸去。

  中途，兩人偷襲了兩個落單的衛兵，換上他們的衣服，再碰到人的時候，總算沒那麼害怕了。

  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兩人才終於摸到宮門口，到了之後才發現，宮門口至少有不下五十名衛兵把守，想溜出去根本沒可能。

  兩人都有些沮喪，再耗下去，天就要亮了，天亮之後，她們將無處藏身。

  這可如何是好？

  兩人坐在暗影里，一面歇息，一面思考對策。

  「實在不行，只能翻牆了。」雲舒道。

  可是宮牆比別處的牆要高出許多，牆下也不許種樹，想翻出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搞不好還會被人發現。

  兩人正發愁，遠處來了一支隊伍，看架勢應該是要出宮。

  謝南嘉靈機一動，等隊伍走過時，拉著雲舒悄悄從後面跟了上去。

  果然，那支隊伍來到門口，和守門的衛兵說是奉了二王子的命令，要出宮去搜查刺客，並拿出二王子的手令，請守衛放行。

  守衛檢查過手令，確認無誤，開門放行，謝南嘉和雲舒跟在後面，有驚無險地出了王宮。

  安全起見，兩人又跟著隊伍走了一程，正要找機會離開，聽到隊伍里有人說，先前在宴席上的刺客已經抓住了，其中有一個是大周新冊封的太子，現在被關押在宮中的地牢里。

  謝南嘉心裡咯噔一下，頓住腳步，調頭就要往回走。

  雲舒連忙拽住她的胳膊，強行把她拉了回來，不敢出聲相勸，只好使勁掐她。

  謝南嘉很快回過神，默默地跟著隊伍又走了一段路，後來終於走到一個拐角處，兩人等前面的隊伍都拐過去之後，趁機溜之大吉。

  「怎麼辦，小乖哥哥被抓了，咱們現在去哪呀？」跑出去很遠之後，雲舒實在跑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帶著哭腔問道。

  謝南嘉這時候也亂了方寸，捧著腦袋在她旁邊坐下，陷入沉默。

  既然趙靖玉都被抓了，想必程志業他們也跑不了，如此一來，等於白送了一堆籌碼在人家手上，倘若人家拿這幾人的命相要挾，什麼條件大周都得答應。

  何況還有宋景行在，以宋景行對趙靖玉的恨意，指不定怎麼折磨他呢！

  這回完了，饒是她再聰明，也想不出什麼應對的良策了。

  雲舒還在一連聲地問：「怎麼辦，怎麼辦，咱們怎麼辦？」

  謝南嘉不由一陣煩燥，沖她吼了一嗓子：「你能不能閉嘴？」

  雲舒嚇一跳，怯怯地閉了嘴。

  謝南嘉知道自己失控了，又反過來給她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吼你，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讓我好好想想。」

  雲舒小聲道：「沒關係，你好好想吧，我不煩你了。」

  謝南嘉拍拍她的肩，重又陷入沉默。

  雲舒根本沒安靜多久，又開始說話：「萬一他們拿小乖哥哥逼你回去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能乖乖回去了。」謝南嘉苦笑。

  「那豈不是自投羅網？」雲舒憂心忡忡。

  「不然呢？」謝南嘉道，「慕淵說要把你砍成人彘時，程志業不也得乖乖聽他的話嗎？」

  「……」雲舒默默低下頭。

  「要不然，咱們去找紅衣令吧？」片刻後，她又重新抬起頭，為自己想到一個好辦法而興奮不已，「找到紅衣令，就有籌碼和他們談條件了，他們想要紅衣令，就得把小乖哥哥交出來。」

