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信任是把雙刃劍
2024-08-09 04:18:13
作者: 情醉微醺
「疼就說。」
顧瑾郗靠的很近,近到阮采苓不用努力的呼吸都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應該是熏衣服用的松香,聞起來,格外的沁人心脾。
顧瑾郗的動作很小心,剛碰到傷口的時候有些痒痒的輕微疼痛,但阮采苓也不是矯情的人。
就這樣的傷口就喊疼的話,上一世這麼重的傷都白受了?
顧瑾郗動作很快很迅速,上好藥之後把東西都遞給青芮。
阮采苓動了動額頭,沒什麼感覺,顧瑾郗卻說,「你最近稍微注意點,不要總是碰到水,不好癒合的,會留下疤。」
「世間男子皆喜歡美貌的女子,若留了疤,世子也會不喜歡嗎?」阮采苓總算是端起茶杯來喝了口茶,剛才與成暄那一屋子的人說了半天的話,本來就口渴的要命。
顧瑾郗看了她一眼,「我與旁人不同,我只是我。」
並沒有明確的透露出喜不喜歡的意思,但阮采苓卻明白,他不是那樣庸俗的男人。
倆人交談的工夫,天伊也總算是上了台,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這天伊的嗓子果然不一般,這一開嗓就是滿堂彩,現在已經很少有這樣唱腔的花旦了。」顧瑾郗讚賞道。
阮采苓順著往下看了眼,這天伊站在戲台子的中央,身邊跟著兩個青衣,咿咿呀呀的繞著戲台子走了一圈。
這並非是韶華,反而是傾城譜。
「沒想到今天天伊唱的居然是傾城譜啊!」
「你聽過?」顧瑾郗沒想到阮采苓居然能光聽著兩嗓子,就分辨出天伊唱的是哪一出。
阮采苓搖頭,「也不是聽過,娘說大家閨秀不能唱戲,說什麼戲子下賤不得學,但我小時候還挺喜歡的,就總是跟著我們府上的戲班子玩,傾城譜是他們寫的,後來才傳了出去。」
以前定國公府是有一個固定的戲班子的,每隔兩三天就唱一場戲,是阮祁找來給阮蘇氏解悶的,但是在阮蘇氏發現阮采苓喜歡唱戲後,就給遣散放了出去,為的就是讓她離戲台子遠一點。
不過的確也是,沒有哪一家的大家閨秀是唱戲的戲子。
雖然阮采苓從不覺得戲子下賤,可世人都這樣說,她堵不住悠悠眾口,也就不說了。
畢竟這個世道就是這樣。
回憶到這裡,阮采苓忍不住給顧瑾郗哼了兩句,連她自己都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她還能記得曲子。
「阮阮聲音真好聽。」顧瑾郗真心實意的夸道。
阮采苓一隻手撐著下巴,笑得甜蜜,「我也覺得我聲音好聽,多謝顧大哥誇獎了。」
「看戲吧。」
「嗯。」
這一出傾城譜講的是帝王將相的愛恨情仇,這位女子喜歡上一位將軍,後這個將軍又從戰場上另外帶回來一個女子百般寵愛,說是這女子救了將軍的性命,索性就給帶回來封了個側夫人,在將軍府里也是作威作福的。
反而將軍正妻,也就是天伊演繹的這位女子,也是個性情清冷的,將軍不愛了就不愛了,她不強求什麼,自己活自己的,可將軍反而說她偷了自己的部署圖,給敵國的人,說正妻是賣國賊。
同時皇上也來找將軍要人,說要他交出妻子。
而這將軍也並非不愛妻子,只是希望妻子偶爾可以服軟,最後妻子被帶走這一幕當真是百轉千回惹人垂淚,妻子挺直腰杆只說自己不是賣國賊,也沒有偷過將軍的東西,將軍小聲與她說,你求一求我,我便看在夫妻情分上保你一命。
妻子問他,「你我夫妻二十載,你當真不信我?」
將軍不答。
妻子淚中帶笑,那是一種釋然的笑容,轉身便跟著皇上的人離開,可是在押送刑場的半路出逃,原來這妻子居然是個殺手。
原本奉命來殺將軍,但卻愛上將軍,幫將軍擋住不少外人的追殺。
「我一早便知道,泄露秘密的是那個側室了。」阮采苓看的津津有味,還不忘評價。
顧瑾郗用手指摸索茶杯的邊緣,笑道,「你自小便看過傾城譜的本子,自然是知道的。」
可阮采苓卻嚴肅的搖搖頭,「不,傾城譜我只看過戲曲的譜子,但是這話本我卻沒看過的,但我就是知道,正妻不會是出賣他的人,她這麼愛將軍,怎麼會把將軍的消息透露給別人呢!」
「可你又是怎麼知道是側室呢?」顧瑾郗問。
這一次阮采苓不知該怎麼回答,她想了想,「直覺吧!這側室明明是不喜歡將軍的,天伊把正妻演繹的很好,你看那一雙眼睛,盯著將軍柔的都能掐出水來!怎麼會忍心看將軍兵敗呢?」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阮采苓側身看著顧瑾郗,
顧瑾郗輕笑一聲,抬頭卻撞進她的深邃眼眸中,她不閃不避,大大方方的直視著他,從她的眼中,他可以清楚看到自己。
