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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想來硬的

2024-08-09 04:15:24 作者: 北紫

  齊雲姝感覺到了趙景的吃力,他快要拉不住她了,她覺得自己要墜下去了,她長吸一口氣緩緩抬頭看到男人瘦弱的手腕上青筋畢露,額上的汗珠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砸在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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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她也看到了趙景半個身子的懸空,她一直以為他還在洞口上面,沒想到他竟然只憑著一雙腳就承受了他們兩個人的重量,她似乎都聽到了他的骨骼發出的「咯咯咯咯」的聲音。

  他身子骨這麼弱,骨頭不會……

  她把自己狠嚇了一跳連忙勸道:「趙景……不,不要,你快放開我,不要拉著我,這樣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她用餘下的力氣用力掰著他的手指:三根、四根……

  趙景心頭一滯,震驚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你,不怕嗎?」

  「怕,我怕,我怕得要死,下面又黑又臭,可是……可是你的手還沒有好全,你的腿要是再有事,我不能耽擱你考院試,你放手,快放開我,下面是泥土我摔不死的!」

  泥土下面還鋪了一層細小的削尖了頭的竹子,她這樣掉下去折腿折手、流血破皮的恐怕在所難免

  「你的手……你的身體不能出問題!」齊雲姝一心記掛著他的安危。

  趙景瞳孔緊縮,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情緒。

  這個傻丫頭呀,心裡只有他,可他剛剛在想什麼?

  他竟然想為了將她留下來而故意放開她的手眼看著她摔下去……

  一根手指的力道實在有限,齊雲姝又在掰著,他心下驚慌,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快速拉住她:「別再說了我拉你上來!」

  接下來齊雲姝驚訝地瞪大雙眼,再一次領教了趙景的力大無窮。

  他雙手用力幾個起落就將她拉了上來。

  她的手被拉得有些疼,身體裡的力氣都枯竭了,一被拉上來就渾知癱軟地倒在趙景身上,將也同樣脫力的他按倒在地。

  好一會兒後凶口處傳來趙景壓抑的咳嗽聲震到她柔軟的蘇凶,她才反應過來:「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趙景整個被她按倒在地,他的臉全掩在她的胸上,這姿勢……

  要是細細去看的話就好像她要強·行跟他做什麼似的。她臉一紅連忙起身。

  「娘子!」趙景見齊雲姝要走,雙手不自覺地扶住她的肩膀,將她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懷裡。

  雲姝腰間一沉,目光移過去只見他根根指尖泛白,手指以一個不可能的動作牽著她,她心頭一抖,想到了剛剛他為了救她那樣的奮不顧身。

  「疼,疼嗎?」她語帶心疼。

  「不疼的,只是有些脫力,讓我歇會就好!」趙景瞌上眼眸雙手牢牢地按住她將人鎖在懷裡,仿佛只有這樣他才有安全感。

  齊雲姝不敢掙扎,保持著趴在他身上的姿勢,一開始還會覺得難受彆扭,但見趙景的確只是累極了,全程閉著眼睛未曾對她做任何逾越的事後也就默認了這樣的姿勢。

  休憩之餘還借著山間的微光,瞧向這個瘦弱卻又蘊含著力量的男人。

  近距離的觀察他,齊雲姝發現他的臉上的輪廓稜角分明,下巴堅韌,如同刀銷斧刻一般。

  他一個生在鄉下的普通書生怎麼就長得這麼好看了。

  尤其是他的長相跟梁天有八分相像,但他們又都像極了她喜歡的那個男明星。

  他們的眼睛最好看,梁天是單鳳眼比較細長,笑起來彎彎地,算計起人來像狐狸。

  而趙景的卻是雙鳳眼,眼睛更長,眼眸黝黑清亮,睫毛長長,眼瞼分了好幾層,笑起來的時候溫和有禮一臉無害,讓人瞧著十分親切,絲毫不用設防。

  「娘子瞧什麼?難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趙景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看著這個由上而下盯著他瞧得不眨眼的女子。

  他揚起唇角好笑地注視著她,看她被驚得手足無措,接著閃著長睫乾乾地咳嗽著:「咳咳……那個,你休息好了沒有?」她翻身而起,試圖拉他起來。

  可還不等她動作就又被趙景拉了下去,他隨即閉上眼輕聲道:「還沒有!」嬌軟的身子擁在懷中,怎麼休息也不夠!

