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還有資格幸福嗎？

  其實也好，在我們共同相似的情感之間，只要有我們兩個人就足夠了。痛苦之下，有旁人，只會加深和複雜化。我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房間，讓我們哭泣，讓我們發泄，讓我們更加深刻的感受到，我們失去了什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夕之間，就忽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都不按照我們原先是設想的那樣子在發展。

  晚上，傑明睡著了，他很累，我也很累，哭的累了，心也疲倦。可是傑明睡得著，我卻是睡不著的。

  安清澤進來的時候，我正瞪著窗口射進來的月光發呆。

  「白岸讓我接了傑明過去。」

  我回頭看他，安清澤的面容，恍若月華一般的聖潔好看。

  「好。」

  我已經平靜了下來。

  「你，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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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安清澤點頭，抱了傑明出去，過了一會兒又回來，在床上坐下。

  我們之間沉默了一會兒，不是尷尬的那種沉默，好像是，彼此都安穩的待著，就理所應當沉默的，那種沉默。

  沉默，是金。是金嗎？

  「你。。。。。。」

  「你。。。。。。」

  「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的，之前。我知道，你也一樣的難過。我只是，只是不能接受，孩子她，好端端的就。。。。。。」

  我說不下去了，眼淚也跟著繃不住了。所有的傷心難過，不是消失了，也永遠不可能會消失了。有時候被鎖起來，但是仍舊是存在的。

  「我知道，不用說了。」

  安清澤抱住我，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我們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我們之間的情感，因為這個孩子的離開，而上升到了某種不可言喻的地步。雖然，是依仗著痛苦，作為這種妙不可言的情感的基礎的。但是，那仍舊不妨礙，這種情感，成為了某種羈絆。我們之間，不可逃離的羈絆。從此往後，世間至少是有一種悲傷，是讓我們不可逃離的，捆綁在了一起。日後，不談愛情，不談分離，僅僅是因為了痛苦，我們都在此處，不可逃脫。

  「我們還有一個孩子，好好對待他。」

  「嗯，我們好好對他。」

  「明天，我帶你去看他。他還在努力著。」

  「我知道，我就是覺得，對不起孩子。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如果他們還在我的肚子裡多待上一個多月的話，就不會變成這樣了。他們原本，不會這麼脆弱的，不會這麼容易被傷害打垮的。都是因為我，因為媽媽，沒有好好的保護他們，更加長久一些。」

  眼淚，和痛苦，都止不住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那天，我不該跟你吵架，我不該。。。。。。」

  安清澤的聲音，已經哽咽到一塌糊塗了。

  我心痛的不行，抬頭，我們在充斥著月光和夜色的病房裡，吻在一起。唯有吻，唯有彼此的觸碰，才能夠安慰我們痛苦缺失的靈魂。

  什麼，都不能夠拯救我們，什麼，都不能夠給我們救贖。

  「安清澤，我們，還能幸福嗎？」

  我鬆開他的吻，迷茫的問他。

  「我們，還有幸福的資格嗎？我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們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我們有，我們也一定會幸福的。只要，你不離開我。」

  那天之後，我的身體還是漸漸的好起來了，就算心裡的傷口再怎麼深刻，可是果然，身體還是會很誠實的開始康復。雙目月結束之後，我出院了。我們的孩子，也跟著我們出院了。總是有一種錯覺，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月牙兒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相同是一種辛苦和責任，不同的卻是，當初的我們，還那麼那麼的年輕，根本不知道怎麼照顧一個孩子，如今的我們，有過經驗，也更加有經濟條件。我們可以讓我們的兒子，過得更好，從小就是如此。

  我們都很有默契的，不會提起另一個孩子的事情。就好像，我們當初就只有這麼一個孩子。

  月牙兒開始問過，不是說是雙胞胎嗎？我整個人都是僵硬的，齊墨則是一言不發，我甚至懷疑，或許他知道的比我還要早。

  安清澤告訴月牙兒，醫院有時候也是會檢查失誤的，只有等到真的生下來了，才知道到底是不是雙胞胎，而事實上證明了，我只懷了一個孩子。我什麼都沒有說，雖然我能夠清晰的看見自己的指尖，其實已經在止不住的顫抖了，但是我還是很好的保持了沉默，和至少是在孩子面前的，表面的完美的冷靜和理所應當的自然。雖然我知道自己騙不了齊墨，但是至少就當作是我給月牙兒少一次傷心難過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更好的從失去一個孩子的悲傷里，走出來的機會吧。

  所以我知道安清澤的打算，也默許了這種打算和做法。只是當月牙兒，齊墨，還有安清澤出去之後，我還是忍耐不住，將頭放在被子裡，悶聲的哭上了一會兒。到後來，其實我已經沒辦法去想明白，自己哭泣的理由究竟是什麼了。我只是純粹的，心裡難受，而且是那種難以排解的，難受的不得了的痛苦的感覺。即使我知道，我還有一個孩子活下來了，這都並不能夠減輕我對那個離開的小生命的巨大的愧疚和不安不捨得情緒。

  安清澤認為我是得了產後抑鬱症，一直在找醫生給我進行治療。總之就是時好時壞的，有時候我想，如果不是因為另一個孩子總算健康的活了下來的話，我這場病就是必得不可的了。

  那次在醫院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自顧不暇，沒有關心傑明和白岸他們的情況。月子之後，米思思來找我聊天，說起當初我們不愉快的交談，她也說自己很後悔。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說道。

  「不，不只是魏小甜，如果是換做了我，看到那樣子的景象，一定也是會懷疑的。」

  「那麼，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嗎？」我問她。

  米思思困惑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