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真假大小姐(二)
2024-08-09 05:58:02
作者: 莊椿歲
婦人聽了心中後怕,又是一陣抹淚,送走大夫後,全家大大小小跪在了點翠的身前,拼命磕頭謝她的救命之恩。
點翠苦澀難言,上前一一扶起他們來,這杜小竹是為了給自己辦事受的傷,她則能受得起他的家人的謝拜。
此時信兒帶著大包小包的藥草回來了,婦人趕緊接過,帶著幾個孩子出去煎藥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點翠問道。
信兒拉耷著腦袋,小心翼翼道:「在半道兒上遇上了劫匪,我們身上的銀子都被搶了,小竹抱住銀子不讓搶,結果被刺了兩刀,幸好遇上刁柱子救了我們……是小竹不讓告訴你,怕你擔心……」
「銀子被搶就被搶,能大過了人命去?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點翠嘆口氣問道。
信兒這會才憋不住,淚珠子吧嗒吧嗒的滴了下來,她雖說經歷比一般小姑娘多些,可她也真的被杜小竹那一身的血嚇壞了。
點翠上前拉起她的衣袖,之間上面一片血淋淋,看來是擦傷了。點翠拿起藥來給她塗抹,信兒擦了眼淚,這才感覺累。他們沒日沒夜的趕回來,又為杜小竹的傷勢擔心,這會主心骨來了,她才算將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那人被刁柱子帶回去了,小竹哥受了傷,我又不便出面。原來刁柱子亦是夫人那邊派去錢家村暗中調查的……」信兒不忘跟點翠匯報。
原來夫人真的也開始懷疑了嗎?點翠有些不敢相信般的,又問了一句。
信兒不怎麼了解歸府的情況,但她從點翠那裡知道歸府中的夫人和二少爺是好人,她才鬆口叫刁柱子將人帶走的。
「是,刁柱子他只說是夫人那邊的人,具體的沒怎麼細說,但是答應將人帶走後,絕不會說出此事與我們的干係。」
「好,你們做的很好。不過以後若再遇上這樣的事,要記住多少錢財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我也好走了,你在這好好歇著,待小竹醒了讓人給我傳個話兒去。」點翠交代了幾句,想著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了,也不能多待便匆匆的回了。
點翠回了作坊後的小院子,從匣子裡拿出兩支模樣很像的簪子,放在手中似在思索著什麼。
郭老從院裡進來,接過這兩支簪子,細細的打量著。良久道:「雖說有些細微的差異,但與十幾年前的那支相比,也不算差了。」
說著選出一支放在點翠的手上。
「師父,若是外行人,能分出我制的這支與先前的那支的區別嗎?」點翠問道。
郭老聽她這樣說,有些不滿冷哼一聲:「你莫要想著投機取巧,也莫要小瞧了普通人,她們買你的簪子,手藝的精緻與否一時可能瞧不出來,但只要時日久了,人家又不傻必然會選更加用心制出來的首飾。」
「師父,我不是這個意思,也不會投機取巧,點翠既然做了師父的徒弟,日後做的每件兒首飾定要用心,不給師父抹黑的,」點翠笑道:「徒兒是想說先前的那支簪子徒兒無緣親眼見到,但若是我制的這支簪子放在大小姐面前,她會不會覺得這支與她的那支十分的相似呢?」
點翠的話留了二分餘地,因著沒見過真的,她不敢保證這支能不能以假亂真,故而像她師傅套話兒呢。
誰料郭老嗤笑一聲:「你以為你們這位大小姐是個能慧眼識珠的嗎,若是讓她看,你前幾日做的那幾隻廢簪拿給她,她都瞧不出不同來。」
沒想到郭老這般不待見歸楚玉,真不愧是自個兒師父,點翠莞爾。
歸家南邊一處偏僻院兒里。
「慶哥哥,你終於來看玉兒了……」歸楚玉靠在安培慶的身上。
安培慶眉眼上挑,比起家中那位一本正經的正頭娘子,還是這歸楚玉最解風情。
二人溫存片刻,安培慶方想起正事兒來:「你是不是有個跟你長得很像的妹妹?」
「妹妹……我哪有妹妹……」歸楚玉一時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明白安培慶說的話的意思。
聽明白了不由得大驚問道:「慶哥哥是如何得知我那妹妹的?」
歸楚玉腦子太簡單,自己的那點子秘密早已經告訴了安培慶,安培慶自然不會理睬她真正的身世是什麼,只要她還是歸家的大小姐便對他還有用處。
更可況眼下歸楚玉為了討好他,不知從哪裡偷來了杭州一處的鋪子的契書給他,眼看著那鋪子就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歸他安培慶所有了。
可別小看了歸家的鋪子,杭州的鋪子雖然不及京城的大,但也是暴利的所在,每年的收入那是極其的可觀。安家是官身,雖然也不是什麼清廉的官家,但是要比起銀錢,不及歸家的九牛一毛。