  「啊……」齊雲姝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又再次瞌眼歇息。

  想到他剛剛做過那麼劇烈的運動,她倒沒有覺得他在假裝,而是想要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受傷。

  先是手臂,再是腿。

  只是看過他光潔的手臂確認上面沒有傷之後,她想看看他的腿,先前全是他的一雙腿在上面勾著承擔著他們兩個人的重量。

  只是以她現在趴在趙景身上的姿勢實在不方便往後看。

  「趙景,能不能鬆手?」她輕聲詢問。

  「嗯?」趙景眼睫一抖,沒有睜開。

  齊雲姝表達了她想要檢查他是否有受傷的事。

  趙景搖了搖頭:「小傷,不礙事!」

  齊雲姝探手在他腿上一摸,一股濡濕傳到手心。

  她頓時炸毛:「都流血了還是小傷?」她也不管會不會打擾到趙景休息了,徑直推開他纏繞在她腰間的手臂,探身過去看他的小腿。

  褲管破碎成一縷一縷的,上面積下了很多松枝和枯樹皮,再混著血跡,整個狼狽不堪。

  齊雲姝心口一下子堵塞住了又氣又急:「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要忍?」

  趙景疼得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她則不由分說替他清理起傷口來,弄掉枯樹皮,上面是一道道血痕,有的深深地勒進了肉里,褲管沾著皮肉,皮肉帶著血絲……

  齊雲姝紅著眼眶沾水將傷口洗淨掏出現采的草藥,揉巴揉巴直接覆蓋上去。

  也不容他多休息了,為他尋了一根拐杖扶持著他出山。

  夕陽下兩人的身影再度被拉長,趙景瞧了一眼,因為太陽是從兩人的身後照過來的,兩人的倒影並沒有重疊在一起。

  他不甘心地挪動了一下,讓自己貼著齊雲姝走,再看時,兩道身影完美地重合就像一個人!

  齊雲姝發現了他的小心思,無奈地扯扯嘴角嘀咕一聲:「幼稚!」

  趙景抬眸看她,陽光仿佛靜止了,山風也靜止了,整個天地間好似就只有他們兩個,這般歲月靜好,安寧度日好像也很不錯!

  但前提是她不會離開,永遠不會!

  為了留住她,趙景的腿傷原本在第二天就可以止住血,可不知為什麼齊雲姝剛給他處理好,過不了兩個時辰,她再來換藥的時候傷口又繃開了。

  「你幹什麼,這條腿不想要了嗎?」

  還有上次都快要治好的右手也開了疤,齊雲姝皺著眉頭看著他,一雙眸子裡含著說不清的情緒,透過他幽黑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進去,她想知道他到底想要鬧哪樣?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他是故意的,她是個醫者,不是傻子!

  趙景被她盯得突如其來地心虛,但他卻是個心理強大的,眼珠閃了閃便立刻控制住了,他幹著嗓子道:「陪著我不好嗎?」

  聲音低沉又帶著久未喝水的沙啞,但這聲音卻並不難聽,反而猶如一道凝為實質的匕首扎進了齊雲姝心底。

  「你……都聽到了?」他這樣說話,齊雲姝毫不懷疑洛驛跟她說的話已經落入了他耳中。

  「他的聲音不小,我的耳朵也好使!」事實上洛驛雖然控制了聲音,但卻並沒有刻意避開他,或許他原本就存了故意說給他聽的心思。

  「我……對不起,其實……我可能該去本味樓了!」齊雲姝焦急地抬頭看看天色,她該走了,今日已經是第三日了!

  鬆開他的手,她站起身……

  趙景手心一空,呆呆地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至少她沒有承認她是為了別的男人而離開他,她只是去本味樓了!

  他自我安慰!

  儘管心裡這般想著,可這位年輕瘦弱的男子卻在第一時間支撐著站起來,撕掉了綁在腿上的厚厚的紗布。

  昨日扯掉它們,他是希望能夠用它們來拖住她離開的腳步,然而卻並不管用,而今日卻是不希望它們太過沉重擋住他追上去的腳步。

  齊雲姝找不到路,但是她早有準備,她在前一天的傍晚就跟村裡的王大娘家裡說好了,雇了他們家的牛車,便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

  不到小半個時辰,她便趕到了城門口。

  南城鎮是一座有著年頭的小鎮,以前在戰亂時期,因為易守難攻的天然地勢,還是兵家的必爭之地,所以自來就修著厚重巍峨的城牆。

  經過歲月的洗禮,青磚已經泛著灰白,上面有著刀劍勾勒的印記。

  在灰牆之下,齊雲姝一眼看到了扶著頭用手肘靠在牆上的洛驛。

  他一身綠黃相間的錦衣,頭戴珠冠,打扮得跟一隻錦雞似的,看著既富貴又張揚。

  他原本等得有些百無聊賴,不停地低頭玩著手裡不知道在哪裡扯的一株玉蘭花,但一抬頭便看到了齊雲姝,她就站在離他不過十步遠的地方。

  遠遠看著她身形纖細,身姿窈窕,五官清妍美麗,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泛著碧波,身上沒有任何京城官府千金身上的那種任性與刁蠻的氣息,滿滿都是溫婉與清新。

  這樣的她滿足了他對女子所有的幻想,所以他才會在看到她的一剎那就對她好感滿滿,尤其她還會一手醫術、廚藝,要是她真的決定跟他走,他想這輩子大概再也不會看別的女人一眼,不,半眼也不會!

