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環境的限制

  化成廢墟的公園此刻格外的寂靜，不是因為雲汐剛才展示出來的超出眾人預料的強大實力，而是在這份實力的背後，這個「雲汐」居然只是一個分身的真相。

  所有人瞠目結舌地看著雲汐消失的位置，想著剛才的一幕，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雲汐獨自一人，走在街上也如此的有恃無恐。

  光是一道分身就如此強大，如果出手的是本體呢？

  而且為什麼她的分身，和正常人的分身完全不一樣，之前眾人觀測到的雲汐，究竟是真實的雲汐，還只是一道分身？如果只是分身，那她的本體在哪裡，她又有多少道分身？

  一個個問題在眾人的心中誕生，在這些問題得到解決之前，所有人都明白，雲汐，絕不是他們所以為，那般容易對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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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富民區，距離公園已經有些距離的一條繁華街道上，雲汐戴著一頂鴨舌帽，微微低頭擋住了自己的臉，她雙手插兜，悠然自得地朝著前方走去。

  「以這種辦法去唬住那些人，該說你聰明呢，還是鬼機靈呢……」

  幽兮雲的聲音慢悠悠的響起，看似無奈，實則語調充滿了輕鬆的笑意。

  雲汐嬉笑著說道：「不嚇那些人一跳，以後保不准怎麼來煩我們呢，現在不說一勞永逸，但至少給了那些傢伙一些威懾力，他們接下來在打我的主意之前，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了。」

  一夢問道：「你就不怕被發現嗎？畢竟本體和分身還是有區別的。」

  別人不知道，一夢卻是很清楚，剛才和寧仕文戰鬥的其實是雲汐本人，如果一個分身能有這個實力，那雲汐現在真就是橫著走了。

  只不過她提前準備好了分身，戰鬥結束後，與分身換了位置，之後再將分身消散，做出了一個是由分身戰勝了寧仕文的假象。

  「你以為我為什麼刻意挑在了那座公園，我早就讓分身將移幻夢影陣法布置好了，戰鬥的餘波下，我又散開了雲霧，他們是察覺不到的。就算有所發覺，誰又能知道自己的感知是否絕對準確呢？」

  雲汐自信滿滿的說道：「別忘了，雖然我只是一個人，但我沒有受到終焉的環境影響，狀態正值巔峰，他們雖然大多數人都在誅靈圓滿，但身體機能終究比不上以前，真要打起來，除非絕對的人數優勢，否則他們必然不是我的對手。而我身上的樹葉又只有一枚，他們如果合作行動，那樹葉歸誰？如果不合作，那得到了樹葉後，又要如何面對其他人的黃雀在後？」

  「我身上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除非原生之靈出手，否則光靠那些終外民，瞻前顧後，難成威脅。而且對他們說來，樹葉始終留在我身上，也不是一件壞事。」

  一夢問道：「為什麼？」

  雲汐嘴角一撇，諷刺道：「要麼他們自己得到，要麼就誰都別得到。這就是人性。」

  一夢這才明白過來，它瞪大著眼睛，驚訝的說道：「雲汐，你這傢伙，境界提升後，腦子都變好了？」

  「去你丫的！我就沒蠢過，之前只是太弱了，光有智商也沒用！」

  雲汐不滿地反駁著，不過她這話也沒說錯，她還在通靈化靈境的時候，就遭到了誅靈強者的截殺，而且不止一次！這樣的待遇全混靈界還有誰？

  幽兮雲輕聲說道：「雲汐說的沒錯，她現在越是高調行事，活躍在大眾視野之下，反而越安全。若是東躲西藏，反而容易遇襲。不過也不能就因此放鬆警惕。這裡和原住民合作的終外民並非沒有，如果原生之靈和終外民聯合對你出手，你依然不好應付。」

