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人渣

  慕容楨面上無絲毫波瀾，板著一張俊臉，說道：「有人上府衙狀告張公子，我只是來奉命查案。」

  張越青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手還環在身邊的姑娘腰上沒拿下來，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大大地「呵」了一聲，「狀告本公子？誰啊這麼有膽識？」

  「不知張公子可還記得周玉蓮此人？」

  「周玉蓮？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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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楨面無表情地提醒他，「昨天下午，周公子在街上看中的一個姑娘。」

  張越青想了一會兒，然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說那個小美人啊……」頓了一下，重新開口，邊嘖邊搖頭，一副惋惜樣，「哎，真是紅顏薄命啊！本公子還挺喜歡她的，卻不料她居然那麼想不開，死了……真是怪可惜的。」

  語氣聽著貌似挺替對方感到惋惜的，但元圈圈瞧著張越青的表情，從他的臉上卻沒有發現任何懺悔和愧疚，有的只是無所謂和不在意。

  在他眼裡，死的或許只是一個他收服不了的不聽話的美人，可對於王氏來說，阿蓮卻是她的命根子。

  好好的女兒就這麼沒了，而害得人家姑娘自盡的罪魁禍首，卻這般若無其事地坐在這裡喝花酒和姑娘調情。

  元圈圈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從慕容楨身後站出來，臉色不善地開口：「這位張公子，人家姑娘的一條命，在你看來只是有點可惜而已麼？」

  這種社會敗類還真是不分時代，哪裡都有。

  元圈圈方才一直站在慕容楨身後，視線只稍稍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屋中的情形，張越青的注意力都在慕容楨身上，卻是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這會兒元圈圈站出來，看清了她的樣貌，張越青愣了一下，突然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

  推開身上坐著的女人，他起身走向元圈圈，言語放浪，一出口便是調戲之語：「喲，這位小美人是哪兒冒出來的呀？長得還挺標緻的。來，到本少爺身邊來，陪本少爺喝兩杯。」

  說罷就要伸手去摟元圈圈，半途卻被一隻手攔下了。

  慕容楨斜過視線看著張越青，冷聲道：「張公子若是覺得自己有足夠的手讓溟王殿下砍的話，就請儘管無禮。」

  伸到一半的手倏地停住，張越青表情一僵，看一眼元圈圈，再望嚮慕容楨，「你是說……她是溟王妃？」

  慕容楨不語，默認了。

  張越青臉上閃過一絲懼意，視線重新落回到元圈圈身上，訕訕地收回手，乾笑兩聲，說道：「原來是溟王妃啊，是在下眼拙。方才是我同王妃開的一個小玩笑，還請王妃莫要放在心上。」

  元圈圈不由心裡冷笑，這人變臉速度還挺快，剛才還想調戲她呢，一聽她是溟王妃，立馬變身龜孫子。

  同時又暗暗嘀咕，原來她男人的名號這麼好用啊！對方只是聽到他的名字，就慫成這樣了。如果是這樣，那她以後是不是就可以打著溟王的旗號出去招搖撞騙……啊呸，是出去懲惡揚善了？是不是就不會被別人欺負了？

  「玩笑？呵！」元圈圈根本不買他的帳，滿臉寫著「鄙視不屑」和「厭惡痛恨」這幾個字，眼神冷漠，「在張公子看來，人家姑娘因為不想屈服於你而以死保清白，是不是也是個玩笑？」

  元圈圈以前在現代的時候，也經常看到小混混欺負漂亮女孩，還曾見過一起女孩為逃離流氓的騷擾而不甚被車撞死的事情，心裡對這些沒什麼本事只知道欺負女孩的社會渣滓是恨得牙痒痒，巴不得他們一夜之間全都變成太監，讓他們想欺負女孩都沒作案工具！

  聽到元圈圈的話，張越青的表情一滯，隨後又恢復到了先前的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走回到桌前坐下，說：「王妃這話是何意？在下可就聽不懂了。」

  「聽不懂？」元圈圈真是對這種人渣無語了，上前一步就想開口罵人，卻被慕容楨悄悄攔住。

  慕容楨往前小跨了一步，不著痕跡地將元圈圈擋在身後，面對著張越青語氣冰冷道：「張公子，昨日你在東大街看上一個姑娘，不顧對方的意願將人強行虜回去想要強占她，結果對方不從逃了出去，卻被你的人追上。周玉蓮為保自身清白，當場撞死在城牆上，可有此事？」

  慕容楨乃當朝兵部尚書慕容忠的嫡子，與張越青和司徒升等人也算是同級別的官家子弟。然而，慕容楨嫉惡如仇和正直的性子註定了他與張越青等人湊不到一起去。

  那幫人是群只知道吃喝嫖賭欺男霸女的草包惡棍，而慕容楨卻是心懷正義為民除害的五好青年，他們是互相看不順眼，各自玩各自的，甚少有來往。

  慕容楨從來都是對張越青的行為深惡痛覺，總想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他一次，替那些被他欺辱的百姓出口惡氣，卻總是抓不到他的把柄。

