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韻婉薨

  韻婉志得意滿地接過那盞酸梅湯，眼中儘是無盡的得意囂張，好似是得到了什麼無上至寶一般，她緩緩地拿著勺子飲用，卻是被酸的忍不住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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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漪只是冷冷的一笑，也不去理會，只自顧宴飲。

  酒過三巡，席間上的歌舞換了又換，便也到了內監們划龍舟的時刻，按著規矩便也當放下碗筷前去觀看。

  李淳與皇后盛萱最先，一眾嬪妃跟在後頭，那自然是無盡的盛況盛景。

  眾人正在嘰嘰喳喳的議論歡笑之時，卻是聽聞人群之中好似傳來一陣悽厲的女聲驚呼。

  回頭一看，只見是一群人正在圍著倒在地上的韻婉。

  韻婉正在被自己的侍女彩香扶著，只見她好似呼吸衰竭面色都是腫脹成了青紫色，連著清漪看在眼中都覺著極其痛苦。

  哪裡會有這樣嚇人的時候。

  眾人驚呼不已，然而未過半刻，畫影則是七竅皆是流淌出了黑紅色的血液來，那血液躺滿了她的面龐，將她那一張白淨的臉給染的不成樣子。

  只見她睜大著眼睛死死地向自己宴席上桌子上的方向瞪著，更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伸出手來指著那裡似的。

  那一隻沾染了血液的修長玉手顫抖著，顫抖著，像是抖動的篩糠，終究，沉沉地落在了地毯上。

  隨之伴隨的，是同樣噴涌而出的鮮血。

  那血液不偏不倚地噴在了彩香的面上，顯然彩香也是沒有預料到，此刻也是被嚇傻了。

  片刻的愣住之後便是如發狂一般的大喊大叫了。

  「護駕！」

  彩香被擦乾淨了身上的血液之後則是又被帶到了李淳前面接受問詢，李淳亦是預想不到，只是問道：「怎麼一回事？怎麼劉婕妤會暴斃？劉婕妤可是吃什麼了？」

  彩香一邊哭一邊回想著，最後得到的結果便是劉婕妤韻婉臨死之前最後只是喝了那一盞酸梅湯。

  一屍兩命。

  而那酸梅湯，本來是要送入清漪口中的。

  李淳鐵青著面龐召來林斌查驗這其中是否有毒，最後得到的結果便是，原本要給清漪的那一碗酸梅湯之中，被人給加了鶴頂紅。

  「這……」清漪最先反應過來，顫抖著上前對著李淳結結巴巴道：「陛下……這……這是有人要害臣妾啊！」

  其實清漪倒也沒有面上顯現的這般慌張，她心中自然是還留著理智的。只是面上對著外人顯現出來的可能倒不是這樣了。

  而心底里更多的，則是後怕。

  那盞酸梅湯本來是按著她的口味只給她一個人飲用的，若不是自己嫌棄皇后盛萱非要將自己置於眾人眼光注視之中，她自然也不會想著非要與盛萱較勁。

  而若是自己當初順著便是飲用了那酸梅湯，那麼此刻躺在那裡成了一具冰涼屍首的，只能是自己了。

  那才真真是後怕。

  好似瞬間便被寒意侵襲包裹了一般，清漪看著這大殿裡發生的一切，心中快速地思索這一切有可能發生的前因後果，最終在心底里思索出最為有可能的一種。

  面上則是喝的微微醉酒還未醒則有被嚇到了的模樣，「陛下……這……何人這般狠毒？臣妾竟是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什麼人？竟是要用這般陰毒的手段害了臣妾的性命，臣妾死了不要緊，只是臣妾膝下還有景兒啊!便是您不在乎臣妾與景兒，可是劉婕妤這也是無辜啊!她腹中可是懷著龍胎呢啊!」

  清漪強迫自己流淌出眼淚，對著李淳哭訴道：「這件事情，便實在是因著臣妾而起了，臣妾實在是想不到，臣妾竟是會這般遭人記恨。只是連累了劉婕妤母子兩條性命，臣妾便也沒有顏面再活在這世上了啊！」

  說罷，清漪便是癱坐在座椅上放聲哭泣著，由著秋娘慧容等人安慰著。

  只要稍稍點到便好，李淳自然會是聯想到這背後的可能性，他聽完了清漪所說的話便是陰著面對著皇后盛萱道：「皇后，這酸梅湯，可是你準備的罷。」

  盛萱早就意識到了事情之嚴重，此刻更是忙地站了出來鄭重跪下道：「陛下，此次宴會雖是妾身主持，只是妾身也不是能事事都照顧到的，說到底也是六局二十四司合力準備的結果，這其中各有分工。況且一路經手之人複雜……」

