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來者

  天靈大陸，通天峰。

  

  漫天雪花被密密麻麻的劍影切碎，在這劍影的背後，悠揚的琴聲在天空傳響，琴音之下，不同的景觀浮現。

  劍光入景，泛起一絲波瀾，也僅此而已。

  但即便如此，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劍光接連斬來。

  很快，春雨淅瀝，劍光更盛之前，戰鬥愈發激烈……

  半個鐘頭後。

  雪山上一片狼藉，若甘雨解除自己的領域，將熒月劍插回劍鞘，一臉疲態地朝著時錦走去。

  「根本沒法打。」

  她不滿的說道。

  時錦也將手中的伏憶琴收起，說道：「如果能打的話，也用不著練了。」

  在確定暫時不用進入終焉之後，時錦於傷勢恢復之後，便開始親自給若甘雨當陪練，陪她修行。

  若甘雨來到時錦的身邊坐下，舉目望向遠方，說道：「你覺得這幾年，夠我提升多少？」

  時錦輕聲說道：「能提升多少，便提升多少。」

  崇霄說要選五千歲以下的誅靈進入終焉，那麼若甘雨必然會在這個名單之中，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年齡符合，更因為她天賦了得，擁有領域。

  只有進入誅靈的靈者才明白，有領域和沒有領域的人之間的實力差距會有多大。

  若甘雨清澈的美眸倒映著潔白的雪花和同樣白淨的天空，她低聲道：「崇霄說進入終焉的人最後只有很少一部分才能出來……」

  短暫的沉默，若甘雨轉頭看向時錦。

  「如果我真的被永遠的留在了裡面，你會不會難過？」

  時錦神色平靜地望向前方，仿佛並未感受到若甘雨的目光，他平靜的說道：「大家都會難過。」

  「是嗎……」

  若甘雨淡淡笑了笑，有些黯然地收回了視線，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起身。

  「休息夠了，繼續吧。」

  「不再多休息一會兒？」

  「不用了，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現在時間緊急，自是爭分奪秒的時候。」

  伴隨著若甘雨的話音落下，戰鬥很快又重新展開。

  在通天峰的高處，鮮有妖獸生活的痕跡，因此因戰鬥而產生的餘波也很難造成什麼不可逆的影響。

  只不過鮮有，卻並非沒有。

  遠離戰場的半山腰之上，五道身影遙遙望著高處，表情有一種略帶火氣卻又不敢發出來的憋屈感。

  這五道身影正是通天五魁，當年幽兮雲為了進入太威秘境曾與他們交易過，而五魁之首的竺臨，在利用悟靈金香協助感悟之後，也終於成功邁入了誅靈境。

  只是即便邁入了誅靈境，他依然逃脫不了天靈盟的掌控。

  因為天靈盟主突破的更厲害。

  天黎望著遠處的那片戰場，光是兩大誅靈之間戰鬥產生的餘波就已經讓她心驚膽顫了。

  「他們兩個，就一定要來這裡修行嗎？天靈大陸這麼大，哪裡不能去啊？或者自己開創一個秘境也行啊！」

  岳遠撓了撓頭，說道：「應該是因為這裡比較高吧，靈氣更為充裕。不過照他們這樣練下去，以後這極寒雪域，恐怕都沒什麼妖獸敢上來了。」

  齊寶和霖月看向竺臨，雖未開口，但意思卻很明顯，他們肯定都是聽竺臨的話。

  竺臨遙望著那兩道身影，他很清楚，即便自己有所突破，也不是那兩人之中任何一人的對手。

  他說道：「就這樣吧，難道我們還有本事將他們趕走不成？」

  幾妖頓時啞口無言。

  ……

  天魔大陸。

  如果說神陸戰役損傷最嚴重的是天神大陸，那麼第二嚴重的毫無疑問便是魔族了。

  聖魂殿帶著幽致遠和冥岳帆叛變，冥冷昭慘死，整個魔族僅剩聖淵殿成為了最後的稻草。

  一如當年幽兮雲在聖淵殿崛起之時帶來魔族人希望那般。

  不過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經過和浩軒墨的那一場戰鬥，聖淵殿如今的殿主幽玄馗也已是大限將至。

