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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2024-08-09 06:07:27 作者: 莊椿歲

  岳堯與許家那些侍衛纏鬥,無暇分神,那隻馬靴在靠近之時,他牙呲目裂,幾欲發狂。正在此時袁知恆抓了慈姐兒手上的小馬鞭甩了出去,那隻靴子才沒有落到棺材上,而是堪堪擦著棺材邊掉落。

  「將軍英魂,豈容你等小人玷污,今日就以爾等性命為將軍在黃泉路上做鋪路之石!」

  受此羞辱,岳堯紅了眼,對著眼前擋路之人下了死招,鮮紅的血液染紅的那杆長纓槍之上的白色纓穗。

  他在城門口大開殺戒,眾人皆驚!守城之人竟忘了上前阻止,在他喊出那句要以爾等性命為黃泉鋪路的時候,恭王下了馬車,目睹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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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那十三四歲的少年,手持長纓,步如流星,所到之處皆是雷霆之怒,旁人無有敢近前。

  那許家小少爺素日裡再張狂,此時也慌了神兒,這姓岳的小毛孩是開了殺戒,殺紅了眼了。

  「許少爺快跑!」旁邊有官員戰戰兢兢的提醒道。

  他這才反應過來,調轉了馬繩,將將要夾馬腹,便聽後面又利器衝風破光,帶著萬鈞之力,向著自己呼嘯而來。

  只聽他騎下的馬痛苦的嘶鳴一聲,轟然倒地!

  原來是那杆長纓槍貫穿了馬腹。

  許家少爺悶痛哼了一聲,狠狠的被摔落到地上。正面朝下,噗的一口血噴了出來。

  岳堯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仿若修羅。岳堯拔出了馬身上的長槍,對準了奄奄一息的許家少爺……

  「岳公子三思!」袁知恆上前攔住了岳堯。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特別是那些官員,皆都戰戰巍巍的上前「好言相勸」,要岳堯快快住手。

  守城侍衛們也都圍了上來,拔劍對著岳堯。

  「謝這位大人方才出手相助。」岳堯指的是袁知恆攔下了那隻馬靴,為他叔父的骸骨免受侮辱:「但此人不除不足以平仇恨,不能立軍心!」

  岳堯雖年紀小,但意志堅強,袁知恆見他意已決,便不再相勸。

  「堯哥兒啊,你可是我們岳家的獨苗兒了啊,你若今天取了他的性命,可就是斷了岳家的後啊!」可後面手捧牌位的岳家女眷痛哭悲戚出聲。

  岳堯挺直的脊背愈發僵硬,腳步卻未曾停留,站在他不遠處的恭王緊緊握住了拳頭。

  岳堯輕鬆衝破了守城侍衛的阻攔,走到許家少爺的面前,之間長纓槍的鋒刃上亮光一閃,那許家少爺慘叫一聲。

  他的那隻脫了靴的腳被生生砍了去!

  岳家眾人在迎了岳大將軍靈柩入堂後,岳府被皇城禁軍給包圍了。

  岳堯神色不改,拜別了祖母與諸位嬸娘,被禁軍帶去大理寺。

  「先生,你說父皇會將岳公子處死嗎?許皇貴妃這次是不是又要不依不饒,父皇又要偏袒許家那幫佞臣,可他是岳家之人啊,是守衛邊疆百年,勞苦功高,如今落得個人丁零落的下場。父皇連見都不見,直接就讓人帶去大理寺了?」恭王一改往日的沉默,神情激動又氣憤。

  袁知恆沒有說話,他與恭王都能預測到如今這位岳家小將軍恐怕會凶多吉少了。

  他今日之舉,普通百姓可能會覺得他魯莽,可這便是為將的剛烈之魂,更是為人的不屈性情。一桿長纓槍橫挑敵人的頭顱,是何等的暢意淋漓!

  不得不說,今日的恭王所受的衝擊與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先生,也許你不知,自我懂事之事,母后她便叮囑我要隱忍,要藏拙,不可爭一時之意氣,不可……我不想再忍了,先生,本王不想再忍了!」恭王急切的看著袁知恆,此時原本壓了他心底的一些細小的希望,甚至可以稱作是妄念,都一併爆發了出來。

  即便是他被廢了太子之位,他都沒有如此的激動,可今日那十三歲的小將那一柄染了血的紅纓槍卻將他的滿腔熱血給激出來了。

  「那便不忍。」袁知恆道。

  皇宮內,許皇貴妃正抱著自己的侄兒哭泣,太醫道娘娘莫要擔心,血已經止住了,許少爺這條命是無虞的,就是他這腳……恐怕,保不住了。

  醫書之上雖也有接斷足的方法,可許少業那隻腳是被連筋帶骨帶著皮肉齊齊斬下的,是以這普天下每人能醫。

  「廢物,都是廢物!」許皇貴妃哭著奔到皇帝面前:「皇上你要為欽兒做主啊,他是為了臣妾,不對,是為了皇上去江南尋寶,回來才遭此橫禍的啊。」

  「皇上那岳堯太過囂張,敢在城門之下行兇,視朝廷律法與皇上的威嚴於不顧,還請皇上賜他死罪!」許皇貴妃狠狠說道。

  皇帝不是沒見許家少爺那隻血淋淋的右腿,但那岳家畢竟是有功之臣,哪裡說想殺就殺的。

  皇后亦在場,只不過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還望父皇開恩,此事錯不在岳家公子!」誰知恭王闖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皇帝的面前,皇帝皺眉,皇后亦是怔住了。

