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仁安皇后
2024-08-09 05:38:22
作者: 朱鈺
對於皇帝李明這樣做,穎嬛覺著很是不妥:「這……陛下,太上皇嬪妃眾多,原本就是散居在東西六宮的。若是遷走,豈非是有不敬太上皇之嫌?」
皇帝李明卻是一臉的憤怒,「這個周貴妃,我本也是看在她是我皇嫂的份上才對她敬重罷了。只是她這般顛三倒四,若是日後日日過來煩你,你懷著身子可怎麼好?」皇帝很是憐愛地看著穎嬛的肚子:「咱們的嫡子,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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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孩子,穎嬛面上便是再度泛出了慈愛且充滿期待的笑容:「我也盼望著,能為陛下生個嫡子。」
「所以啊,我總不能教你遇上這些麻煩。周貴妃是什麼人我也知道,把她們都挪動到南宮裡暫住著,這般離得遠,你也能安生些不是?」
穎嬛依舊覺著有些不妥,然而想了想兄弟倆的妻妾們都擠在一處也確實不是什麼好法子,便是答應了。
當穎姝將皇宮中事情告訴沈斌後,沈斌當即便是陷入了沉思,「這……當初陛下剛剛入宮之時,可是連乾元宮都不想住的。如今卻……」
穎姝其實很懷疑李明此舉目的單純性,然而卻沒有掌握證據,對此夫妻二人自然是達成了一致的觀點,穎姝表示:「避嫌,是個好理由。」
沈斌長長一嘆:「陛下這般做,等著明日的朝堂之上,可就要有許多議論了。」
恰如沈斌所說,第二日的朝堂,果真是掀起了許多議論。
將尚在人世的太上皇的嬪妃全部挪到南宮居住,而名義上是皇后懷孕普天同慶所以要大封六宮,所以要挪動地方。然而事實上,皇帝李明的嬪妃根本就那麼幾個,根本不存在住不開的問題。
所以有朝臣提出,皇帝這是不想要等太上皇回朝之後便讓出皇位了,畢竟如今西部戰事已然有反勝之態勢,而人在權位上坐久了,難免貪戀。
皇帝李明對此大怒:「難道眾卿就是這般看朕的麼?朕為大歆與白部戰事勞心勞力,如今為了朕的皇后懷孕想要好好養胎也是不成麼?」
「這……」眾臣啞口無言,無言以對。
「此事休要再議,待日後皇兄回朝,朕自然會將皇位還給皇兄,到時幾位皇嫂自然會再搬回東西六宮。如若朕未記錯的話,當初朕萬般不肯住進乾元宮,不是諸卿說什麼禮法有度,朕一日是皇帝便得有一日的尊貴麼?國朝的規矩,本朝皇帝後宮與前代皇帝後宮本就不該是住在一塊!朕也是為著不打擾幾位皇嫂,卿等何必咄咄逼人呢?」
一番言語說辭,無論是從規矩禮法,還是從個人情感上,皇帝李明給出的理由都很充分,並無什麼不妥之處。
若是皇帝所作所為僅僅是這般倒也罷了,然而未過多久,皇帝竟是下旨為給坤明宮改名,緣由是因著坤明宮中的「明」字與皇帝名諱相撞,故此要避忌。
其實皇帝登基之初曾有朝臣提起過中宮之名與皇帝名諱相衝撞之事,問皇帝是否需要變更,而當時皇帝的回答則是:「朕不過暫代皇位,等到皇兄還朝,朕自然要將皇位讓出,何須這般麻煩?」
這倒也罷了,皇帝竟是在八月十五太上皇萬壽以及八月十六皇帝萬壽連著兩日大慶之後,竟是頒布聖旨:「連著皇兄與朕生辰,感念先祖之恩,念及母后之情,朕欲為太后上尊號,為上聖皇太后。」
事情到這裡看著本來挺正常,被扶上皇位的皇帝感念太后恩德為太后上尊號本就是無可厚非之事,人人也都稱讚皇帝純孝至善,乃是天下之典範。若是到此為止,自然是君臣和樂朝堂安生,然而就在人人等著皇帝的正式聖旨下達之時,卻發現詔書之後多了這麼一項內容:「毓安貴嬪崔氏,乃朕生母,早侍先帝,誕育朕躬,夙夜匪懈,持昭淑慎。國朝以禮法仁孝治天下,朕欲厚待生母,著追尊為頤豐太后,諡孝仁安皇后,升附太廟,享萬世之香火。」
這道聖旨上多出來的這句話,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引發了前朝與後宮的極大波折。
「國朝的規矩,只有當上皇后才能當上太后,若是前代君王之時不是皇后,哪怕日後是新帝生母也不得稱太后。至於嬪妃當上皇后,也只有純禧貴妃一人,可到底臨了純禧貴妃還是被廢後貶為禧妃;先帝肅廟更是下旨,從今往後不得以嬪御為皇后。陛下生母生前不過是個嬪,便是生下了皇帝,又如何配稱太后皇后?豈非是將大歆三百年來的禮法置於不顧?」