安培慶又是個花花公子,需要用到的銀錢就更不夠了,歸楚玉將那鋪子討好送於他,他感動之餘,已經跟家人商議著要抬歸楚玉進門了。
安培慶對歸家之事上心,平日沒少派人打聽府中之事,刁柱子帶回來一個肖似歸楚玉的姑娘,這事辦的隱秘,卻被他無意之間打聽了出來。
他要娶歸楚玉進門做平妻,為的正是她歸家大小姐的身份,杭州那處鋪子他雖能一時騙到手,但是想要長久擁有卻難,到時候一旦東窗事發,挨著歸楚玉的身份歸家估摸著也就作罷了。若是歸楚玉的身份暴露,那他的如意算盤可就打不響了。
歸楚玉此時已經慌得失了魂魄。
「這可如何是好,她們要是知道我的身份是假的……慶哥哥,你可要幫我,你幫幫我吧!要不你現在就上門來求娶,只要嫁到太常寺卿府,她們定不敢拿我怎樣!」歸楚玉急中生智抓住安培慶的手求到。
「玉兒,你先莫要著急,」那鋪子還未完全弄到手,他可不能貿然就娶了這個冒牌貨。若是這時候東窗事發,歸家定不會善罷甘休。
「只不過是個長相模樣像你的人罷了,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咱們不能自亂了陣腳。」安培慶決定先穩住歸楚玉再說。
「那……那怎麼辦?」
安培慶在歸楚玉耳邊耳語幾句。
「不可,那可是我的親生妹妹,我下不去手!」歸楚玉一聽安培慶讓她找機會除掉那女子,頓時跟燙了耳朵似的跳了起來。
安培慶嫌棄的看了她一眼,這種女人最愚蠢,想做個壞人吧,她又壞的不徹底,需要她狠的時候不狠,真真是爛泥扶不起牆來。
「好,你要當個好姐姐是吧,她要是不死,你就得死!你看著辦吧。」安培慶恨聲威脅。
說著從袖中摸出兩包藥,塞到歸楚玉的手中。小聲道,這一包給你那好妹妹,那一包是給歸夫人的,切記不要弄錯了,若是弄錯了,不僅你小命不保,還會牽扯到我安家,可記住了?
「為……為何還要給夫人下藥?」歸楚玉已經六神無主了。
「你傻啊,她若好好的,這幾日就該審問你那妹妹了,只要她『病』了,你們府中一亂,你就趁機送你妹妹上路!」安培慶眼中閃過兇狠的光芒。
被他狠戾的表情嚇得脖子一縮,歸楚玉哆哆嗦嗦的接過了那兩包藥,若說她平時驕縱打罵虐、待幾個丫鬟,但真要做這些殺人的勾當,她可就慫了。
「你莫要害怕,」安培慶看她這付不起的模樣,心中暗暗罵娘,但面上還要好生哄著安慰著:「只是下藥罷了,很簡單,只要這件事成了,我便著人去你家求親。」
求親!歸楚玉眸中一亮,咬了咬牙,接過那兩包藥,道慶哥哥放心吧,玉兒一定不會辜負慶哥哥!
歸楚玉揣著兩包藥,惴惴不安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秋月冬雪二人正在院中煎茶。
「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麼,煙燻火燎的!」歸楚玉怒斥道。
冬雪未抬眼,秋月只得上前回到:「小姐走前吩咐我倆在此煎茶……小姐這會兒上茶嗎?」
歸楚玉一怔,這才想起每次見過安培慶之後,二人做些羞人的事後,回來難免口渴,便吩咐她們煎好茶。但眼下她心中煩躁,瞧著這二人也不多順眼,當即揮揮手沒好氣的罵道:「滾滾,都給我滾,看著就晦氣!」
「大小姐,你這話……」往日裡最沉默的冬雪被無緣無故的罵了一頓,終於忍不住「噌」的站起身來,就要上前理論。
「住嘴,怎麼跟大小姐說話呢,你們兩個丫鬟可是母親派來伺候小姐的,原來就是這樣欺壓自己主子的嗎,就不怕我告訴她老人家,將你們趕出府去!」說話的是大少爺歸伯年,他走進來,恰巧見冬雪滿臉怒容似要撕了玉兒一般,頓時起了護犢子的心思。
「玉兒,你如何了,這等惡奴等我回來再教訓她們,知道你這幾日悶了,走,哥哥帶你出府聽戲去。」歸伯年只道自己的寶貝妹妹挨了下人的欺負,一心帶著妹妹散心去。
「大少爺,」這次是秋月站上前來,鐵青著臉道:「您一來劈頭蓋臉就給奴婢兩個按上了惡奴的帽子,您敢說,奴婢們可不敢認,平日裡我們有沒有欺壓小姐您問一問這院裡的人即可,這院兒里人多,奴婢就不信個個都是那般被豬油蒙了心空口白牙冤枉奴婢的,您說要去找夫人,也行,此事就是鬧到了夫人那裡,奴婢就是挨了板子被攆出去,也還是這句話兒!」
秋月邊哭邊說,這幾年她在大小姐這裡挨得罵受的欺壓還少嗎,當初為了報答夫人的恩情與冬雪過來伺候在大小姐的身旁,本來也是存了一顆熱騰騰的忠心,可誰知不被小姐重用倒罷了,卻是連大少爺都不問青紅皂白的隨便冤枉她們!
冬雪亦跟在秋月後面,也不低頭縮脖子沉默了,直勾勾的瞅著這兄妹倆。
今日若真是被趕出了府去,她們也就認了,但是也不願白白被這樣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