  聖淵殿殿外的高山之上，兩道身影坐在崖邊，夜幕降臨，月色照在岩壁上。

  古君轉頭看向那個年齡明明比自己小很多，但卻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年邁的老人，說道：「你真要這樣做嗎？」

  「我已經等不到她回來了，既然如此，不如趁著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做些更有價值的事。」

  幽玄馗抬起頭，月輝落在他的臉上，照亮了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

  自神陸戰役後，幽玄馗蒼老的速度便急劇加快，短短兩年多的時間，他仿佛立刻蒼老了幾百歲，正如當初四靈海上陳默安與齊遲一戰結束後那般。

  對於他們這些已經徹底步入暮年時期的靈者來說，每經歷一場激烈的戰鬥，換來的不是境界的突破和感悟，而是死亡更早的降臨。

  更遑論幽玄馗能夠突破到現在這個境界，本身就是以折損自己換來的。

  幽玄馗說道：「幽婷靜身上所蘊含的聖淵門的力量是極其龐大的，以她現在的能力，還無法迅速的消化，若是有我幫忙，或許她能夠在我死前，就踏入誅靈境，甚至更高。我是聖淵殿的殿主，我很明白應該如何控制聖淵門的力量。」

  古君看著他這副「我意已決」的堅定神色，最終只是輕嘆了一口氣，問道：「不覺得可惜嗎？你和她認識了那麼久，付出了這麼多。你其實……是喜歡幽兮雲的吧？」

  關於幽玄馗對幽兮雲的感情，從來沒有人在兩位當事人面前談過，但很多人其實都已經能夠看得出來，幽玄馗對於幽兮雲的付出和信任，已經超出了【聖女】這個身份帶來的特權。

  在幽玄馗和幽兮雲之間，前者必然還摻雜著其他更為複雜的感情，大家都心知肚明那種感情為何物。

  事實上，整個魔族，不論男女，又有多少人不喜歡幽兮雲呢？

  她美麗且強大，她是魔族這些年能夠在混靈界站穩腳跟的最大依仗，這樣的一個女人，誰又會不被她給吸引？

  即便是對幽兮雲恨之入骨的幽致遠和冥岳帆，如果給他們一個娶幽兮雲為妻的機會，他們也絕對不可能放棄！

  聽到古君的詢問，幽玄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望著那個掛在天空上的月亮，說道：「是啊，早在第一次見到她，我就愛上她了。只是……她太出色了……」

  出色到即便在如今這個繁花盛開的時代，也鮮有人能夠打破她當年的修行記錄，哪怕雲汐，也是依靠著各種各樣的機緣才提升的如此迅速。

  這樣的人，是絕不可能陷入男女之情中去的。

  幽玄馗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從不渴求從幽兮雲那裡得到什麼，能夠一直這樣守護著幽兮雲，於他而言已經是圓滿了。

  古君想到自己和幽兮雲的相識以及這些年不算多的相處，不由得苦笑一聲：「的確，她還真是一個出色的不得了的人啊。」

  ……

  ……

  「阿嚏！」

  幽兮雲的一個噴嚏讓雲汐大為吃驚。

  「怎麼？只是一個單純的意識也會打噴嚏？」

  幽兮雲沒有理會雲汐的玩笑話，只是問道：「你現在覺得如何？」

  「還能如何，比剛來到終焉的時候肯定是進步了，但距離誅靈圓滿，還差了一段距離，說不定等這次百聯盛典參加完後，會有所收穫。」

  確定和梓川它們合作後，雲汐便一直留在了賽輪域。

  也許是因為身邊真的沒有熟人陪伴的緣故，雲汐在修行方面變得更加專心，時間也因此顯得更快。

  如今距離三年之期已經越來越近，雲汐在誅靈境界上的感悟也愈發加深，只是想要邁入誅靈圓滿，即便是在終焉這樣靈氣格外濃郁的環境下，也依然需要不短的一段時間。

  雲汐躺在郊外的一片草坪上，雙手背在腦後，有些頭疼的說道：「我現在擔心的，其實還是天掌教那邊，我們能查到他們的蹤跡，他們自然也能查到我的蹤跡，我擔心他們會對我下黑手。」

