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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兩心許

2024-08-09 04:37:09 作者: 朱鈺

  任憑容嬪在身後喊叫懇求,李淳也只似是絲毫未聞一般只緊緊抱住清漪往外走去。

  待到行至長壽宮時,早就是跪了一地的奴婢內監,見著皇帝抱著已然暈倒的清漪,一個個面上皆是露出驚怕之色,倒是一時皆是愣在那裡,只讓李淳看的越發生氣:「還一個個愣著做甚麼?還不趕緊請太醫準備床鋪給你們家娘子看病?」

  李淳一喝,這般下來眾人這才趕緊著去忙前忙後,漣水忙地進去拿了幾床厚厚的錦被來鋪在床上,又命眾人拿了熱水巾帕之類的候著。

  李淳急急地將清漪放在床上,這時他才覺察出手上已然是酸麻的感覺。清漪身子並不沉,只是李淳極其小心,生怕是將清漪給弄出好歹,便一路上越發小心,更加是將自己給弄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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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漣水眼見如此,只驚哭道:「陛下,這可是怎的一回事啊?怎的娘子便是這樣了?」她一邊哭著一邊上前拿著熱水巾帕侍奉,待到她目光瞧見清漪足底之時,只見那一雙玉足跟血窟窿似的,只淌著細密的血珠,看著如一盤散珠似的。漣水不覺間手便抖動不已,只顫顫巍巍地去拿熱水輕輕為清漪擦拭著,卻是突地想起來道:「陛下,您是男子,雙足是私密。還請陛下出去候著才是。」

  李淳面上冒著豆大的汗珠,只「哦」了一聲,便道:「你且照顧好你們家娘子,朕只在外頭等著,待好了再走。」

  不消半刻,便有了太醫林斌前來請了脈,只是男子又不敢看宮眷的雙足,又請了女醫來瞧著。女醫瞧罷又將狀況說給林斌太醫聽,兩人商議了片刻這才將事情說給李淳聽,李淳聽來聽去又聽將不懂,只急道:「朕聽來聽去又聽不大懂這些,便也只交由你們便是了!自得治好!」

  「陛下且放心便是。」林斌答著。李淳復四下里看顧了片刻,略想了,只道:「這幾日你便一直照顧著張才人罷,待大好了再說。」

  「朕去瞧瞧她。」說罷,李淳也管不得那許多,只忙地進去了清漪的寢殿守著。

  他甫一進去,撲鼻而來便是藥石的氣味。他皺一皺眉頭,更加顧不得那樣許多,只看著那躺在床上的女子。

  啊那女子躺在床上,面色已然是慘白之色,又兼受了責打與風寒,更加是沒個好顏色。李淳見罷,更覺心疼不已,好似自己的心都如同被小猴子抓撓一般似的,他只坐下,不覺便緊緊牽住了清漪的手,將那手緊緊貼住自己的面龐。

  這是在做什麼?李淳這才意識到,便忙地抽開了手,像是刻意避開觸手的雷霆一般。

  「與禮不和,與禮不和。」李淳自顧念叨著。

  李淳看著那女子,只見那女子面色更加是慘白,口中還輕飄飄地用就恐懼的語氣道:「不要,不要,臣妾不知,臣妾的兔子也不知。不要這樣……」

  李淳也不知怎的,便是被那話語給吸引了過去,他順著聲音瞧過去,只見那女子滿頭大汗,躺在床上還是不住地搖頭做出一副抗拒的樣子。

  他便復不由自主地去緊緊牽住了清漪的手,語氣更加是溫柔不已:「別怕,別怕。朕在這裡,朕在這裡。」

  「不,不,不要。」清漪根本沒有聽見李淳的話語,自然,昏迷到底的人,是半點聲音也聽不進去的。

  「朕在這裡,你別怕。朕在這裡沒有人敢對你怎麼樣的,你千萬別害怕。」

  「不,不,不要,別動我,別打我。」

  清漪越是害怕,便也不知道怎的,李淳卻是越發心疼不已。那顆心在最深中處蕩漾起別樣的千萬種柔情,一點一點漾著,陽春三月里的暖陽,點點子的陽光照著,便足夠溫暖許久。

  此刻的李淳,便也顧不得禮節,只這般緊緊牽著清漪的手。她的手有些冰涼,貼在皮肉上好似可以侵沒骨髓一般,觸碰到那一刻,心底里最後的放線也終究是支撐不住了,頃刻間倒塌。

  李淳只將清漪的手緊緊貼在自己面上,以期望用自己的面來處在寒冷之中的清漪。

  「對不起,朕對不起你。」李淳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曾經對著清漪做過的那些事情。第一次的言語羞辱,之後屢屢的白眼斥責,數次的不理解與故意冷落。

  自己,原來竟是這般面目可憎之人。還虧得自己身為一個男子,身為一個男子,卻也只是這般會對著一個女子做下如此可怕的事情。

  起初李淳只告訴自己,自己是因著那女子德行有虧,是因著那女子不過貪慕虛榮的緣故。可是日後的相處,女子身上的「貪慕虛榮早就消散個不見,可自己卻還是這般對著她冷言冷語,冷心冷麵,一點面子也不給。

  自己這般做,是不是有些太過了?李淳回想著,便越發在心底里鄙視了自己一分。其實自己不是討厭那個女子,歸根究低,是因著清漪是太皇太后賜給自己的女子。他討厭的,是不能做主的自己,是任人擺布的自己。

  因為自己後宮之中的那些女子其實都是被強硬送給自己的,直到如今,也沒有甚么女子是他真正想要娶的。便是妕櫻是他自己所挑選的正妃,可那也是選無可選,權衡利弊之後所做的選擇。更加像是生意,沒有真情,一絲也沒有。

