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真相
2024-08-09 04:48:03
作者: 朱鈺
畫影又驚又怒:「你說什麼?什麼沒有規矩?」
清漪只是冷淡地白了畫影一眼,也不與畫影說話,旋即便是對著秋娘道:「秋娘,你來說。」
秋娘點點頭,亦是滿臉的不屑,「回稟芳儀娘娘,方才……您行禮的樣子,可實在是太敷衍了。這是對皇后娘娘不敬,所以奴婢身為皇后娘娘的貼身侍女,只得不敬了。」說罷,秋娘便假模假樣地行了個禮,「對不住了。」
這番話自然不能解釋,更是不能讓畫影心中平復,只是緊緊盯著秋娘看,卻是說不出什麼來。
「還有,秋娘是本宮的貼身侍女,身為皇后貼身侍女,自然有權力替本宮管教宮中女使嬪妃。而方才你居然敢打秋娘,你可要知道,責打代行皇后之職的宮女,便與責打皇后無異。不敬皇后,你該知道規矩的。」
畫影訕訕地笑著,只是她的神情實在是太過扭曲,以至於扭曲的像極了在咒罵憤怒。
「是啊!許久不見,臣妾記性不好,總忘了您這皇后還能做到明年呢。」
「本宮的皇后能做到什麼時候與你有什麼關係?」清漪極為冷漠地看著畫影,雙目之中泛著威逼震懾的目光,像是要殺人一般。
「你要記著,只要本宮一日是皇后,你就永遠都比不上本宮。你就要做一個嬪妃的本分。還有,便是本宮有朝一日不是皇后,本宮也是禧妃,比你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個位份。只要本宮比你高,你就要永遠做小低伏拜倒在本宮腳下。」
畫影站里聽著,無論是面上還是心底里都極為不忿,如今倒是多了膽子來,面上也極為不敬,只是冷冷地看著清漪。
自然氣勢上還是清漪更勝一些:「怎麼,本宮的意思你竟是還不明白麼?」
「本宮讓你跪,你就只能跪。你連這些都不懂麼?」
畫影只得緩緩跪下,在長街上,當著往來宮人的面上,丟極了臉。
畫影甚至覺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像是被撕碎了被丟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眾人觀賞笑話議論似的。
原來自己當真是即便晉封,也沒有用處。
依舊是個卑賤無比,任人觀賞取樂的萬物。
終究是沒有人將自己放在眼中。
「就這麼跪著,跪足了六個時辰再起來。」清漪居高臨下地看著畫影,滿臉寫滿了不屑,「這裡自然會有人看著你,別想著給本宮耍花招。」
「是。」畫影強行將心中的憤怒給生生壓下去了,這才沒有爆發,如一貫的溫順的小白羊似的模樣,「是。」說罷,她便極其識趣地起身想要往旁邊跪去。
「不用了,你不是喜歡走在長街中間麼?就跪在這裡就行,反正你也是主子,誰能礙著你?」
好似將自己的自尊與驕傲全都咬碎了咽下去似的,便是再不忿,也只得生生忍著。
自己終究是個跳樑小丑,根本無人尊重。
哪裡是為了彰顯自己主子的地位,不過是為了在滿宮裡面前羞辱自己,讓自己備受滿宮裡女人的嘲笑罷了。
還真是個狠人。
有口難言,有很難紓。
清漪這才緩緩地走開,也不去正眼瞧畫影。
落在畫影眼中,這個人還是這般囂張,哪怕失去了尊貴的位份與讓人羨慕的榮寵,依舊會活的這樣肆意而大膽。
夠囂張,也夠讓自己羨慕。
到了第二日,便是闔宮裡都知道了清漪這個女人到底有多難惹。
哪怕不再是人人畏懼的皇后,也足夠震懾眾人。
冬日裡,最是寒冷且難熬,映妃嬿嬿更是因著寒冷染上了風寒,更是催生出了許多心慌氣短的病症來。
惶惶不可終日,也少了許多從前那般的驕傲跋扈。
她養著病,卻是嫌棄那藥難喝,侍女去勸她,她倒是生氣了起來。只是她越是生氣,便越是心慌難受。
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卻是說坤明宮有人來請,清漪請嬿嬿過去一趟。
嬿嬿極為意外,神情更是恍惚,「皇后娘娘找本宮?」她不自然地笑著:「皇后娘娘……不是說安心靜養,不肯見人麼?我都不敢去打攪的。」
「如今是皇后娘娘尋您,自然是不同的。還請娘娘快些才是。」
嬿嬿吞吐著:「你……且稍等,本宮去更衣改妝,這便來了。」
嬿嬿拖了許久,這才跟著傳話內監緩緩才去了坤明宮。
坤明宮一如往昔,只是那裡頭的氣氛,卻是活生生變了。
「臣妾……拜見皇后娘娘。」嬿嬿緩緩對著清漪行禮。