  在合作成立之後，三位原生之靈立刻安排人去調查了天掌教和慕神傾等人的蹤跡，很快它們就收到了反饋，就在雲汐出現的前幾天，在一個名為桃淵域的域界內，的確出現了一大批新來者，這些人境界高低不同，但數量也是相當龐大。

  簡直就是舉宗入侵，讓桃淵域的三位原生之靈都始料未及。

  而這也是終焉歷史上，第一次一次性進入了這麼多終外民，沒人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情況，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桃淵域內的許多終外民才對此虎視眈眈，想要從這些人中實力較弱的人手中搶到一片樹葉，而三位原生之靈也是對於這批人警惕萬分。

  而後續，這些新來之人也的確和桃淵域的終外民以及原生之靈爆發過衝突，只是占據優勢的，反倒是這些來客。

  因為他們之中，有許多實力非常強勁的靈者，並且彼此配合的都非常好。

  只是後來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這些人盡數從桃淵域撤離了，輾轉了幾個域，最終消失了蹤跡。

  雲汐知道，那些人必然就是天掌教的人了，進入終焉之門的資格是由生靈印給予的，而生靈印既然是天掌教創造出來的，自然也可以受他們擺布。

  事實上，如果不是生靈印的考核其本質是由生命樹在考核，天掌教在創造出新的生靈印之後，已經可以統治混靈界了。

  天掌教的眾人後續逐漸沒了消息，雲汐猜測他們必然是和某域的原生之靈達成了合作共識，藏在了某處，否則以原住民對於生靈氣的敏感度，不管天掌教怎麼藏，都絕對不可能藏得住的，只有當地的原住民都收到了原生之靈的警告，才可能將這件事給壓住。

  而這也導致了雲汐和天掌教之間的信息不對等。

  此刻的雲汐的在明，有心人只要調查，就總能查到雲汐的蹤跡，而天掌教卻隱在了暗處，伺機而動。

  雲汐有些無奈地嘆氣道：「只可惜，域與域之間，只有終外民可以互通，原住民是無法前往其他域的，否則倒是可以讓梓川它們派些原住民過去查探一番。」

  他們只能靠終外民去打探消息，終外民的實力的確普遍會強很多，但在這麼大的地方找人，跟大海撈針亦無太大區別。

  幽兮雲道：「往好點地方想，至少我們可以確定，慕神傾他們沒進來。」

  他們只打探到了桃淵域的那一伙人，除此之外，便只有她這個新來的終外民了，這說明慕神傾她們都是沒有進來的，這對於雲汐和幽兮雲來說，也是一件足以安心的消息。

  「雲前輩。」

  一道呼喊聲傳來，雲汐坐起身子，看到唐丹心從前面跑來。

  自從傍上雲汐這個大腿之後，唐琳母女在賽輪域內也算得上是鹹魚翻身了。

  有雲汐這層關係在，三位原生之靈都勒令賽輪域的原住民不得再去強行吸食這對母女的生靈氣，而以生靈氣自然流失的速度，即便是唐琳，也還能再堅持幾十年。

  等到唐丹心跑近的時候，雲汐出聲問道：「你怎麼跑過來了？」

  唐丹心說道：「我給你發了消息，但是你一直沒回，打電話結果是在關機狀態，我就跑過來了。」

  雲汐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機沒電了，她問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唐丹心點頭，說道：「張勤叔剛給我們發來消息，說就在三天前的時間裡，終焉又出現了幾批新來的終外民。」

  「又有新人？！」

  雲汐「簌」地站起身，神色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但馬上，她又保持了鎮定，她問道：「你說的幾批，具體有多少人？」

  唐丹心想了想：「不確定，但目前大概有幾十人。」

  「幾十人？」

  「嗯。」

  雲汐面露疑惑，她本以為來的會是慕神傾等人，但她當時讓幽婷靜她們帶回去的生靈印碎片，一共也才六塊而已，怎麼可能進來幾十人？

  難道天掌教還會特意放他們那些人進來與他們競爭？

  該不會……

  雲汐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問道：「丹心，這終焉內，有沒有可能出現兩個生靈印同時需要擇主的情況？」

  唐丹心一愣，道：「雲前輩的意思是，那些人是為了另一個生靈印來的？」

  雲汐點頭：「走吧，先去找梓川它們問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