  謝南嘉怔怔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猛地站起身來，抬腳就走。

  「你去哪兒？」雲舒忙爬起來追她。

  「去找紅衣令呀，不是你說的嗎？」謝南嘉道。

  「真的要去呀？」雲舒高興地笑起來，「太好了，我總算能為你們出謀劃策了。」

  謝南嘉：「……你先別高興的太早，你知道從這裡去你老家怎麼走，走到那裡需要多少天嗎？」

  「……」雲舒頓住，認真地想了想，「從草原往西就是沙漠，我們家住在沙漠的邊緣，如果能找到近路，應該用不了多久的。」

  「行，那咱們就試試看。」謝南嘉說道。

  兩個姑娘踏著夜色疲憊而堅定地向前走去。

  而此時的玉澤王宮，玉澤王和他的兒子們，還有頭上纏著白布的宋景行，正在為謝南嘉的失蹤緊急商議對策。

  原本他們打定了主意要拿謝南嘉做籌碼，讓大周不敢對他們用兵，同時還要利用謝南嘉把趙靖玉引過來，從他那裡要回紅衣令，現在，謝南嘉不見了，趙靖玉也沒抓著，他們手裡什麼籌碼都沒有了，局面瞬間從絕對優勢變成了絕對劣勢。

  為今之計，就只能硬碰硬了。

  「硬碰硬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畢竟我對大周軍隊的戰略戰術非常熟悉，我手裡的兵就是專門訓練出來克制他們的。」宋景行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說道，「但是不管怎麼說，我們的人馬從數量和裝備上都不占優勢，如果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就最好不過了。」

  「不戰而屈人之兵當然最好，但眼下的情況來看，恐怕是不可能了。」玉澤王說道，「所以我們還是要做好全力以赴的準備，成敗在此一舉，成了我們共享天下，敗了……」

  「父王，我們不會敗的！」坐在下首的慕柯突然起身說道，「父王放心，兒子正在全力尋找紅衣令，如今已經有了眉目，在大周的軍隊到來之前，兒子一定能找到它，有了紅衣軍，我們肯定能打贏這場仗。」

  「哦？」玉澤王聞言露出欣喜之色，「當真有了眉目？」

  「是的，父王放心好了。」慕柯說道，眼神有意無意地掃嚮慕淵。

  然而慕淵並沒有留意這些，他人是在殿裡坐著，心卻不知遊蕩去了哪裡。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謝南嘉到底去了哪裡，宋景行的腦袋到底是誰打的，是不是他意圖對謝南嘉不軌，被謝南嘉打破了？

  那麼他到底得逞了沒有？

  「老大，你在想什麼？」玉澤王一看他又在魂游天外，拍著桌子悅地叫他。

  慕淵回過神，忙躬身道：「兒子在想對策。」

  「想出來了嗎？」玉澤王問道。

  慕淵搖搖頭：「還沒有。」

  玉澤王一聽就知道他又在敷衍自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弟弟都比你強！」

  慕淵往慕柯那裡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原本他是很在意父王對他和弟弟的態度，現在，他已經顧不上想這些了。

  玉澤王見狀更是氣得心口疼，後悔當初不該讓他去大周朝賀，早知道他會被女人迷了心竅，還不如直接讓老.二去，現在好了，他帶回來的女人丟了，他的心也丟了，墮入情網的男人，和廢物有什麼區別！

  ……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天亮後，趙靖玉等人在一處破舊的氈房裡醒來。

  這個氈房是他們提前找好的落腳點，昨晚行蹤暴露之後，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逃過衛兵的追捕，在這裡躲了一夜。

  他們已經驚動了對方，接下來再想溜進王宮，恐怕沒那麼容易了，當務之急，得趕緊想個別的法子把謝南嘉救出來。

  「實在不行，我用我自己去把袖兒換出來。」趙靖玉說道。

  「那可不行。」程志業第一個表示反對，「你去了等於自投羅網，他們非但不會交出袖兒，還會連你一塊抓起來，然後逼迫我們答應他們的條件，宋景行那麼恨你，還不得狠狠地折磨你。」

  「那你說怎麼辦，救不出袖兒，就算武安大將軍來了，也不敢輕易動兵的。」趙靖玉道，「難道我們就這樣和他們耗著不成？」

  「要不然，我們先派個人去和他們交涉一下吧，探探他們的口風再說。」程志業道。

  「我看行。」周雲成過來插了一句，「反正玉兒是不能去的，既然你提的建議，那就你去好了。」

  程志業：「……」

  這是什麼狗屁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