清漪彼時正站在簾幔後清理花枝,正背對著嬿嬿,而當她聽到了嬿嬿的聲音後只是緩緩停滯了一下,旋即只是輕緩地揚起了手,用就平素只有請安拜見之時才有的疏離淡漠的語氣道:「起來罷。」
嬿嬿起身,又站在原地等了清漪許久,這才等到清漪從後面出來。
清漪如同在招待一個極為普通的嬪妃似的,「坐罷。」
嬿嬿應答著,卻是越發覺著渾身都不自在。
好似渾然間,二人之間的關係便變了一般。
坐立不安,便是說話也只是普通嬪妃之間的客套言語,毫無情感親近可言,只是如木偶機械般你問我答著。
「你嘗嘗這茶葉,是新進的。極為清香,最是好用。」
「謝皇后娘娘。」
「方才啊,我在整理暖閣的海棠花,雖說是冬日也能長的極好。可是啊,終究是養在屋子裡的,怎麼也差了點味道。倒是不大好辦了。」
「這養在屋子裡的,自然不必養在宮後苑的頑強。」嬿嬿極為不自然地笑著,應和著清漪的話。
「可見,這花啊,終究是不能太過傷心親近,你若是太過盡心盡力,反倒會是讓你傷心不已呢。」
嬿嬿心中一動,心中則更是慌亂。
而這樣幽微奇妙的氣息,實在是使得嬿嬿越發慌亂。
終究是忍不住,她所幸便也起身問道:「皇后娘娘這是何意?您有話,不如直說。」
「皇后?」清漪明媚一笑:「誰人不知道,本宮這個皇后終究是做不成的。等過了年,這位子就變成了旁人的了。」她像是自嘲般地笑著:「算什麼啊?不過是命罷了。」
「皇后娘娘……」嬿嬿含著試探性的目的緩緩看著清漪:「您終究現在是皇后娘娘。您,可是在陛下心尖子上的人啊!」
「呵。」清漪冷笑一聲:「不就是因為我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才會有人嫉妒,才會有人不平,才會有人……」她緩緩地將目光移到了嬿嬿身上,旋即一掃而過:「借著我的名分去害人,還能全身而退。」
「你說是嗎?」
嬿嬿聽著,冷不丁便是一發抖:「皇后娘娘……您……如何知道的?」
清漪極為平靜:「從你稱呼我為皇后娘娘時。」
一瞬間的驚慌失措,下一瞬間則是平靜淡漠的近乎可怕,嬿嬿緩緩跪了下來:「既然您都知道了,臣妾便也沒有什麼需要遮掩的了,崔氏,是臣妾害的。還請娘娘責罰。」
「責罰?」清漪在嬿嬿面前輕輕地走來走去,語氣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我與你同在妃位,談何責罰?」
嬿嬿面上隱約有愧疚黯然的神色,「可終究,你如今是皇后的。」
「不過暫時是皇后罷了,這位子,不是保不住了麼?」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的什麼錯?你做了什麼?」
嬿嬿低下了頭,「是我……害了崔氏腹中的孩子,只是……我沒有想到,她竟是會推在你身上。可是……我明明做的沒有破綻啊!」
「沒有破綻?你也不想想,連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那崔氏看不出來麼?」
嬿嬿一臉震驚地看著清漪,更是不敢相信,只是搖著頭:「不,不會的。我……」
「為什麼?」
殿中是許久的沉寂與尷尬,只有殿中的炭火在滋滋作響,炭火爆開的聲音就像是在歡喜舞蹈一般,訴說著這宮裡數不清的富貴與吉祥,熱鬧與歡欣。
「我……我不想讓那賤婢生下孩子罷了,我……她生下了孩子,我的孩子怎麼辦?」
提到孩子,嬿嬿倒是突地漲了許多氣勢來,只是激動道:「我……我的孩子……我的晏兒,我的晏兒哪怕比不上你,我也不能讓我的晏兒輸給那個賤婢。你的孩子是嫡子,可我的孩子也是長子,憑什麼那個賤婢所生的孩子便要成為貴子?將來,豈不是會與我兒爭奪?」
嬿嬿眼中有著不忿的光:「或許我能夠讓我的孩子與你的孩子公平競爭,畢竟你養育孩子實在出色,可是那個賤婢,我忍不了,我……」
嬿嬿便是這般跪在地上說了許多,而大抵上,便也是一個母親心底里最為真實的言語罷了。
她說完這些,才含著淚對清漪道:「既然是說完了,那我也滿足了。咱們去見陛下罷,只有一點,你以後,得看顧好我的孩子。」
「去見陛下?」
「不然呢?」嬿嬿面色麻木:「去告訴陛下,大貴之胎是我害死的。這樣……你的後位就能保住了。」
清漪緩緩扶起嬿嬿,面色亦是極其平靜:「可我從來沒有說過,要懲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