  「你要我開恩赦免岳家公子?」皇帝問道:「你什麼時候與那武將岳家熟識了。」

  「皇兒快住嘴!休得胡說,那岳家公子該如何處置,你父皇自有決斷!」皇后反應過來,趕緊上前要堵了恭王的嘴。

  「兒臣與岳家並不熟識,只是今日湊巧在城門看到許家少爺與岳家公子起衝突的始末。出於義憤這才向父皇稟明事情原委,好讓父皇莫被有心人蒙蔽,方做明斷!」

  而後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個清楚,許皇貴妃臉色一時難看至極。

  恭王今日跟換了個人似的,驚得皇后有些慌了,使勁朝他使眼色,但他硬著頭皮沒理。

  「哦?」皇帝好奇的看著這個意向沉默好脾氣的大兒子,今日言辭卻是如此犀利,冷聲問道:「那你覺得許家少爺當殺嗎?」

  世人皆知恭王性情敦厚是個最仁慈不過的王爺,若他說該殺,那他以往那些敦厚的樣子豈不就是作出來的,皇帝年紀大了,難免多猜忌疑慮。

  「回稟父皇的話,」恭王小心著措辭,道:「這許家少爺,當殺也不當殺。」

  「哦?那你說說,怎麼個當殺與不當殺?」皇帝坐了下來,他這個兒子自打記事兒起,就與他不親近,平日裡沉默寡言的不知在想些什麼,還從未在他說過這麼多話呢。

  恭王的確沒有在皇帝面前說這麼多話過,他沉默但不代表他怯懦,既然先生都說了讓他日後無需再似以前那般隱忍,他稍微變上一變也是無妨的。

  「岳將軍一生殺敵無數,令匈奴各族聞風喪膽,立我朝威風於世。此次魂歸故里,本應受到眾人尊敬,可卻被許家一個沒有任何功勞的小輩脫靴侮辱,若此等行徑不嚴懲,日後哪位將士還願為我朝拋頭顱灑熱血報邊疆安寧?是以許家公子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更不足以定軍心!」

  恭王所說鏗鏘有力,一起澎湃。

  皇帝不動聲色,又問:「那為何又不該殺。」

  恭王攥了攥拳頭,低聲道:「許家一族是朝廷棟樑,又是皇貴妃娘娘的親族,若是在此事殺了,無疑是向世人彰顯許家子輩為人跋扈,橫行京城無人管教。為皇弟臉面著想,此為不該殺。」

  皇帝「呵」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你!」許皇貴妃聽他說完這些,氣的渾身只打哆嗦,說來說去,還不是說她許家仗著她與齊王的勢惹是生非。看著這恭王素日裡悶聲不吭的,果然一肚子心機。

  「皇上莫聽他胡說,許家一向遵紀守法,是最忠心與皇上的,欽哥兒也是您看著長得了,最乖順不過,怎麼會去主動惹那煞星一樣的岳家公子,定然是岳家……」

  許皇貴妃話未說完,便被皇帝揮手打斷,轉身對恭王說:「好了,你先退下吧。」

  「可……」恭王尚未得到皇帝的親口答應放了岳堯,心有不甘,但被皇后扯了袖子,目帶哀求的看著自己,恭王這才不情不願的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幾日後,壓至大理寺的岳堯並未受審,但也未無罪釋放,只是關押著。

  眾人都看清楚皇帝的用意,許皇貴妃愈發的恨上了皇后恭王母子倆,以往還覺得這倆沒有什麼威脅,如今他恭王不過說了兩句話便叫聖上不再治岳堯的死罪,這便叫她生了很大的警惕。

  再者,許皇貴妃的眼線來報,說是恭王除了每日進宮之餘經常偷偷出府去袁家,每日都待得很晚才回去。袁知恆雖然深的盛寵,但並無根基家族,許皇貴妃原本不將他放在眼裡,但此時也不得不防著他些了。

  「皇貴妃娘娘,齊王這幾日又要出府,那門頭恐怕快要阻止不住了。」從齊王府回來的小廝向許皇貴妃稟報。

  「那袁知恆到底有什麼魅力,齊王他以前最討厭的就是他了,如今怎麼也老是想往袁府跑。」

  許皇貴妃皺了眉頭,齊王頑劣,她便叫人看了他在家中好生習字看書,誰知道老是想著往外跑。

  齊王不像恭王琴棋書畫都頗有造詣,以前恭王甚少在皇帝面前表現,如今每日進宮還能與皇帝下上一盤棋,皇帝看恭王的眼神由以前的冷漠變得時不時還有幾分讚賞了,許皇貴妃怎能不又急有氣的。

  「聽說也不盡去袁府玩兒的,袁先生也會教一些經史和拳腳,」小廝說著見許皇貴妃和緩了臉色,又道:「奴才聽齊王殿下邊上的小廝說袁夫人做得一手好菜,咱們殿下每次都吃的高興,袁家的千金也是個有趣兒的,殿下曾吩咐他去尋一些稀奇的小玩耍兒,應是給那袁家小姐玩兒的……」

  「什麼!」許皇貴妃突然發了怒,摔了手中的茶盞,她那兒子當真是心大的很,那恭王見天兒的在皇上面前博好感,他卻只顧著去和小孩子玩耍。他堂堂齊王什麼吃食沒見過,竟被那歸氏籠著沉迷於那些家宅瑣事。

  「映臻在袁家如何了?」許皇貴妃眯了眼睛,道:「催著她些,即便不能短時內獲取袁知恆的青睞,也要給那歸氏找一找麻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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