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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請付藥費

2024-08-09 04:14:59 作者: 北紫

  齊雲姝難過地消化著這個對她來說十分不好的消息,暗戳戳地計劃著她該怎麼做時,突見趙景忍著痛抓住她的手:「娘子,不要走,沒有路引真的會出事!」

  這一點無需多言,他所說自是真的,但齊雲姝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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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也好過被你欺負的強!」她恨得牙痒痒。

  如果是在現代她非報警抓他不可,就算結婚了,只要她不樂意他也不能強上,否則便是婚內Q女干。

  趙景倒真是好脾氣,或許也是心虛,沒口子的跟她說好話。

  齊雲姝抓了她的五兩銀子摔門而出,趙景立刻強忍著身上的疼痛跟著她,她走他便走,她停他也停。

  無論齊雲姝怎麼罵他說他趕他都無濟於事。

  看他走路不穩,氣息不平,卻偏偏跟在她後面一搖一晃地走著,齊雲姝簡直要氣哭了。

  更讓她抑鬱的是,她在氣極之下路盲症開始發作——她迷失在了荒茫的林子裡。

  抬眼儘是高大繁茂的樹,一棵一棵她倒是認得全,可出林子的路在哪裡她卻不知道。

  她愣在路中間抬眼望天,只覺天旋地轉,像一口口看不見的大嘴正尋思著怎麼樣將她吞噬掉。

  「啊……」朝著唯一開闊的方向跑去,是一片大大的平地,盡頭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懸崖。

  雲霧繚繞,流雲仿佛就在腳下。

  她進山了,來到了與趙三娘採藥時來過的流雲山。

  齊雲姝站在山巔之上,與崖邊的蒼松並排而站,山風迎面吹來,帶著山間獨有的清新,緊閉雙眼長吸一口氣,心中結下的抑鬱仿佛消散了許多。

  張開雙臂衣衫被風吹鼓,整個人仿佛要升仙一般,她情不自禁往崖邊走近了幾步。

  「娘子……娘子不要!」趙景拖著傷痛的殘軀跟上來便看到這一幕,以為她想不開要跳崖,連忙撲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裡,牢牢地禁錮住。

  「滾開!」齊雲姝被撲倒在地,想也不想一巴掌揮了過去。

  「啪」的一聲打在趙景蒼白如雪的臉上,再看時便泛了紅,五根手指印赫然在列。

  「我……」捏住顫抖地手指,齊雲姝不適的扭頭。

  「你怎麼不躲!」她沒想真打到他臉上,她不是一個喜歡遷怒別人的人。

  這一路山路的崎嶇顛簸已經讓齊雲姝想清楚了,也許昨夜的一切並不能怪趙景,原本就有過夫妻之實,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再有下,她自己知道她不是齊雲娘,可趙景不知道,在他心裡,她確實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了,行夫妻之事的確尋常,她這般不過是她矯情!

  「娘子,我錯了,以後你若不願意,我便不再勉強,只盼你莫要想不開!」趙景瞧著她幾乎飄起來的身形,是真被嚇到了!

  成親那天夜裡,她要死要活,他也只是冷眼相待,甚至在她已經跳入堰塘尋死時,他也沒有任何感覺,只覺得是她自己作死,以至於錯過了救她的最佳時機,最後還是趙良添發現才跳下去將她救上來。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看她流淚,他的心會痛會緊縮,好像被人拿著匕首剜肉一般!