  這次終於讓他揪住張越青的小辮子，他定然不會放過他！

  張越青滿臉的無所謂，聽到慕容楨陳述昨天那件事，他倒是很大方地承認了，「是本少爺乾的又如何？怎麼，你還想抓我不成？我犯什麼事了，你憑什麼抓本少爺？」

  司徒升和甄有才分坐兩邊，臉上的表情和張越青一樣，俱是一副「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的無視狀態，嘴裡還說著：「不就是一個村姑麼？死了就死了，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都是些賤民。這個死了，那就再找過一個唄！」

  說這話的是那個兩隻手都戴滿戒指的京城首富之子甄有才，別看長得人模狗樣的，說的可都不是人話。

  元圈圈聽完又怒了，再一次從慕容楨背後跳出來。

  「死了就死了？呵，人命在你們眼裡，就這麼不值錢？」不想再和這群敗類多費口舌，元圈圈直接面對張越青，冷言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阿蓮姑娘雖不是你殺的，卻是因為你死的，張公子，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扭頭看嚮慕容楨，元圈圈用眼神催促他：快把這人渣抓起來！

  慕容楨接收到她的目光，看著她義憤填膺的表情，有一秒鐘的愣神，很快便回過神來，收回視線，望向張越青，語氣雖冷，但態度仍是有禮的，「張公子，周玉蓮的母親狀告你害死她女兒，這事兒衙門已備案，你跟我走一趟吧。」

  卻不想那張越青竟然冷笑一聲，鄙夷地看了慕容楨一眼，「走一趟？去哪兒？府衙麼？」

  重新站起來走到慕容楨面前，張越青個頭比慕容楨矮上那麼一截，不得不微抬著頭看他，「慕容楨，你說說你，身為兵部尚書之子，不去兵部當差，卻偏偏跑去當個芝麻大的捕頭，你說你圖什麼？還有，本少爺的事你少管，否則……小心我讓你連這捕頭都沒得做！」

  慕容楨安靜地站著，聞言只淡淡地微垂下眼瞼，對於對方的威脅充耳不聞，聲音比方才沉了些，「你是打算讓我押著你走呢？還是你自己走？」

  「本少爺不走，你又能奈我何？你別忘了，你只是個尚書之子，而我爹，是當朝太傅。」

  張越青囂張的嘴臉落在元圈圈眼裡，實在是無比的欠揍，她忍了又忍，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

  「啊！」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突發狀況給弄懵了，全都傻住了，呆呆地將視線投向元圈圈。

  元圈圈收回拳頭，輕輕甩了甩手，瞪眼罵道：「像你這種人渣，就該下十八層地獄，讓閻王爺來治你。」

  慕容楨驚訝地望著她：「……」

  被猝不及防揍了一拳的張越青捂著鼻子朝後踉蹌了兩步，站定後拿下手掌一看，滿手的鮮紅讓他表情一下子猙獰起來，抬起手上前就準備打元圈圈。結果還沒靠近她，就突然一個狗吃屎狠狠摔在了地上，給元圈圈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元圈圈右邊眉毛一挑，朝著剛收回腿的阿飄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幹得漂亮！

  阿飄恨恨地瞪著趴在地上還沒起來的張越青，朝著他的背又來了一腳。

  哼，想欺負他主人？也得問問他答應不答應！

  張越青莫名其妙摔了一跤，在司徒升和甄有才尤其是慕容楨面前丟了這麼大臉，正打算起來挽回點面子，可剛準備起身，卻感覺自己背上被人踩了一腳，竟是半天爬不起來。

  丟臉的恥辱讓他沒有去細想他為什麼會突然摔倒，也沒去在意是誰踩他，被司徒升和甄有才扶起來後怒瞪著一雙發紅的眼，咬牙切齒地對著慕容楨和元圈圈扔下一句：「你們給本少爺等著！」

  說罷推開旁邊兩人的手，頂著兩管鼻血恨恨地離開了怡香院。

  司徒升和甄有才見狀也跟了上去，一同離開了。

  慕容楨倒也沒攔他們，任張越青離開之後，回過頭看向元圈圈，沉默地盯著她。

  元圈圈揍了人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一些，卻仍舊生氣，朝著門口罵了兩句後擰著眉毛扭回腦袋，剛一轉頭，就看到慕容楨用一副很微妙的表情看著她。

  「呃……慕容，怎麼了？幹嘛這麼看著我？」

  慕容楨回過神來，移開視線，「沒什麼。張越青乃太傅之子，阿蓮姑娘也並不是他殺死的，雖然他是造成阿蓮自盡的最主要原因，可我們也不能直接將他治罪，這事……恐怕還不太好辦。」

  元圈圈看他，「那怎麼辦？阿蓮姑娘難道就這麼白白的死了？」

  慕容楨低頭，眼神堅定，「自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