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麼大歲數

  陸清鳶是見不得元圈圈好的，上午撞見她穿男裝回來，下午她逛青樓的事就被陸覺和錢氏知道了。當天下午，元圈圈就被陸覺叫去訓話。

  這次不是書房了，而是前院的偏廳里。

  陸覺和錢氏都在，當然，那個打小報告的陸清鳶也在旁邊，這種熱鬧她怎麼會錯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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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覺以前對這個小女兒向來是不聞不問，可自從她重新回府，又被溟王欽點為未來的溟王妃，他對她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時時關注她的動向。今日他聽說她居然女扮男裝進青樓那種地方，當即就把人叫過來，打算好好教育一番。

  元圈圈不管陸覺對她的態度有何改變，在她心裡，這位便宜爹可有可無，最好不要管她才好。可人家既然要管，要當一個盡責的父親，她也沒法攔著不是？

  不情不願地來到前院偏廳，見到廳中坐著的陸覺和錢氏，以及站在錢氏身後的陸清鳶，元圈圈在門口朝天翻了個白眼，這才抬腳跨進去。

  向三人各自略施一禮，元圈圈不等陸覺開口，自己先出聲先發制人：「爹叫我來，是為了上午我出府的事吧？」

  陸覺質問的話剛到嘴邊，被她這麼坦白的言語給堵在齒間出不來，還差點嗆著自己，順了順氣才道：「你大姐說你上午穿著男裝去醉紅樓了？你一個姑娘家，去那種地方做什麼？成何體統！你還顧不顧我們相府的面子了？」

  元圈圈聽得好笑，「爹，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當時穿著男裝，根本沒人認出我。哦，即便我穿著女裝，也沒人知道我是相府的人，更不會知道我是相府二小姐的。畢竟，在外人看來，相府只有一個大小姐不是麼？」

  陸覺被懟得一陣語塞，瞪著元圈圈一時竟找不到反駁的話。

  陸清鳶在一旁冷眼相看，聞言嗤笑一聲：「呵，你去逛窯子還挺得意？說你不知禮數還真的抬舉你了，你簡直不知廉恥！」

  元圈圈反唇相譏：「我再不知廉恥，也是要當溟王妃的人。不像大姐你，都這把歲數了都沒人要。」其實陸清鳶也不過比她大一歲而已，可她就是想埋汰她啊！

  陸清鳶這個氣啊，差點沒忍住上前揮巴掌，礙於她爹在場，不好發作，只把一張臉憋得通紅。

  錢氏黑著臉瞪元圈圈，呵，小賤人嘴巴越發厲害了。

  「鴦兒啊，雖說溟王殿下許了你王妃的名分，但他是皇室中人，婚姻自有皇上做主，皇上一日未正式賜婚，你這溟王妃的頭銜便一日做不得數，再說了你現在也還未進溟王府的門，成天把這事掛在嘴邊，到時候若出現什麼變故，可就……」

  錢氏這話說得委婉，可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元圈圈也聽懂了。

  她這是警告她要悠著點呢，如果皇上不賜婚，就算溟王想娶她，那也是不行的。

  元圈圈朝錢氏瞥去一眼，乖巧地笑道：「這個自然不必母親擔心，鴦兒心裡有數。」言下之意就是，勞資的事不用你管，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錢氏那些嘲諷的話就向一拳打在棉花上，軟綿綿地對元圈圈根本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反而看見她一派從容淡定的笑容，倒把自己氣得夠嗆。

  陸覺覺得方才自己被女兒堵得有點沒面子，這會兒拿出丞相和父親的架子，板著臉教訓道：「總之不管如何，不管是未來的溟王妃也好，是相府的二小姐也罷，即便什麼身份也沒有，你一個姑娘家，總該有個姑娘的樣子，成天往外跑，還去那種煙花之地，像什麼樣子！從今天開始，你就老實在府里待著，哪裡也不許去！有什麼需要的，吩咐下人去做就行了。」

  元圈圈不笨，認真思量了一下，如果她明著跟陸覺對著幹，她著實討不到好，倒不如表面迎和他。在溟王府她都能偷跑出去，區區相府更不在話下。

  「是，女兒知道了。」

  陸覺見她乖乖聽話應聲，這才滿意地捋了捋鬍子，揮揮手將人打發下去了。

  元圈圈一走，錢氏就不滿地開口了：「老爺，她一個姑娘家去勾欄院那種地方，丟的可是咱們相府的臉，您就這麼放過她了？不罰一罰給個教訓，誰知道她下次還會去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

  「就是啊爹，她自己丟臉也就罷了，若是影響了咱們相府的名聲，她負責得起麼？」陸清鳶在一旁幫腔道。

  陸覺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如今鴦兒是溟王殿下親口承認的未來溟王妃，就衝著溟王府，你們有什麼不滿的，也得給我憋著，溟王可不是咱們得罪得起的。」

  說罷，陸覺便起身離開了偏廳，去了書房。

  錢氏和陸清鳶仍留在廳內，望著陸覺遠去的背影，暗暗咬牙。

  「娘，這怎麼辦啊？半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難道咱們真的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小賤人嫁進溟王府成為溟王妃麼？我咽不下這口氣！」

