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我是這樣一種存在

  我說不出話來。

  安清澤痛苦的低聲沙啞的繼續說道：「你說，我到底應該怎麼做呢？怎麼做，才能你過的好，我也能忍受呢？我多希望自己更加強大一點，更加大度一點，可事實上，我竟然連你見了齊慕一面，連你們多說一句話，連你多看他一眼，我都會嫉妒的發狂，嫉妒的，恨不得齊慕這個死掉算了。

  你知道嗎？我有多可怕。曾經我都想過，如果那時候齊宇乾脆的殺掉了齊慕就好了，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怕，說起來，齊慕跟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啊，可是我竟然希望他死掉。我害怕這樣子的自己，好像已經完全的喪失了良知和理智了。我更加害怕的是，會不會有一天，因為我的喪失理智和良知，傷害到你呢，可兒？

  所以啊，我就想，要不然你就冷血一點吧，再狠心一點吧，乾脆的離開我好了。你就跟齊慕在一起吧，你就直接的告訴我，直接對我說，讓我安清澤死了這條心吧，你說一點都不愛我，你說你根本就是勉為其難的忍耐了這麼多年，你說你在我身邊，完完全全的就是為了可憐我。這樣就好，你們開開心心的離開就好，就讓我一個人死在寂寞里，孤獨里，你怎麼樣都不要回頭看我，不要繼續憐憫我了好不好？

  否則，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自己失去理智，為了這麼一點點最後的契機，不肯放手，死死的抓住你，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成為齊宇那樣子的人，你知道嗎？「

  我十分吃驚的看著安清澤，我從來不知道，他的心裡竟然藏著這麼複雜而甚至是十分極端的想法。他甚至想過，要殺死齊慕嗎？我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很殘忍，就像林安柔從前對我說過的話，我悲哀的發現，我確實就是個孽，是個禍害，我幾乎成為了安清澤成為齊宇那樣子的殺人兇手的誘因和理由，我怎麼能夠是這樣子的一種存在呢？

  有那麼一瞬間，我恨自己，厭煩自己，我甚至希望，是如此這樣一種存在意義的自己，徹底的消失掉。可是事實上，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仍舊只能悲哀而清醒的發現，我活著的，安清澤活著的，齊慕活著的。

  人這一生，是不是註定會遇見兩個人呢，一個你愛的熾熱，卻愛而不得，一個你不可辜負，卻總是不得已的傷害他。我明明應該是如此幸福的，遇見了安清澤和齊慕，可是我卻不知道怎麼能夠讓我們都覺得幸福，我也不可能將自己撕成兩半，同時活在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裡。

  

  這樣的悲哀和矛盾的情感，時不時的帶來了致死的恐懼。那是一種，我們之前不可並存的致死的恐懼。不受控制的，我們都分批被這種可怕而巨大的恐懼，漸次包圍著。

  而我們，甚至都是無能為力的，只能遠遠的站在痛苦的邊緣里，緊緊盯著漩渦的中心。我知道，我們總有一天，會被卷進去的，我們都是這樣，一個都逃不掉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那麼，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應該做好準備，迎接死亡和永不見底的黑暗嗎？還是，永不言棄的最後做努力，試圖逃離了這種可怕的漩渦的結局呢？

  「如果我們走呢？」我試著開口，我不願意放棄，我好不容易要來的生活啊。我們努力了這麼多年，難道就不能夠幸福安寧嗎？

  「去哪兒？」

  「不如，我們回去英guo？「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啊，我剛剛說，我們回去英guo吧，我們就不要再回來了好不好？當時我們在英guo，不是過得很好嗎？樂創也是從英guo起步的啊，你忘記了嗎？「

  我頓時覺得眼前發亮，在英guo的事情，那些歲月，那些記憶，全部都是安清澤，是月牙兒，那是因為，那時候我以為齊慕已經死掉，我以為齊墨也已經死掉了，那時候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安清澤和月牙兒，可是那時候的我們僅有彼此的那種生活，卻是我活到現在為止，最快樂的時光。

  「可兒。「他喊我的名字。

  而我卻似乎更加的興奮了起來，我繼續說道：「樂創的總部，本來就是在英guo的啊，我們只是後來為了回國發展才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這裡。我知道的，齊宇沒打算放過我們，如果我們繼續留在國內，不就勢必要跟齊宇一直爭來斗去的。他是個瘋子，他根本沒打算放過我們。樂創不能跟齊氏硬拼啊，對不對？那不如我們走吧，我們回去英guo好不好？那裡沒有齊慕，沒有齊宇，沒有齊氏，什麼都沒有。那裡沒有中間的那一段，那裡只有我們啊，有我們的學生時代，也有我們剛剛結婚，月牙兒還很小的時候的所有美好的記憶，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安清澤的目光死死的鎖在我的臉上，我看向他，我在他的眼睛裡，有那麼一瞬間，看到了巨大的火光，那是充滿著濃郁的希望的火光。我確信我看到的，絕對是充滿希望的光芒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下一秒里，他的眼睛裡又流露出了一種深刻的絕望，是在渴望抓緊的身後的那種無助和無能為力的絕望。

  我驚詫至極，剛想要說什麼，卻聽到他說：「好，我們回去。「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還該不該詢問我剛剛看到的，他眼睛裡的故事。

  「那麼，你不要他了嗎？你捨得嗎？「他問我。

  我忘記了剛剛要問的事情，說道：「我沒有忘記他，也一定會覺得捨不得，我不想騙你。但是安清澤，我選擇了你啊，很多年前，我就已經選擇了你。選擇，有時候不只是愛情的問題，那是我們的人生啊。人生，是不能總是悔棋的。落子不悔啊。「

  之後，我們長久的互相凝望。我的心裡隱隱的作痛，我知道我說出口的那些話，就已經代表了，我再次背棄了齊慕，但是，這就是我做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