  清漪自然是,且清漪不同的一點,是因著她出身低賤,只是個宮女而已。因此當清漪被安排在自己面前之時,自己更多的則是抗拒,則是深深地討厭起了連婚姻都不能給自己做主的自己。

  便是這般緊緊握著手,李淳便是守護了她許久。很快地,一夜便是這般過去了。

  只是清漪醒來的時候,旁邊已經沒有了李淳,只余自己蓋的被子上面有著李淳的衣物。那是李淳夜半怕她冷給她又增添了一層。

  當清漪聽罷秋娘繪聲繪色地將這些話語說完的時候,面上已然緋紅一陣,桃花開放的光華。

  「娘子您真是好福氣呢!」秋娘真心為著清漪高興道。「陛下對您這般上心,想來您得寵,可是指日可待了呢!」

  而另一邊,李淳在長壽宮整整守了一夜的事情,已然傳遍了整座宮城。

  就在眾人開始揣測李淳心中的情誼到底是偏向誰那一段,便也都開始靜觀其變,只等著李淳對著清漪再度加封或者是重懲容嬪。只是可惜,這兩種情況,卻是哪一種都沒有發生。

  相反地,李淳對著容嬪寵愛依舊,絲毫不提當日之事。便是容嬪心中不安曾經試探著去問李淳的意思,李淳也只是擺著手,搖搖頭道:「那本是常事,並無所謂。」如此,容嬪便也不問了。

  時間便是這般過去了,清漪在林斌與女醫孫氏的照料下,很快身子便大好了起來,待到飄雪的十一月份里,她因著足上的傷而不爽利的身子已然再也不怕辛苦勞作了。

  宮中彤史司的女官曾經來告訴過清漪,說皇帝李淳曾經問過清漪的身子是否可以侍寢,恐怕有要清漪侍寢的意識了。

  清漪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高興,畢竟自己是太皇太后賜給李淳的女子,獲得李淳的寵愛才是正事,才是可以教李淳與太皇太后都滿意的方式。可是李淳這般對著自己好,難道自己便要將從前所受的屈辱給全然忘卻了麼?

  因著他犀利的言語,自己心中已然傷心過千萬遍了。難道便要因著這一點點好,而全然忘卻?

  可是,輾轉反側間,自己卻是又覺著那男子近日來對自己也確實是好,確實是溫柔體貼,不像是裝的。

  然而根本容不得清漪去抉擇思量,李淳的旨意便下了來,說是要清漪侍寢。

  清漪懷著忐忑的心思應了旨意,到了李淳的乾元宮寢殿裡,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這一晚,李淳甚至讓清漪睡在了龍床上,而他自己,卻是在床邊的地下就這般睡了。只是一早上,李淳要上朝了,在臨走前對著清漪溫柔耳語道:「朕說的是真的,朕真心,想要保護你。」

  第二日夜晚,也同樣是如此的光景。

  第三日,有了細微的轉變,便是李淳開始躺在床上了,當然也只是和衣。

  連著七日,李淳都召清漪侍寢,然而待到清漪進了李淳的寢殿兩人也僅僅是保持著男女之間應當有的禮儀距離。

  只是每日早上,李淳柔和且帶著磁感的聲音都會輕飄飄地傳到了清漪耳中。

  「朕喜歡你。」

  「從前,是朕對不住你。」

  「朕沒有騙你。」

  清漪卻是絲毫沒有什麼反應。連著七日,清漪都儘可能地不去與李淳講話。終於到了第八日,李淳並未有再教清漪侍寢,除了偶爾會有的賞賜,彼此兩下里便是相安無事。

  本以為日子便是會這般過下去,李淳的熱情早就消磨個不見。然而令清漪沒有想到的則是,又過了半個月,李淳復開始了從前那般的樣子。

  連日召清漪侍寢,卻是一直未有什麼越矩的行為。

  可是這般軟磨硬泡下,一連串的如春風般的柔和話語進入內心之後,清漪便也不知道怎的,心裡便柔軟了。

  徹底淪陷。

  「臣妾願意,做陛下的女人。」

  第三輪下來的第七天晚上,清漪終於說出了這般的話語。

  李淳只覺著腦子一熱,好似是這個臘月歲末里最好的事情。

  他將清漪「騰」地一下抱起,便將清漪輕輕放在了床上。

  好似有著粗喘的氣息從男子身上發出,那可以明顯感受的到,是情誼到了深處自然而然的表現。

  清漪被壓在下面,她也不知道怎的便是答應了李淳去。如今般下來,她才算是真正感受到炙熱的情誼在不斷生長燃燒著。

  好似周身的氣氛都變得曖昧了許多,連著搖晃的燭火燈光都莫名多出了一種名為「情慾」的東西。

  男子的身體極重,不消片刻,便是香汗淋漓。滴落在床鋪上,經著殿內的香火一熏,少女美好的氣息便這般登時瀰漫,侵入李淳的鼻腔。

  李淳的氣息越發粗喘,伴著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男子的魅力與氣味,有些讓清漪微微頭暈。男子鬢髮衣衫鬆散間,那沾染了松香的髮絲便落在了清漪面上,使得她好似是睜不開眼睛一般。李淳瞧見如此,只用著他的手輕輕拂開。那一雙似星河點點的眸子便是飽含柔情地看著清漪,好似能夠隨時顯現出一股柔和的風一般。清漪便是更加有些暈眩。

  溫柔漩渦,才是醉人。

  使得她頓時清醒的,則是小腹上似是被給抵住了的感受。

  旋即,兩隻唇便緊緊地貼在一處,帶來驟然溫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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