  她一走,他連自己受的傷都不顧了,一定要跟出來,就是因為知道她不識路,生怕她出事。

  看她爬上懸崖,他就更擔心了,中途他幾次都要因為身體發病虛弱得支撐不住,可他依然不願放棄,將身體的潛力開發到極致,只因為他捨不得她,不知在什麼時候,她已經撬動他的心房,讓他情不自禁地為她牽腸掛肚。

  再看到她身臨懸崖,他想都未想立刻撲了過來,被打了一巴掌也只是淡淡的皺了皺眉,仿佛被風拂了一把。

  「你……」齊雲姝咬著唇,粉唇被咬出牙印微微顫抖著。

  她看到了什麼。

  一身是傷的趙景渾身血淋淋的,身上有早先的傷口,也有在路上被荊棘掛住的傷口,還有因為發病發白的嘴唇,身為大夫的本能她已經感覺到他似乎到達了他的極限。

  她恨不得跺跺腳轉身離去,留他一個人在這裡等死。

  可一想到要這樣做,她心口也開始泛疼,心底的善良不允許她這樣無視一個傷勢極重之人:「你……你真傻!」她輕拍他的肩膀,捏住他的手腕。

  脈相紊亂,如沙石墜落既緩又沉,要不是他還睜著眼睛,她恐怕會以為這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脈搏。

  當面前女子的眼神柔軟下來之時,趙景就知道自己賭贏了——用他渾身的傷痛賭她的一個心軟!

  她心軟得不行,裝病裝柔弱是唯一能夠打動她的。

  「我沒事……你該去鎮上,田嬸還等著你……」他適時提醒著她身上的重擔。

  齊雲姝咬著牙替他上藥,還好他身上的大多數是皮外傷,把血止住便好了,最嚴重的要數他的舊症,身上還帶著藥丸,這還是上次聽他說他經常性發病,她為了以防萬一特別費了大力氣做的。

  看他服藥臉色有了血色,身體回暖,又用那水滴滴的眼神瞅著,她不由想起了兩人的恩怨,扶住他的手順勢一松,看他落在身後的大石頭上,沒有磕著碰著才放心,面朝懸崖,反覆深呼吸幾次,再睜開眼,流雲還是流雲,她卷著喇叭突然對著看不清底下情形的懸崖大喊:「啊……」

  清風將她的聲音遠遠地送出去,又被四周林立的洞壁返回來,回音一陣陣,仿佛有十幾個齊雲姝在朝著她喊。

  她解氣似的撿了塊石頭朝著看不見的地方扔過去,一顆一顆一塊一塊,越發解氣。身後趙景的唇彎了起來。

  這個傻丫頭啊,明明生氣卻又不忍心朝著他這個半死不活的人發泄,便拿小石子扔著玩兒,心這麼軟,若是就這麼跑出去沒有人護著那可怎麼是好?

  他握緊了拳頭支撐著站起來,傷確實並不重,其實他的身子骨一向都不好,想裝虛弱很簡單。

  齊雲姝聽到身後的動靜也不回頭,側身就走。

  「娘子!」趙景忙不迭追上去。

  齊雲姝偶爾回頭看一眼,只見他跑得跌跌撞撞的,卻沒有喊過一聲苦,也沒有叫一聲累,要不是時不時地聽到他一兩聲粗·喘和厚重的呼吸聲,她幾乎以為她的身後沒有跟著人。

  原來書呆子也有男子漢的氣性!

  齊雲姝一大早這般發泄了一通,又自虐了爆走了這麼久,肚子餓得「咕嚕」響,她捂著肚子四處看了看。

  跟在身後的趙景只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捧了一塊蔥香烙餅遞給她。

  不知是他是怎麼存放的,出來這麼久了,拿出來時竟然還隱隱透著熱氣。

  「貼身藏著的,娘子莫要嫌棄!」趙景指了指他的懷抱。

  齊雲姝很想大氣地把餅子扔回去,可腹中飢腸轆轆讓她生不出多餘的脾氣,天大地大都不如吃大。

  嚼巴嚼巴吃了,一路走著,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到了鎮上。此時已經近辰時末刻了。

  她早先便與田氏約好了,此時田氏正在門口翹首以盼,等得心焦不已。

  不過看她到底也沒有耽誤最後的時辰,田氏驚嚇過後還是很高興的,隨口打趣起站在一旁護著齊雲姝的趙景:「瞧瞧你也是個有福氣的,有這麼好一個相公護著你,日日都來送你,生怕你丟了!」