  「那便查，宮中自然都是有記載的。誰的菜品由誰負責，由誰傳菜，由誰做菜，路上接觸到了什麼人，都查查。」未等盛萱說完，李淳便是率先如此說道。

  那便是十足的不相信皇后盛萱的意思了。

  盛萱搖著頭，想要再爭辯，然後話到了嘴邊卻也只是緘口。

  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此刻畫影則是從席位間站了出來，顫顫道：「陛下……臣妾……臣妾有時守在皇后娘娘身邊，皇后娘娘已然是極其仔細的了。只是這製作膳食本就是尚食局的事情，這一路上遇到了什麼人也說不定，陛下要查，定是一個人都不能放過。如此，才能還皇后娘娘的清白，也能給劉婕妤一個交代。」

  盛萱緩緩轉過頭看著畫影，畫影當即便是膽怯地低下了頭，盛萱眼中卻是隱隱有著讚許的目光傳來。

  此中氣氛越發緊張凝滯，頗有草木皆兵之跡象，自然宮中沒有一日不是刀尖上行走的，人人都戰戰兢兢，卻是人人也不是在心底里秉持了一刻觀望的心來。

  終究是一場好戲的。

  「且看看，倒是是誰人敢這般大膽。」

  最後約莫查了有足足一個時辰，得到的結果便是這清漪的酸梅湯是尚食局的黃尚食親自製作的，還有存留的湯汁，查驗之後並無異常；而尚食局裡接觸過這些的，則是有一個內監與幾個宮女，最後送到這裡來的是宮女小方。

  小方誓死說自己沒有碰過，還回憶說自己來的路上還遇見了小沈氏婕妤的貼身侍女雲舞。

  此刻便是眾人又是齊刷刷地看著雲舞與沈貴人了。

  李淳也不去看雲舞與小沈氏，只是低頭沉思著，險些便將手中的酒杯給捏碎了，只是陰沉著聲音道：「搜查！」

  最終有人在雲舞的房間裡，查到了一包鶴頂紅的毒藥。

  雲舞只是跪在地上，起初她什麼都不肯說，直到李淳說要牽連整個沈氏之時，雲舞才道：「是奴婢一人所為，奴婢只是想要給我家大小姐報仇而已，這件事情與我們家娘子並無關係，還請陛下懲治奴婢一人便是。」

  「你在說些什麼？你不是……小沈婕妤的貼身侍女麼？」辛才人不解道。

  雲舞只是冷冷笑著：「奴婢當初是沈氏的家生丫鬟，從小便侍奉沈氏兩位小姐的，從前二位小姐未出嫁之時，只是同睡同住，不分彼此，奴婢與雲間也都是一齊侍奉二位小姐的。只是入宮之後才各自分了去處罷了，只是奴婢雖是跟了二小姐，然而大小姐的恩情卻是永遠不敢忘懷的。」

  「你倒是忠心，只是這與你報仇又有什麼關係？你且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嬿嬿冷冷地看著雲舞，只是冷笑：「本宮看你是豬油給蒙了心，竟是在在宮裡做出這等污穢之事。」

  「污穢？奴婢怎麼就不覺著是污穢？」她轉過頭看著清漪，眼中有憤怒的淚水，「有些人看起來假模假樣，背地裡不知道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奴婢便是死了，也不能容忍這般事情，也不能讓我家大小姐蒙冤才是。」

  「雲舞，你住嘴！」小沈氏若湄的聲音顯得極其尖利刺耳，她忙地起身，跪在了雲舞之前，對著李淳道：「陛下，這件事情是臣妾所做，是臣妾指示雲舞在酸梅湯里加了毒藥的。臣妾之前探聽到禧妃的酸梅湯是特製的，所以臣妾便命雲舞趁機下藥。」

  「只是……」小沈氏面上竟是有些猙獰，「只是我沒有想到，禧妃命竟是這般好，連著毒藥都毒不死，還有人替你喝！」

  到了此刻，清漪便也到了該清醒的時刻了。她緩緩從座位上起來，又緩步走到小沈氏面前，毫不避諱，好似渾然不在意小沈氏看那給自己帶來的危險似的，「你說本宮害死了你姐姐，你的證據呢？」

  小沈氏滿臉都充斥著憤恨與絕望，「我若是有證據。早就將你碎屍萬段了，還用得著如此麼？你這毒婦！你害死了我姐姐，便應當以命來償！」說罷，小沈氏便是迅速地從鬢邊取下了一隻簪子，順勢便想要往清漪身上扎過去。

  瞬間，便有熟悉的身影擋在了自己面前，當即便有皮肉被劃破的痕跡。

  再然後，便是血液的氣息。

  竟是漣水。

  「來人！」

  清漪顧不得與小沈氏爭辯，只是一邊扶著漣水一邊命人死死將小沈氏與雲舞給生生按住。嬿嬿則是在一邊指揮著道：「看好她們，別讓她們自盡！」

  「先把這些人給帶下去，」清漪抱著漣水，焦急地對著李淳道：「陛下，漣水的傷要緊！咱們且先去內殿給漣水看看才是。」

  李淳點點頭，清漪便是慌忙地與眾人扶著畫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