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身後空無一人

  我不是不愛安清澤，只是那種愛，跟對齊慕的愛，是截然不同的。而我已經選擇了其中一個，便不可能再要另一個了。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這種狀態，是一定要有一個了結的。而彼此遠離，是我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最徹底的，最直接的，最乾淨的方式了。

  只要我們永不相見，我跟安清澤回到英guo，再也不見到齊慕，那麼，一切不美好，一起悲傷，一切讓我們難受的恨不得死去的痛苦的記憶，一定都會遠去的。有些事情，一定能夠變得淡去，時間可以改變太多事情了，改變太多可能了。然後，我們永不相見永不相干了。

  英guo，那裡是一切最初開始的地方，那裡有我跟安清澤的整個學生時代，有我離開家族，離開秦蜜之後的剩餘的少年時光。那裡是我夢想的起點，也是安清澤夢想的開端，我們的樂創的開始。一切，在那裡，都是開始變得美好起來的。

  所以，我們應當回去，我們再也不應該回來了。或許，當初根本就不應該回來，或許在當年得知齊慕根本沒有死的時候，我們就應該立刻選擇逃離，不應該心存僥倖。我所有以為的自己可以做到的理智，在遇見齊慕的那一刻，都會分崩離析的瓦解。他是個魔王，是個電腦病毒，是個，我永遠不該去靠近的魔法。

  打定了主意之後，心裡反倒是輕鬆了不少，或許早就應該要做個了斷的，這樣一種糾纏下去，不過是加深了三個人的痛苦。在愈演愈烈的痛苦之中，每個人都不可能得到救贖。只有做出改變，只有有些人的離開，才可以消除這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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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清澤的各種檢查做完之後，醫生安排了手術。手術之後沒幾天，某個人又想著要早點出院了。

  在我和月牙兒的勸說下，好說歹說的才答應了要安安生生地在醫院多待上幾天。在醫院裡沒事做，閒下來就想著要去看看傑明，之前因為安清澤忽然出事，我便再也沒有多少心思顧著那個孩子了，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魏小甜的情況，一定給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和創傷，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至少，我想我應該多去看看他，陪一陪他。

  在魏小甜的病房裡，只看到了白岸。

  我看著沉睡中的魏小甜，和一直在她床邊上不曾離開過的白岸，不由有些唏噓。若是早知道竟然會鬧到這個地步，白岸恐怕說什麼都不會跟魏小甜吵架吵成那樣子，說什麼都不會，一直不聞不問的，等待著事情自己過去，等待著魏小甜自己去想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一定很後悔，一定後悔自己當時沒有去哄一哄那個很重要的人。一定很後悔，自己當初，沒能更加用力的去原諒和深深的相信。

  「沒事吧？」我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現在是說什麼都晚了，都來不及了。而我不是魏小甜的誰，終究也是沒有資格和立場去責怪白岸的。

  白岸抬頭看我的那一眼，直到很多年之後，我都覺得無法忘記。那是一種怎麼樣的目光啊。灰敗的，蒼白的，恐懼的，麻木的，不對，恐怕都不足以形容我看到的那一切。那是一種，痛苦已經到了極致，後悔也已經走出很遠的，似乎完全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目光。或者說，那是一種，這個目光的主人，已經很明確的，顯然的向看到這道目光的人，表明了，他絕對不會在意，有一絲毫的猶豫，關乎於不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問題。

  我驚詫於那一眼的目光，愣在原地，好久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你說呢？」他淡淡的回答我。

  我張嘴，卻是沉默了半天，才苦笑了一下：「抱歉啊，我老是問一些，沒用的廢話。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幫不了你什麼，只是，想要安慰你。畢竟，我們是朋友。」

  白岸再次看我一眼，回頭的時候，目光已經正常了起來。

  終於是有了幾絲的暖意了。

  「是我態度不好，我只是很煩躁，也很，絕望。」

  我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難受。從前，我以為齊慕已經死了的時候，我也曾經以為，整個世界都是死的了。但是後來，一樣是能夠過去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子，沒有誰是真的離開了誰就會活不下去的。魏小甜的事情，終究是個意外，你也不要過分的自責了。」

  「那是因為，你還有安清澤，可是我有什麼呢？我什麼都沒有了啊。在我的身後，空無一人，你知道那種孤獨嗎？曾經我以為，我就算是找不到來路，但至少我是能夠看的到未來的呀。可是現在，好了，來路沒有了，連未來也沒了。呵呵，我的未來，就躺在這裡了。她真的是狠心啊，對我狠心，對自己也狠心。她甚至不想想，傑明。」

  傑明，是啊，還有傑明。我心口一痛，剛要張嘴問，便聽見白岸又無限懷緬的說道：「有時候想想，真的很懷念從前，當初我們還年少的時候，我們還是無話不說的朋友的時候。其實，如果那個時候，我再勇敢那麼一點點，我去追求了你，你會不會答應了我呢？」

  我怔忡，然後苦笑：「傻瓜，都是如果的事情，我怎麼能知道呢？」

  「呵呵，是啊，都是如果的事情呢。不過，我還是忍不住的想了很多，特別是在小甜身邊，一直寸步不離的陪著她的這段時日裡，我真的覺得，心裡安靜了不少。沒有未來的人，反倒是只能夠想過去了啊。如果回到當年，我們好好的生活，我們更加勇敢一點，或者，我們沒有那麼衝動，去找了齊慕報仇，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呢？

  不過如果真的有那種如果，你也還是會好好的待在英guo，待在你的安清澤身邊吧。不過那樣子的話，秦蜜，秦玦，還有你的爸爸媽媽，所有的人，都會好好的存在。你說，如果是那樣子，會不會很好呢？會不會，比現在這樣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