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驅邪儀式

  元圈圈不知道哪裡做錯了，把大白牙收回去，扭頭問冥修：「北堂，小公主是不是不喜歡我？」

  冥修淡淡地瞥去一個眼神，回過來望向他的王妃：「嗯哼。」

  元圈圈心塞了。

  她有哪裡惹到小公主麼？貌似沒有吧……那她為什麼不喜歡她？

  

  很是苦惱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元圈圈心情有些沮喪，連看表演的熱情都冷卻下來了。

  直到她遠遠地看見一抹紅影，在台階之上的盤龍柱後面若隱若現。

  宸妃？

  自從第一次在晨曦宮中見到這位先帝的寵妃，後來幫她從法一大師那裡取回那隻平安符給了小皇子，元圈圈後面幾次進宮去看晴妃，都沒有再見到她了。她以為她是因為心愿已了，所以入冥界轉世投胎去了。

  原來並沒有。

  她還在宮裡待著。

  遠遠地看著宸妃站在那幾人合抱粗的柱子後，目光穿過人群，不經意間，視線竟然不期而遇。

  宸妃一愣，而後朝她點頭微笑致意，眨眼間，便到了元圈圈面前。

  「清鴦，好久不見。」

  元圈圈現在見鬼跟見人一樣平常，自然不會被宸妃嚇到，只是她這突然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在她眼前，還是讓她不由愣了一下，須臾便恢復神色。

  身邊還有太妃和小芷香兒在，元圈圈不能出聲回答，便只能用眨眼來代替。

  眨眨眼：宸妃娘娘，好久不見。

  宸妃也知道她的意思，一臉溫柔笑意，像是平常長輩慰問小輩般：「近日過得可好？」

  元圈圈又眨眨眼：嗯嗯，我很好。宸妃娘娘您呢？

  宸妃是鬼魂，臉色自是慘白，但不知是元圈圈的主觀意識，還是這宮中的喜慶感染到了她，元圈圈居然覺得對方臉上似有一抹紅潤。

  「我也很好。每日都能見到皇兒，還有我的小孫子，看到他們快樂，便是我現在最大的快樂了。」

  這次元圈圈回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微笑。

  旁邊的冥修從宸妃出現他就察覺到了，而她來到元圈圈面前同她說話，他只在最開始的時候不著痕跡地送了點眼風過去，之後一直坐著喝酒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演著原主北堂修。

  宸妃看見冥修，不知為何，心裡沒來由地生出一股敬畏感，按理說他是她的晚輩，她不該有這種感覺。而且以前看見他時，她也不會如此。

  心下疑惑，宸妃不由多看了冥修兩眼，最後朝元圈圈道了句「以後再見」，消失前又看了一眼坐在元圈圈旁邊另一張桌上的劉太妃和元小寶，眼神略含羨慕。

  宸妃的事元圈圈並沒有跟冥修說過，不過看他剛才的反應，似乎完全不關心不在乎，宸妃離開後他也沒問，完全就是一副剛剛他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

  元圈圈畢竟跟他生活了也有半年多了，對自家男人的脾氣也摸得差不多了。

  這骷髏鬼對與他無關的事情一向淡漠，只要不打擾到他，他完全可以當做不知道。這一點，元圈圈還是挺滿意的。

  宸妃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這個小插曲過後，驅邪儀式也快開始了。

  皇上和皇后姍姍來遲，在接受了萬人朝拜之後，在那高階之上的龍椅上落坐，皇后隨坐身旁。

  古代人民思想封建，大部分人還是相信鬼神之說的。莫說皇家的這個大驅邪儀式，就是普通人家，過年的這一天，有些也會擺個小長桌，燒個香念個什麼驅邪的經文，家裡掛鍾馗像，在門口放艾草或者菖蒲等小方法，以此來驅趕邪物，不讓其入家門。

  而皇宮裡進行的這個驅邪儀式，過程則要繁瑣得多。

  皇上來了之後，眾人參拜完便回了各自的座位落坐，等待著驅邪儀式的開始。

  在來的路上元圈圈有悄悄地問過太妃，得知這儀式雖步驟繁瑣，但時間也不會很久，大約一個時辰不到就結束了。

  因為以前元圈圈自己也會使些唬人的小手段，搞一些小儀式騙騙人，她這也算是這方面的同行，對此倒還挺感興趣的，看得還是蠻認真的。

  儀式的第一步是擊鼓。大石台四方一邊一面紅色鼓身的牛皮大鼓，由臉上畫著不知道什麼符號的鼓手敲響，大鼓發出沉悶的一聲「咚」。然後是第二聲、第三聲和最後一聲。

  沉悶渾厚的鼓聲傳遍整個廣場，一圈一圈地暈進每個人耳中。

  鼓聲畢，從廣場西面的城樓下，戴著鬼面面具，穿得像非洲土著民一樣的法師們「哈——哈——嘿——」地跳進來，一路跳進廣場正中央的大石台上。

  那樣子不像驅邪的法師，倒很像招邪的巫師。

  這些鬼面人當中，有一個領頭的，戴的面具與他們不同。其他人是青面獠牙，而這個人的面具卻是紅色，看那形象，似乎有點像關二爺——沒有鬍子的關二爺。

  這群「群魔亂舞」的「巫師」每人腳上都還綁著一個鈴當，跳起舞來鈴當一直在「叮叮噹噹」地奏樂，倒也不會顯得吵。他們圍成一個圈，繞著石台中間的那個青銅大鼎扭動身軀，嘴裡偶爾還發出陣陣低吼，可具體喊什麼，元圈圈聽不清。