雖然穎姝很討厭大歆這樣毫無人性化可言的規矩法度,然而她又打從心眼裡很是討厭這位皇帝姐夫的生母毓安貴嬪。
雖從未見過接觸,然聽到那些往事,又因著沈斌的外祖母是純禧貴妃,她自然對於這位當初「揭發」了純禧貴妃詛咒孝仁顯皇后的崔氏更加討厭。
單單是看福昌昭明兩公主,穎姝便知道純禧貴妃該是一個什麼樣的母親了。
「純禧貴妃娘娘還是太上皇陛下的生母,先帝肅廟還曾欲追封群臣尚且不允許,如今竟是輪到一個貴嬪翻身成了皇后!」穎姝很是氣憤地對著沈斌說道。
兩個都很理智的人如今一起不理智了,沈斌亦是道:「當初外祖母在崔氏屢屢生事之後還以真心收養陛下,如今陛下竟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國朝三百年來無人撼動的規矩禮法,如今陛下倒是大膽。」
穎姝覺著很是心驚,從前早就冒出來過的想法如今則是再一次浮現出來,鬼使神差地便是對著沈斌說了一句:「莫不是……陛下如今生了悔意,不想讓出皇位了?」
而聯想起近日來皇帝的種種舉動,穎姝與沈斌越來越相信皇帝是有此意。
「若真是如此,只怕將來朝政風波會更加動盪了。可是阿沅……」沈斌癱坐在椅子上:「阿沅豈不是危險至極。我得去看看。」
太子李沅的身子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前朝的風波實在是很容易影響人的心情,從而也會導致他的身體有所影響,他見到沈斌來了,倒是高興,確實忍不住抓著沈斌激動道:「父皇如今正在白部蒙難,父皇縱使有千萬般錯處,可五叔叔這般,豈非是擺明了置父皇於不顧?這豈不是擺明了要占著皇位,只怕下一步,就是要廢掉我這個太子了!」李沅說的激動,便是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沈斌忙地上前安撫著李沅,只是他自己心中也是慌亂如麻,自然也想不出什麼實際有用的辦法來:「如今怎麼說都是咱們自己的猜測。陛下到底意圖為何,只怕還要等些日子才能知道。只是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便是拼了性命,都會保住你。我、母親、還有福昌姨母,都會保你的。」
「不……」李沅擺了擺手,「太子不太子不重要,做了這麼多年太子,被父皇折磨的我早就不想做這個太子了。可……可到底那是我的父皇,我不能不擔心,若是五叔叔執意要坐穩這個皇位,便不想著接父皇回來,這可怎麼好?」
「不會的,不會的。」其實沈斌心裡也沒有底,因為近日來皇帝李明的操作越發讓人費解了,連著違背禮法祖制之事都能做出來,分明占著皇位的意思是呼之欲出,只是他不敢告訴李明,生怕李明心情波動再有個什麼好歹來。
「是不是,這些日子儒生文臣們順貞門跪諫也無用了?」李沅眼中極度缺少光亮,就像是一個失去希望的絕望之人,只勉強撐著身體。
沈斌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
「這便算是回答了罷。」李沅冷笑著:「順貞門跪諫,早就不似先帝之前那般有用了,便是那些儒生們喊到天上去,也根本撼動不動。五叔叔既然能做出來追封崔氏,自然不會懼怕順貞門跪諫,他們這般做,無異於以卵擊石螳臂當車,毫無作用。」李沅絕望地搖著頭:「怕是父皇回來,又多了不少變數!」
而外頭大殿裡頭,穎姝亦是在寬慰著若彤,正聽著若彤訴說這些日子以來的難處。
「如今這日子是越發難過了。殿下的身子也反反覆覆的,前些日子才剛見好,如今聽聞陛下這般便是又心氣上來身子又弱了些。幸好有你和沈斌時常能往宮裡來看看我們,我們這才稍稍安心些。若不然,這滿宮裡,實在是沒什麼能說心裡話的人。恨只恨殿下身上毫無實權,如今……」若彤嘆息著,便是搖著頭給穎姝上來盞茶。
穎姝剛端起茶碗,便是聽得門外亂鬨鬨一片,兩人便起身想要出去看,卻見是周貴妃正氣沖沖地往裡跑了進來。
「參見母妃。」
「參見貴妃娘娘。」
若彤與穎姝很是意外地行禮。
周貴妃面色慍怒,見著穎姝面上怒氣便是又多了三分,只狠狠地瞪著穎姝:「呦,這不是千尊萬貴的皇后親妹麼?怎麼,是奉你長姐之命,來命太子殿下也搬出清寧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