  「我會注意的，而且那不是還有你嗎？」說著，雲汐一頓，問道，「對了，你的身體如果放出來，會受到這裡的影響嗎？」

  幽兮雲沉默了一下，隨後不太肯定的說道：「應該會吧？」

  「應該？」

  幽兮雲說道：「我也不清楚，按常理來說，我魂轉之後，我的身體只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屍體，但我用血池提供能量，保持了身體的長久存在，既留有生前的力量，也還剩一縷殘魂，所以現在的狀態，應該更像是植物人。如果不是死物的話，應該還是會受到影響的，畢竟生靈氣是存在於人的肉體之中，並非靈魂。待會兒可以找個地方，放出來試試看。」

  生靈氣與人的靈魂是無關的，正因如此，那些飽受終焉侵蝕的人才會隨著時間的流轉身體狀況持續下降，所以在這種地方，最不受影響的，反而是此時此刻趴在雲汐識海中打著哈欠的一夢。

  雲汐說道：「如果真的會受到影響，那你還是別出手了，等我們打聽到天掌教的消息，我幫你弄一片樹葉過來。」

  「嗯。」幽兮雲輕聲應道。

  走過一個拐角，雲汐走進了一家餐飲店。

  「你好，就一位嗎？」

  店內的原住民小二看著被鴨舌帽擋住臉的雲汐，開口說道。

  雲汐問道：「三號包廂在哪？」

  「前面左轉就是。」

  雲汐按照它的指引來到了三號包廂門口，敲了敲門，隨後開門走了進去。

  包廂內此時正坐著三個人，其中兩個正是唐琳母女，而另一個，則是一名看著頗為剛正陽氣的中年男子。

  「雲姑娘。」

  見到雲汐，三人都是起身相迎。

  唐丹心更是直接跑到雲汐面前，興奮地問道：「雲前輩，那真是你的分身嗎？你現在這個，也是分身嗎？你的境界真的是誅靈大成嗎？還是說只是分身是誅靈大成，自己的境界早就誅靈圓滿了？」

  「你問的太多了。」

  雲汐白她一眼，隨後看向那個男子，問道：「你就是張勤吧？」

  張勤笑著對與雲汐抱拳：「在下張勤，剛才見識到雲汐姑娘的風采，還真是驚為天人。」

  「可沒有這麼誇張。」

  雲汐回以禮數，隨後一點都不拘束，直接入座，開門見山的問道：「那望月有什麼想法？」

  張勤說道：「關於你的消息，我已經傳給了董事長，不過它應該還會獨自再確認一下，應該還要再等些時候。」

  雲汐點頭：「無妨，那就先吃飯吧。」

  這是雲汐第一次吃終焉內的食物，味道讓雲汐有些詫異，味道居然意外的不錯。

  唐丹心也是第一次來到富民區的飯館吃飯，眼神也是微微一亮，說道：「比朝陽街的館子好吃多了！」

  張勤笑著說道：「這裡的廚子，都是貨真價實的廚具，它們炒菜的功夫，的確了得。」

  廚具炒菜……

  雲汐想到那些鍋碗瓢盆自己生活炒菜，倒油加鹽，神色有些怪異，以前開玩笑說能不能讓鍋自己炒菜，結果在這裡還真成為了現實。

  不過有能自己做飯的鍋的話，那是不是也有能自己碼字的鍵盤？

  雲汐低頭思考了一下讓原住民幫自己完成人生著作的可能性，隨後不禁啞然失笑。

  「雲前輩在笑什麼？」唐丹心看到突然展顏笑了，好奇的問道。

  雲汐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終焉界域，倒是也有幾分意思。」

  唐丹心沒懂，唐琳和張勤卻是明白，他們也是來自外界，自然明白雲汐此時的感受。

  唐琳說道：「我當初也如你這般想，不過如果真被留在此處，可不是一件好事。」

  雲汐為自己倒上一杯清酒，語氣平靜的像是在敘家常：「我不會被留在這裡的。」

  唐琳和張勤一愣，都是互相看了眼，隨後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當初，他們也曾這般自信過。

  雲汐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而是想到剛才的戰鬥，問道：「對了，這裡的人，是不能施展領域嗎？」