  「我難道咽得下這口氣麼？」錢氏臉色陰鬱，眯著眼考慮半晌，有了主意，「鳶兒，準備一下，咱們進宮一趟，去看看你姑媽。」

  陸覺有一個同胞妹妹，名陸婉，生得貌美，十五歲進宮，靠著自己的美貌和手段一路往上爬，五年之內從一個婕妤升上貴妃，到如今已是大盛朝的一國之母，位居中宮。

  錢氏和陸清鳶遞了牌子進宮，明著說是去探望皇后，可真正的目的，娘兒倆心知肚明。

  寧安宮。

  「姑媽，鳶兒有段日子沒來看您了，您不會怪我吧？」陸清鳶依偎在皇后身邊，仰著臉跟她撒嬌，儼然一副乖巧的小女兒姿態。

  皇后一身華服坐於首位，面容秀麗，姿態雍容華貴，看年紀同錢氏差不多，三十五歲上下的樣子，許是保養得好，加上妝容精緻，倒像個二十多歲的少女。

  皇后向來疼愛她這個侄女，見到她便喜笑顏開，拍拍陸清鳶的手，道：「你也知道你有段日子沒來看本宮了？本宮還以為，你把本宮這個姑媽忘了呢！」

  「姑媽可千萬別這麼說。鳶兒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姑媽呀，姑媽是除了爹娘之外，對鳶兒最好的人了。」

  皇后被她哄得開心，又同她隨意聊了幾句，這才看向一旁的錢氏，「大嫂，近來府上如何？上次本宮派人送去的養顏膏用著可還好？」

  錢氏恭維地笑道：「多謝皇后娘娘掛念，府上一切都好。那養顏膏果真是好東西，妾身用著，感覺皮膚都好了不少。」

  「那便好。前幾日從西域進貢了一批香料，據說用這香料泡澡，可保香味在身上留存七日不散，一會兒走的時候帶些回去吧！」

  「多謝皇后娘娘。」

  起身施了一禮謝過皇后，錢氏微微側頭，沖陸清鳶使了使眼色。

  陸清鳶心領神會，又挨近了些，抱著皇后的手臂語氣委屈地開口喚道：「姑媽……」

  皇后一看她這神色，就知道她有話要說，喝一口茶，說道：「怎麼？有話說？說吧，什麼事？」

  得了皇后的恩准，陸清鳶便開始添油加醋地將元圈圈回府，又被溟王殿下看上要娶進王府做王妃的事通通跟皇后說了，言語間自然少不了說元圈圈的壞話，說她失蹤一趟，回來越發目中無人了，連她和她娘都不放在眼裡了，連爹都敢頂撞，靠著未來溟王妃的身份在府里興風作浪。

  皇后聽完後嫌惡地皺眉。

  皇后是陸覺的親妹，而錢氏是陸覺的正房妻子，兩人年幼時便相識，關係自然親近。而陸覺的二房麗姨娘卻是奴婢出身，錢氏不待見她，皇后自然對她也沒什麼好印象，恨屋及烏，連帶著陸清鴦，皇后也是十分不喜的。

  在這一點上，這三人倒是十分一致。

  之前陸清鴦莫名失蹤，皇后完全沒有在意，她本就不待見那個奴婢所生的賤種，根本不承認她是自己的侄女，失蹤便失蹤了，左右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現下聽到陸清鳶說那丫頭回來了，而且還這般放肆，皇后心裡不由生出一股厭惡來。

  「你說溟王親自去你府上，當眾宣布那丫頭是他心系之人，半月後要娶她做王妃？」皇后皺著一對秀眉問道。

  陸清鳶點頭：「是啊！聘禮都抬來了，足足二十五箱呢！」一想到那些珍貴璀璨的聘禮，陸清鳶就忍不住眼紅，「姑媽，你是不知道，那個小賤人居然不聽爹的話，將那些聘禮全都自己收著了！自古以來哪有父母尚在便自己保管聘禮的，這不是咒我娘早死麼！」

  「鳶兒！」錢氏斜她一眼，輕斥道。

  陸清鳶自覺最後一句說錯了，撅著嘴低下頭，不一會兒又抬頭抱怨：「姑媽，而且啊，陸清鴦那賤人居然在聘禮到的第二天，跑去青樓那種污穢之地，被我抓到還恬不知恥，搬出王爺來壓我。姑媽，她這回來還沒幾天，我幾乎天天受她的氣！」

  凡是能抵毀敗壞元圈圈的，陸清鳶是一件不落地告知皇后，每一件事都添油加醋地好一頓加工，愣是把元圈圈說成了一個目中無人、不敬長輩、不知廉恥，還會勾引男人的惡女。

  皇后眉頭越皺越緊，沉默片刻，將手中茶杯重重磕在桌上，怒道：「竟有此事！」望向錢氏和陸清鳶，皇后放緩語氣，表示她絕不會讓這樣的人嫁進溟王府，給她娘家丟人，「大嫂，鳶兒，你們放心，這事本宮會去稟告皇上。溟王乃我皇家之人，他的婚事自有皇上做主，即便下了聘禮，若是皇上不同意這門親事，溟王也不能抗旨不遵。」

  皇后的話無疑就是錢氏和陸清鳶今日進宮的最終目的，母女倆暗暗對視一眼，嘴邊都掛上一抹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