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霄祈

  我初見九音是在天界瑤池，那時，她是剛渡劫成仙九尾狐，一朝羽化成仙，九天一音，我再也忘不掉了。

  我從二哥那裡打探到了她所有的喜好，以及哪個點喜歡去哪個仙子的府邸，累了喜歡做什麼，餓了喜歡吃什麼，閒了去哪個園子裡逛都打探的一清二楚。我拋下東海里所有的事情，一心一意撲在了引起她的注意上。甚至，我去學了最討厭的瑤琴和古箏。

  偷偷跟著她，看她跟那些仙子跳舞，九條尾巴在身後擺了擺去，一身白衣蹁躚若鴻，好看極了。

  那時，就覺得那些仙子比她跳得差多了。

  自己一個人會偷偷看著她跳，邊躲起來傻呵呵地笑。

  想像著有一天，她會單獨為我起舞。

  只是，我沒有等到那一天，天帝的一道旨意徹底打破了我的幻想，他把西海的公主只給了我，可我從未見過她，也不喜歡她。

  我向父王發了火，聲稱絕不會娶那個什麼公主，最後父王震怒，甚至大打出手，可即使現了原形變成黑龍也沒能從東海里逃出去。

  我被父王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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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著手上磨出的水泡心裡難過極了，明明我只是想娶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為什麼父王就是不理解呢？

  在大婚上，我偷偷跑了出去，一直奔到了九音面前，問她：「你願意嫁給我嗎？」

  當時，她的表情我想我永遠都忘不掉，她先是一愣，看著我身上的喜袍，半天才訝然笑了笑：「原來是東海的龍太子，今個兒不是你大婚，我還沒送上賀禮……」

  「我不要你的賀禮！」

  我打斷她的話，「我要你嫁給我！」

  抓起她的手，就要向龍宮去。

  我要告訴父王，我要娶的是她，才不是什麼西海的公主。

  只是，她一把甩開了我的手，眼神變得有些冷：「龍太子，你說笑了，我跟你不過初次見面，萍水相逢，何來嫁娶一說，更何況，你今日要娶的，是西海的公主。」說完，就直接離開了。

  我愣在原地許久，腦海里才消化了她那句話。

  她不認識我？

  她怎麼會不認識我？

  後來想想，自己當時真蠢。

  我喜歡她，時時刻刻關注她，就覺得她應該是認識我的，應該也是注意到我的，可是我卻忘了，我每一次去就見她只是跟蹤，只是偷偷關注著她的一切，我知道她的一切的一切，可她卻從不知道有我這個人。

  這麼多年偷偷摸摸的暗戀，可惜的是，我甚至沒在她眼底留下一抹影子。

  我很不甘心，覺得她應該是記得我的。

  如果她認識我，就不會這麼對我了。於是，我偷偷去了月老殿。

  既然她不認識我，那就把我們兩個的姻緣線扯到一起，她就會喜歡我了。

  我是這樣想的，也就這樣做了。

  以至於後來，釀成了大錯。

  我到了月老殿，躲過了貪睡的小童，走進了姻緣殿，一個接一個的找著我們所屬的小人。

  等我找到的時候，剛斬斷我和西海公主的姻緣線就感覺月老回來，心急之下，我胡亂系了幾下，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當時，我以為很快她就會來找我，告訴我，她要當我的太子妃。

  可等我一個月後遊山玩水回來，等待我的，卻是西海龍太子的怒吼，他一見到我，就直接跟我打了起來，我不明白出了什麼事，當時也是意氣用事，他發狠，我比他更狠。兩人當時打得昏天黑地的，直到父王和西海的龍王趕來，才把斗得筋疲力盡的我們拉開。只是，當時已經釀成了大錯。龍吟長嘯，翻騰的海水引發了凡間一次又一次的災難。父王和西海的龍王想要保我們，卻無能為力。

  我們被押到了斬龍台，經過眾仙求情，才被貶入了凡人道歷經萬難來贖罪。

  只是當時我不肯認輸，反而是在打入凡人道時逃了出去，誤入了魔界，被當時的魔君所救，被生生世世關在了魔界出不去，直到後來魔君退位，而我則是成了新魔君。

  在後來很長時間以後，我才聽說，西海的公主因為我的悔婚和我混亂替她配了個無良的夫君一個月就慘死了，墨非離找到源頭才知道是我亂搭的那條姻緣線，為了替妹妹報仇找到了我，才引發了那一場災難。

  而九音，後來我聽說她莫名戀上了一隻狼妖，因為仙妖有別，不惜犯了天條，兩人雙雙被貶。我在魔界，尋不到她的所在，這樣過了很多年，直到許久之後，我才知道，我當時在月老殿的衝動，不僅毀了西海公主的姻緣，還差點毀了九音和墨非離的姻緣，我替她多牽了一條線，才造成他們和蕭清斐三人此後無盡的痛苦與折磨。而等我真的知道時，已經太晚。

  後來，我在魔界裡看到了一個和九音有三成想像的女子，她說她叫赤，當時她是煙妃的魔侍。我說她像，並不是長相，是她跳的舞，像極了當年的九音。我對她格外留意，幾次下來引起了煙妃的注意。

  煙妃在我身後做的那些小動作我都知道。

  可我就是不說，我看著她們因為嫉妒吃醋自相殘殺。

  我變態地欣賞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直到煙妃把手伸向了赤，我依然默許，看著赤中了魔蠱變成了醜陋的模樣，我卻並未感覺到任何的開心。

  九音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是我從未想到的，我盼了多年，等了多年，可真正見到她，我卻是茫然的。甚至，當初最濃烈的痴戀過後，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恨她多一點還是喜歡多一點。可我怨著墨非離，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可他們兩人之間的磨難，卻也是我間接造成的。

  當終於他們要離開時，我甚至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可我不開心，還是不開心。

  我想她留在我的身邊，可又不想她留下。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我越發脾氣暴躁，最後許多年，唯一留在我身邊的人，還沒有被我趕走的，只有赤。

  我回頭，就能看到她，她像是一粒塵埃，渺小到到處都是，可這粒塵埃，卻飄進了我的心裡，太小，反而驅逐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