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嬰孩哭

  這聲音一傳出來，連著妕櫻都著實驚動了一番，她亦是險些尖叫出了聲。

  「這宮裡……怎的會有孩子的哭聲？」妕櫻只驚奇道。

  宮人們聽見此中慌亂，便是一個個都沖了進來，連著漣水面上都掛著驚恐的神色，只唯有秋娘還算是鎮定些。

  秋娘只道：「娘娘有何吩咐？」

  妕櫻只嚴肅道：「方才的聲音，你們可都聽見了？」

  眾人面面相覷，只是面上的神色便是說明了一切。

  妕櫻陰著面龐：「宮中只有本宮與容貴嬪處有公主，然而離長壽宮都遠，公主們的哭聲定然不會傳到這裡來！那麼這裡到底是什麼聲音？定然是有人裝神弄鬼，趕緊去給本宮查出來！」

  

  眾人猶豫著答應了下來，卻是被清漪給叫停住了。

  妕櫻只一愣：「你這是做什麼？」

  清漪只先招呼著眾人下去了，這才對著妕櫻神秘道：「不能打草驚蛇不是？姐姐咱們只觀望著便是。」

  且說自從柳美人搬到了長壽宮，平素里安靜的長壽宮倒也平白多出了幾分人氣來。清漪把東偏殿裡最暖和的殿閣給收拾了出來，以供柳美人居住。除了夜晚間柳美人仍舊會因為夢魘而嚇的整夜睡不著覺，其餘的事情，清漪能做的，便也都做到了。

  從一應吃食餐具，再到日常的用度，都要經過層層的驗看才能夠到柳美人殿閣之中。柳美人親眼所見清漪如此上心辛勞便也無有不感動，只道：「臣妾多謝姐姐了！要不是姐姐，臣妾還不知道該要怎么半呢！」

  清漪只笑著擺手道：「都是我應當做的，你能產下皇子，便是比什麼都好的。」

  柳美人只隨手拿起桌子邊的安胎藥，便是一飲而盡，喝完只皺著眉頭道：「這藥實在是苦。」

  清漪聞過安胎藥的味道，當初她侍奉妕櫻安胎時，便總是能接觸到這些藥材，雖是那安胎藥會按著孕婦的身體狀況而變，可是總也是有那種特殊的氣味的。只是如今柳美人喝的這藥，卻是實在有些奇怪。

  「這是安胎藥？」

  「是啊！」柳美人略帶著苦面道：「這藥實在是苦的，我都有些受不了了！只是太醫說是我身子不大穩妥，必得好好養著才是。」

  清漪輕輕地笑著，只看著柳美人的貼身侍女沐晴將藥碗撤下，又拿了些酸杏子來給柳美人中和喝藥嘴中留下的酸澀氣味。

  也不知怎的，清漪只覺著沐晴的目光碰觸到自己那一刻，那沐晴便是有些畏畏縮縮的，好像是極其膽怯一般。

  待到沐晴下去了，清漪便問柳美人道：「妹妹的安胎藥，都是誰熬的？」

  柳美人指著門外的方向：「不就是剛剛下去的沐晴麼？她是我陪嫁的侍女，自小跟著我的。我只放心她。」

  清漪略想了想，便好心旁敲側擊地提醒著她：「陪嫁是陪嫁，可別讓她做太多事情。這種熬藥的事情，若是再有幾個可心的人一齊熬也是好的。」

  柳美人點點頭，只道：「沐晴是跟慣了我的，我也不忍心教她去什麼勞累的事情，只管著這些輕巧事情便是了。」

  「只管熬藥？」

  柳美人點點頭：「自是的，旁的時候麼，這丫頭便會去太醫院親自看著他們配藥。」

  「那倒也是個放心的人呢！」

  柳美人只點點頭，表示贊同。

  清漪又囑咐著：「妹妹，旁的只不說。你懷著身孕，雖然身子懶怠，可也要經常出去走走的。這般到了生產的時候，才能順利一些。你且看皇后娘娘與容貴嬪，雖然是早產，可是生下來了呢！」

  柳美人只一副為難的神色道：「姐姐，不是我不肯，實在是……我這身子越發沉重，且近來又精神不好，動彈不得。」

  這般，清漪也是無奈了，便安慰著道：「那你且好好歇息罷。我便不打攪了。」

  清漪出了那偏殿，長壽宮中侍奉的內監玉保便迎了上來，清漪便吩咐道：「找人去瞧瞧盯著那沐晴，有什麼事情，只來向我稟報。」

  玉保答應著去了，清漪來瞧過柳美人，便也喘了一口氣，自顧去歇息了。

  未央宮中，容貴嬪世薇正因著自己宮中要不來上好的血燕而大發脾氣，罵道：「不就是懷了個孩子麼？怎的竟是連血燕都全都拿走了？」

  一邊的芰衣支支吾吾道：「娘娘，尚食局的人說，今年血燕難得，成色都不大好。除去給太皇太后娘娘與太后娘娘的之外，剩下的便也都緊著柳美人了！連皇后娘娘都沒有呢！」

  容貴嬪冷冷一哼，只道：「可是皇后下的命令？」

  芰衣點了點頭，容貴嬪便氣道：「呵，皇后可真真是個好氣性的！她自己不也就生了個公主麼？便是這般希望柳美人生下皇長子麼？」

  芰衣只小心道：「娘娘，您別這樣說，若是教旁人聽去了，可是不好的啊！」

  容貴嬪只罵道：「膽子小的東西！你怕什麼？這宮中除了那柳美人自己，誰又希望她能生下皇長子？本宮也不過是實話實說了罷！皇后倒是會裝，自己明明就不想那柳美人生下孩子，還裝作一副賢德大度的樣子，把什麼好的吃食補品都送到柳美人宮裡，像什麼事情？」