  他激動地上前:「阿姝,你來了!」一邊說著不動聲色地把玉蘭花遞到她面前:「喜歡嗎?」

  齊雲姝瞪大眼睛看著他愣愣地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送給你啊!哎,難道你沒有看過話本子嗎,裡頭的書生秀才不常常都給自己喜歡的姑娘送花兒嗎?」

  說完見齊雲姝遲遲沒有接花的意思,他手指輕動,以一種快到模糊的動作挽了一個手法,那花瞬間脫手插到了齊雲姝的髮髻上。

  她的頭髮烏黑髮亮,柔柔順順地挽了一個簡單的環髻固定在腦後,只留下幾縷不聽話的髮絲被風吹得地胡亂飄舞。

  如此佳麗,卻未施粉黛,更絲毫不曾打扮,趙景那死書生真是暴殄天物!

  他摸著下巴欣賞著戴了一朵粉紫玉蘭的女子:美。

  齊雲姝看他手中空空如也,再對上他的目光才察覺到那花的去向,抬手就要拔掉,她是現代人,在送花言情已經泛濫的年頭,她如何不知道送花意味著什麼,但她不能接受!

  「我……不能收!」她堅持取了下來,捏在手心,這是一朵看似普通卻又開得十分嬌美的玉蘭花兒,瑩瑩潤潤的,花形十分好看。

  可見他在摘下它的時候定然是用心挑選了的。

  洛驛聳聳肩,好吧,既然她已經決定跟他走了,那這些小細節就無傷大雅了,他催促著她上馬車,但見她空著手前來不由驚訝了一下:「你沒帶行李?」

  齊雲姝皺眉:「我為什麼要帶行李?」

  「也對,就趙景那破書生,能夠給你置辦什麼行李,你放心好了,等到了前頭保寧府,我給你全身上下全都置辦一套,保證你風風光光地進京!」

  聽了這話齊雲姝連頭髮絲都忍不住顫抖了:「洛驛你在想什麼呢?」難道他以為她此番前來是真的要跟他走的嗎?

  「我不走!」她跟他走?

  好吧,這樣的想法在洛驛一開始說的時候她的確生出來過,但是不說在這古代了,就算在現代跟著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人走,那也足夠驚濤駭俗了,要在這裡,她恐怕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死。

  再說趙景頭上都綠成呼倫貝爾草原了,他該如何做人?

  原主的父母兄妹又該如何在村里立足?

  還有就算京城那個人真是梁天,她把自己的名聲敗到這個地步,恐怕也無顏再見他了吧!

  「啥,你不走,那你來幹什麼?」

  「來送你啊,你看你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裡站著多寂寥呀!」齊雲姝翻著白眼打趣他。一個人也沒來給他送行!

  「我……我那不是為了等你嗎,要不然我早早地把我姑母派給我的人遣走幹什麼?」洛驛眼皮不是眼皮鼻子不是鼻子地扯了扯。

  他在提出那個建議時就一直在關注著齊雲姝的反應,看她那樣應當是想要跟他去的。

  但不知為何她在三日之內居然會突然改變想法,而且看起來還十分堅決,根本不是他三兩句話就能說服的。

  他四下打望著,心裡重重落下,不過他卻也不是那等幽怨之人,他一眼看到了城門口某個地方好像有道目光在鎖定著他們。

  他皺了皺眉:「是誰在那裡?」

  泛著冷意的桃花眼追過去,那人卻十分警惕,一下子就轉開了,他望了許久什麼都沒有看到。

  回過頭來,齊雲姝已經從袖中摸出了一個東西凝聲問道:「我是不是救過你?」

  洛驛心頭警鈴大作但嘴上卻十分欠扁地道:「嗯,所以要不要我以身相許以報阿姝的大恩大德?」

  齊雲姝再次無聲地翻了個白眼:「以身相許那倒不必,不如替我帶個東西可行?」

  她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這個兩全其美之策的。

  洛驛心頭「咯噔」一跳,他有一種自己挖坑然後把自己埋了的錯覺。

  「你想帶什麼?」他警惕地問道。

  齊雲姝笑笑:「一封信!」她大大方方地當著他的面拿出來。

  信封是封上的,但是並沒有打上防人偷看的火漆印,似乎並不在乎裡面的內容外泄。

  洛驛睜大眼睛,他挺想看看裡面寫的是什麼。

  「雖然我沒有封印,但想必洛大少爺是君子不會未經人的允許便偷看吧!」齊雲姝眼珠微動。

  「嘿嘿……」洛驛撓著後腦勺一個勁兒的尬笑,也不給齊雲姝任何承諾。

  齊雲姝卻是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他大概是要看的,不過嘛……她也不說什麼,笑著與他揮手。

  洛驛有些難過地捏著信不死心地追究問:「當真不去嗎?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齊雲姝搖頭:「趙景還受著傷,我得回去照顧他!」

  洛驛眉頭微皺:趙景受傷了,傷得可真是時候!

  齊雲姝轉身離開,不作任何停留,她生怕在這裡站久了會讓自己再次改變主意,一旦決定便不需要再回頭。

  「喂喂……阿姝……」洛驛對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悵然若失地嘆息。

  風過吹走了嘆息,直到前面的倩影再也看不到了他才緩緩轉身,朝著城牆一處大聲道:「出來吧!」

  一道修長筆挺的身影踏著滄桑的青磚緩緩走出。

  洛驛眼神一黯,幽幽地道:「原來是你!」看清楚他身上帶的東西聲音冷凝:「怎麼你這是要動粗?就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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