  在混靈界，基本只要是能夠修行到誅靈圓滿境界的強者，都覺醒了領域，生靈印破碎的混靈界尚且如此，那麼其他靈界的人，應該會更容易些。

  可剛才的戰鬥中，寧仕文哪怕險些死於她的手中，也依然沒有展開自己的領域，這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唐琳解釋道：「不是不能施展，而是一旦施展領域，就會加快生靈氣的流失，正常來說，施展領域是對自身實力的增強，但在終焉，領域反而會成為我們的累贅。一旦領域展開，生靈氣流失迅速，靈力都會失衡，到時候都不需要別人出手，自己就可能陷入混亂的狀態。不過你有生命樹庇佑，倒是不用擔心。」

  雲汐瞭然，別人不能施展領域，而她可以，這樣她便又多了一分保障。

  「原住民能夠施展領域嗎？」雲汐問。

  唐琳搖頭：「都不行，不過原生之靈那種級別，自身其實就是領域，它們的通常只以小形態現身，但本體其實是無比龐大的，真要打起來，非常不好對付。」

  「這樣啊……」

  之前在貴角頂層見到虛萬的時候，那半空中飄蕩的厚重雲層，只怕也是虛萬身體的一部分，和那樣的生物打起來，恐怕連怎麼取勝都很難弄清楚。

  雖然她並不打算主動去找原生之靈的麻煩，但為了以防萬一，對於原生之靈的弱點，她覺得還是需要有一定的了解才行。

  她繼續問道：「像虛萬那種，本體為雲，為無形之物，如果打起來，怎麼才能贏它？」

  張勤說道：「原生之靈的體內都藏著一顆原生靈柩，那是它們力量的來源，只要將靈柩毀壞，原生之靈便會死亡。不過最多不超過百年，靈柩便會恢復如初，到時候它們就又能復活。只有將原生之靈的靈柩用來獻祭生靈印，它們才會真正意義上的消失。」

  唐琳補充道：「但一般說來，原生之靈都不會帶著靈柩出現，它們往往都會將靈柩藏起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用靈柩的。」

  雲汐道：「等於是說，必須將原生之靈逼到不得不動用本源力量的時候，才有機會除掉它們？」

  兩人點頭：「是這個道理。因此一般來說，都是需要好幾個人聯手，才能對付一隻原生之靈。而且現在這些原生之靈會組建自己的勢力，新來者想要取得原生之靈的靈柩，也越來越困難了。」

  唐琳問道：「雲姑娘，你該不會想打原生之靈的主意吧？」

  雲汐笑道：「我還沒這麼傻，只是先了解一下，不然如果哪天被人主動上門找麻煩，我豈不是連怎麼反擊都不清楚？我其實不太愛打架，只是人生在世，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

  「唉！」

  唐琳二人也是輕嘆一口氣，對此頗為認同。

  「話說起來，兩位來自同一個世界嗎？」雲汐看向他們兩個。

  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她也知道了，這個世界顯然並不只有混靈界一個靈界，還存在很多其他的位面，甚至包括她前生生活的那個星球，現在也應該存在於宇宙的某處，只是具體在哪她還無從知曉罷了。

  張勤說道：「沒，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只不過在我初來到終焉的時候，唐大哥和嫂子幫了我不少。」

  他笑了笑：「這裡很多終外民為了離開終焉不擇手段，但也是有些好人的。」

  唐琳淡笑著說道：「我們當時進入終焉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可能會面對什麼，我們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只是後來……」

  她的語氣突然變得低落，在場的眾人都明白這是為什麼。

  對於唐琳和她的丈夫來說，一起選擇了來到終焉，哪怕最終沒能離開，在這裡一併死亡也並不是什麼痛苦的事，但他們偏偏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生下了一個孩子。

  唐丹心感受到了母親的自責和歉疚，主動伸手握住唐琳的手。

  「媽，我不怕的。」

  生於終焉，從擁有自我意識那一刻開始，她便面臨著生靈氣流失的命運，她沒有經歷過外面的世界，這裡的生活反而壓不垮她。

  只有見識過繁華的人，才會倒在困苦之下。

  雲汐看著她們母女，心中無奈地輕嘆口氣，她低著頭，夾起一塊肉，獨自品嘗著。

  無論何時，承諾都不能輕易的許下。

  她很明白如果自己給這對母女希望，那麼當希望被打碎的時候，她們面臨的會是更深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