  齊雲姝心頭一跳,她因為不識路,每回來往本味樓,都是趙景跟在身邊,晨間將她送過來,下午過來接她。

  只除了為黃玉瑩畫畫那次外,他從未缺席過,心頭想著,竟無法控制地認同起田氏的觀點來。

  如果她真是原主的話,那麼趙景的確算得上是一個好相公……

  啊呸……

  她還生著氣了,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原諒這個在婚內施·暴的男人……

  腦子裡有兩個小人像在拔河一樣打著架。

  她有些頭疼轉身跟著田氏進了廚房,連招呼都懶得打。

  進到裡面還能聽到田氏八卦的聲音:「趙先生哪,咱們家雲娘怎麼呢?」

  「沒事,我還要去書閣,接下來有勞了!」趙景溫潤低沉的聲音遠去。

  齊雲姝站在原地聽完,才回過身去整理要帶的醬料與炊具。

  「呀哈,小爺以為你不來了了,哎,等得花兒都要謝了,剛想走,幸好去了趟茅房想著再回來看看,可把你等來了!」洛驛抱著雙肘靠在鏤空的窗棱旁半眯著眼睛朝著她笑。

  齊雲姝沒好氣:「該給你治的都都治好了,又來做什麼?」

  「換藥呀!開頭都是你替我治的,總不好這會兒放著不管了我的吧,你可不能對我始亂終棄呀!」

  「你……」齊雲姝咬牙,這沒皮沒臉的難道真是京城來的?

  洛驛看她真生氣了,連忙說好話:「得,是我嘴欠,我嘴欠,還請勞煩小娘子替小生上藥,小生這廂有禮了!」

  齊雲姝無聲地翻著白眼。

  趙景已經算不要臉了,死皮賴臉地纏了她一個早上,沒想到他剛走又來一個臉皮更厚的。

  不過吐槽歸吐槽,在洛驛扒開傷口的時候,她一邊嫌棄一邊還是瞧了好幾眼,他的傷口又裂開了,還嚴重惡化,都流出膿水來了。

  「你幹嘛去了?」這明顯是過於作了一些。

  「沒……沒幹嘛呀!」洛驛撫額,他當然不會告訴她,昨夜他暫時沒有去處,便去尋了一處花樓過夜,喝了一點小酒,再被那花娘一撩·撥,一個沒忍住就做了一些劇烈運動把傷口掙破了,又沾了花娘上了妝的汗水,這才成了這副鬼樣子,不然他也沒這麼急著找她。

  他不說,齊雲姝稍稍一聞,就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子胭脂香。

  低廉刺鼻的那一款,再有他半露的脖頸上有某些可疑的痕跡,她似乎有些看懂了。

  「嘖嘖,你可真行!」傷成那樣還能去找人大戰三百回合!

  洛驛心思被看穿也不窘迫,這樣的事情在京城裡哪家的大少爺不干?

  逛逛花樓,喝喝花酒都是文人雅士的必修課,算不得什麼稀罕,他反正又不往自家後院裡抬那等女人便是,平日裡出來嘛圖個樂子!

  看清洛驛臉上流露出來的大少爺般放縱的神情,齊雲姝猜測這樣的事情在他眼裡恐怕算不上什麼。

  心裡看著他時便有些不得得勁,冷笑一聲:「你用了我好些藥,記得把醫藥費結了!」

  「啊……」洛驛以為她會說些什麼,可萬萬沒想到她會把重點放在診金上。

  「怎麼沒有?有銀子逛花樓,睡花娘,沒銀子付醫藥費?」齊雲姝眉頭一皺。

  「不是沒有,是沒帶,這樣吧,不如你跟我回京城去,你不是要找那個叫……叫什麼梁天的嗎?

  京城那塊地頭我熟,我帶你去,你就住我家……」洛驛拍著胸脯大包大攬,說過後看著齊雲姝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立刻改口道:「作為朋友,住在我的別院…吃喝我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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