倒真是與她的話一樣。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戲台上,已經唱到了尾聲。
後將軍層層排查總算是知道帶回來的側室才是偷了自己部署圖的人,可正妻已經銷聲匿跡不再出現,將軍為了國家殺了側室,與皇上辭官,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尋找正妻。
最後在山間小林中找到一個破敗卻人煙鼎盛小客棧,找到了最後一次保護將軍卻雙目失明的正妻。
雖然正妻看不見將軍,可聽到他的聲音還是認了出來,卻不願意和將軍回去。
對她來說,將軍移情別戀,愛與不愛已經不重要了,最後的不信任才是真正抹殺了她愛意的那一瞬間。
「若是我的話……」阮采苓看的意猶未盡,但台下面已經傳來不少女子哽咽的聲音。
若是她的話……
「若是你,你會回去嗎?」顧瑾郗問。
阮采苓咬著下唇搖搖頭,「不會。」
「為何?」
信任是一把雙刃劍,太信任可能會讓自己受傷,可是不信任卻會讓愛你的人受傷,阮采苓明白天伊演繹的那個正妻的心思:你可以不愛我,你可以愛別人,但是你不能懷疑我愛你的心。
你一旦懷疑,就會讓我覺得,曾經我的所作所為都是不值得的。
那,便算了吧。
「愛與恨都是敵不過時間的……」阮采苓對顧瑾郗說。
顧瑾郗盯著她若有所感,「聽阮阮的話,仿佛你好像曾經經歷過這樣的愛恨情仇一般。」
「或許我上輩子經歷過呢。」阮采苓笑笑。
顧瑾郗微微挑眉,並不當真,只以為她只是看多了這樣的戲曲,從而感慨罷了。
眨眼間,到了酉時。
西銀看見顧瑾郗和阮采苓雙雙從樓上下來,走過來道:「大小姐,都這個時辰了,我叫馬車送你回去。」
阮采苓剛要點頭應聲,顧瑾郗說了聲不必。
「我送阮阮回去。」
他說完轉身就往宴華樓外走。
西銀笑了笑,「也好,有世子送小姐回去,我更放心。」
……
馬車緩緩停在定國公府的側門前,一隻素白的手輕輕撩開了門帘,阮采苓被青芮攙扶著下了車,站在旁邊。
「多謝顧大哥相送。」
「不必道謝,看了一天戲,想必阮阮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好,顧大哥慢走。」
顧瑾郗點點頭,撂下門帘,讓慕白駕車。
直到馬車遠走,阮采苓站在在原地看著,心裡消不下去的甜蜜。
能重新享受到被顧瑾郗送回府邸的機會,真幸福啊,她真的太感謝老太爺了。
見阮采苓走神,半天不動,青芮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姐,小姐?世子爺的馬車都看不見了,你還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改天我們去金佛寺和道德觀上上香,感謝感謝佛祖和老天爺。」阮采苓道。
她一直認為自己的重生,都是諸天神佛的恩賜,現在這麼久了,還沒有去還願感謝,有些說不過去。
青芮不明白,「為什麼要感謝佛祖好老天爺啊?」
阮采苓點了點她的額頭,「你不懂,走吧,回府歇著去,顧大哥已經囑咐了,讓我早點歇息,我可不能讓他失望。」
另一邊。
慕白趕著馬車回宣王府,路上好幾次想問問看自家世子,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今天下午不還要入宮嗎?怎麼反而在這裡陪著國公府的小姐看了一下午的戲呢?
那種戲,雖然他也沒看過,但是什麼情啊愛啊的,他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看著看著就靠著門框睡了一下午。
「爺,到了。」慕白停下馬車。
顧瑾郗嗯了一聲,從馬車下來,突然冷聲道:「今兒個下午在宴華樓與成暄攪在一起的那些人,我不希望在京城中看到他們家的產業,至於成家,到底跟國公府有關係,就先不動。」
慕白應了一聲,「是!」
同時心裡在為那些人被自家世子盯上而感到萬分同情,下午被教訓了不說,現在還要弄得家裡破產,嘖嘖,爽啊!
幸災樂禍完,慕白又弱弱的問,「爺,咱們今天不是要入宮嗎?您今天本來不應該陪阮小姐看戲的,怎麼突發奇想在宴華樓呆了一下午?您就不怕皇上那邊……」
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不過他問完之後,顧瑾郗的心情反而更加不好了,連他自己都找不到原因為什麼要陪阮采苓看一下午戲還捨不得走,慕白還想問?
「現在入宮。」顧瑾郗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慕白驚訝,「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