  一邊侍奉的麗雯見此，便上前展露著含著深意的笑容道：「娘娘，若是您不高興，不如……咱們去通知宮外的大人……」

  麗雯還沒有說完，卻是被容貴嬪給阻止了罵道：「你怕是腦子被弄沒了！這般造孽的事情也敢說出口！也不怕傷了陰鷙！柳美人自己如今都身子不穩能不能保住孩子都是未必呢！咱們又何須去摻和？」說罷，容貴嬪便轉身背對著麗雯，只狠狠道：「你個小蹄子若是以後再讓我聽見你說這樣的話，你便死定了！」

  麗雯訕訕地笑著，旋即便轉過來了跪著給容貴嬪捶腿來討好容貴嬪道：「娘娘，奴婢那是腦子被狗吃了，隨口瞎說的。只是娘娘，您也要抓緊生下皇子才是啊！」

  容貴嬪只沒好氣地道：「生什麼生？我當初生孩子時候遭了多大的罪？太醫不也說了我這身子沒個一年半載是不不能生養的麼？」

  麗雯點點頭，卻是道：「娘娘，咱們這未央宮裡流水價的補品湯藥吊著，可總不是個辦法。奴婢不是說了麼，您得多與有身孕之人接觸接觸，這般，才能儘早懷上您的孩子。」

  容貴嬪只翻著白眼，不屑道：「這是什麼話？我都去了多少次了？不也沒有用處麼？」

  麗雯只輕輕拉起容貴嬪，半哄半勸道：「我的好娘娘，您便去罷，總歸多些希望不是？」

  這般連著一邊的芰衣也都開始應和起來，只催著容貴嬪趕緊去探望柳美人多多沾染一些有福氣之人的喜氣才好。

  容貴嬪忍著困意打扮了一番，到了清漪的長壽宮時，已經是晚間時分，誰知她剛剛一腳踏入柳美人的殿閣，便聽見了柳美人以及一眾侍奉的宮人的驚叫聲音。

  「有鬼啊！」

  容貴嬪便是被嚇的一頭霧水，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便也跟著尖叫起來。

  旋即，容貴嬪便聽見了若有若無的嬰孩的哭聲。

  「這是怎麼個情況？」容貴嬪大聲問著。

  柳美人早就嚇的神志不清，守在柳美人身邊的清漪倒是還算鎮定，只忙地過來給容貴嬪請安道：「容貴嬪娘娘，這裡也不知是怎的了，到了晚上總有這般的聲音。」

  容貴嬪亦是驚慌失措，只急急地跑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未央宮。

  「可真真是嚇死個人了！」容貴嬪粗喘著氣道。

  「怎的就會這般嚇人？」容貴嬪只抓著自己身邊的麗雯道。

  麗雯亦是被嚇的說不出話來，只癱坐在地上，亦是恐懼著：「娘娘，真是有嬰孩的哭聲啊！」

  容貴嬪只緊張道：「什麼嬰孩的哭聲？東六宮怎麼會有嬰孩？也從來沒有皇子公主降生啊！」

  麗雯只語無倫次道：「娘娘，或許……或許不是陛下的嬰孩……是不是，前朝嬪妃的孩子啊？沒聽說這宮裡總有一些因故不能出生的嬰孩，是枉死的，會不會，是那些沒有能順利出生的皇子怨氣不散，才在這裡徘徊的啊！」

  容貴嬪只一愣，口中卻是呢喃附和著：「是啊！這宮裡本來便不乾淨，是……是有鬼魅的。」

  第二日，長壽宮裡鬧鬼的事請便很快傳遍了整座宮廷，一個晚上，三位嬪妃受驚倒也實在是不可忽視的大事。清漪倒是鎮定，只有些畏畏縮縮的，柳美人只被嚇暈了過去，容貴嬪倒是清醒，只是神志不清，胡言亂語了起來。

  「陛下，長壽宮不乾淨，是不是有鬼啊！」

  宮中最忌諱鬼神之說，容貴嬪如此說，倒是叫李淳自然不滿起來，只狠狠道：「你沒的在胡說些什麼？宮中神聖之地，怎的會有鬼？」李淳只怒道。

  容貴嬪一番話，直接便是將李淳給推到了長壽里去，清漪只撐著衰弱的精神對著李淳道：「這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晚間總有奇怪的聲音，可把柳美人給嚇著了。」

  李淳只安慰著：「許是聽錯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