  覺得這舞跳得還蠻有意思，元圈圈看得專注。

  她看見那個戴紅色面具的人手裡舉著一個未點燃的火把，慢慢走向中間的青銅大鼎，從大鼎中引了火，點燃了火把。

  他舉著火把，抬頭對著天看了一會兒，而後面具下的眼睛閉起，站在那兒不動了。

  元圈圈猜想他可能在念些什麼東西，就類似於普通老百姓念經文一樣，本質是一樣的。

  她也沒在意，邊往嘴裡丟花生米，邊欣賞表演。

  而就在那個紅面具對著虛空念念有詞的時候，元圈圈正拿起茶杯喝水的手猛地一頓，然後就像是一下子失了力氣似的，五指驟松，差點把手中的杯子給摔了。

  冥修就坐在她旁邊，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臉色微變，手扶住她的腰，接過她手中的白玉小茶杯問她：「怎麼了？」

  元圈圈自己也一臉懵逼不知道怎麼回事，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右手，「呃，沒事，沒拿好而已。」

  說罷從冥修手裡拿回小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喝下。

  冥修表情略帶疑惑，視線仍舊停留在她的右手上，沉吟片刻，說道：「若是身體不舒服就同本王說。」

  元圈圈搖頭：「沒事啦，就是一個晃神沒拿穩杯子而已，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

  可就在她剛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又覺得猛一陣頭暈，不像普通的頭暈，卻像是有人在用手拉扯她的靈魂似的，仿佛要她魂體分離。

  暈得一下子支撐不住，左右輕輕搖晃了一下，便直直地往冥修懷裡栽去。

  冥修一把抱住她，神色難得一驚，「小圈兒，你怎麼了？」

  元圈圈這回是真切感受到了，有一股力量似乎在拉扯她的意識，就好像要把她的靈魂硬生生地從這具身體裡拽出去一樣，一股直擊魂靈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撕扯得她表情都有些猙獰了。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抬眼望向中央大石台上那個戴紅色面具的人。

  是他！是那個人做的事讓她這樣的！

  驅邪儀式，驅邪，法師……

  驅邪驅的，就是妖魔鬼怪。

  她元圈圈本就是異世而來的一縷幽魂，借了陸清鴦的身體在這個世界繼續生存下去，真實算起來，她其實也是在驅邪的範圍內。

  原本以為這驅邪隊伍無非就是一些跳大神的和玩表演的，類似於戲班子一樣的存在，只是搞個儀式跳一跳，表達一下意思就行了。卻沒想到，這個驅邪隊伍居然是有真本事的，居然真的能驅邪！

  元圈圈腦袋眩暈地靠在冥修懷裡，頭疼欲裂，意識慢慢煥散，感覺自己似乎正在慢慢脫離這個身體。

  冥修立馬就發現了不對勁，幾乎是同一時間，也想到了是石台中央那群人的緣故。

  當即伸手在她後心一點，另一隻手點在她眉心，一股黑氣迅速從他指尖躥出，沒入她的體內。

  就在那股黑氣進入元圈圈身體的同時，她感覺她被拉扯的靈魂也好像一下子得了重力，猛地往下墜，瞬間跌回這具軀殼裡。

  靈魂被抽離——雖然並沒有完全抽離出去，但元圈圈這是第一次感受到魂魄離體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讓人心驚，讓人害怕。

  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

  她閉著眼睛趴在冥修懷裡沒動，好好地緩了一會兒，半晌後慢慢睜開眼睛，抬頭望向冥修，輕輕道了句：「我沒事。」

  冥修伸手在她眉心輕輕揉了揉，因為這裡人多眼雜，有些話他不好說，有些事他也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做。神情一斂，突然兩手一抄，將懷裡人直接打橫抱了起來，從座位上站起來，連一聲招呼也沒打，竟直接抱著人準備離開廣場，離開這個驅邪儀式的現場。

  他的這一舉動讓元圈圈驚了驚，雙手攬著他的脖子，眼神驚訝：「北堂，你要幹什麼？」

  冥修垂眸看了她一眼，又抬頭遠遠地瞧了石台中央的那個紅面具一眼，冷聲道：「離開這裡，你現在不宜留在這裡。」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