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兩個娘子

  「娘親……」

  突然，懷中傳來一聲囈語，妤音像是被驚醒一般，蹙然推開遲暮。

  睜大了眼瞪著他，可視線觸到他溫柔深情的眸，慌亂地垂下了頭：「你、你做什麼？」

  「你不知道麼？」遲暮邪氣一笑，指腹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聲音卻壓得極緩：「音兒，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你……」

  妤音怔怔看著他，有一霎那的動容。

  從五年前醒過來，她的腦海里充斥著的記憶只有悲涼以及仇恨，可這個自負的男子卻對她說，對她說……

  「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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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娘親……不要丟下阿九，不要丟下阿九……」

  阿九痛苦的囈語聲傳來打斷了妤音的動心，她摟緊了懷裡的阿九，冷風一吹，她與遲暮之間的旖旎散的一乾二淨。臉上的灼熱褪了些，她咬著唇不敢看遲暮，垂了垂眉道：「你讓我再想想。」

  遲暮臉上迸射出一股狂喜：「真的？」

  「嗯。」

  「好，我給你時間，就算一生一世，我也等得起。」

  「什麼一生一世？」妤音埋怨地睨了他一眼：「走了走了！都怪你，要是被阿九看到了……」

  「好了，知道你擔心這小東西。」邊說著，要從她懷裡接過阿九，被妤音拒絕了。

  「他現在的情況需要妖氣護著。」

  「可你的身體？」

  「我沒事。」妤音搖頭，拍了拍阿九的背讓他睡得更安穩些。

  密林深處的一處石洞裡。

  濃烈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山洞，壓抑的痛哭聲不時從石洞裡傳出，一個全身裹著黑紗布的女子歪著身子趴在地上，她的身下是一灘黑血。她咬著牙，用手惡狠狠地捂著肚子上的傷口，可目光在落在另一隻手上泛著金光的冥印時，笑得得意：「哈哈，今晚真是收穫不小！竟然讓我找到了冥王的護印，哈哈，吸收了這個東西，很快我就能再增加百年的妖力了。」

  慢慢翻身坐起，身後的狐尾拂過她的臉上的黑紗。

  女子妖媚的眼睛裡迸射出一道寒光，冷冷一笑，開始用妖力催動冥印。

  「嘭！」突然一道白光從石洞口射出，女子臉色一變，揚手在周圍設了一道結界。

  收起冥印，冷冷看著洞口的兩人。

  「你們是什麼人？」

  妤音冷冷看著她：「交出封印。」

  女子長長的指尖颳了一下耳側，笑得蠱惑：「憑什麼？」視線一移，看清妤音懷裡抱著的小東西，笑了：「原來是為了這小東西來的？怎麼，沒有冥印這小傢伙現了原形？呵呵，放心，等再過一個時辰，他就會徹底變成獸類，這樣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你？」

  妤音的視線落在她身後的狐尾上：「你何苦修習這惡毒的妖法？」

  「惡毒？」女子掃了一眼石洞周圍的骷髏頭，「這樣是最快修成人形的方法。」

  「你覺得惡毒嗎？可我覺得很好。」

  她妖媚的鳳眸勾魂攝魄地掃了一眼她身側的遲暮，面紗下的唇忍不住舔了舔唇畔：「他的肉可真鮮美。」

  「該死！」遲暮臉上有冷意划過。

  妤音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怎麼？」這狐妖明顯就是狐族的敗類，如果今日不除，恐怕有更多的人葬送在她的手裡。

  只是，遲暮回頭卻突然發現妤音的臉變得蒼白，不禁擔憂的問：「你怎麼了？」

  妤音抱緊了懷裡的阿九，莫名向後退了一步。

  張口，嗓子發抖：「遲、遲暮，你看那裡……」

  「哪兒？」遲暮順著妤音的視線看去，當目光落在石洞最中央泛著璀璨的輝光的珠子時，一怔：「那是續命珠？」

  「是。」妤音覺得她的嗓子都在發啞。

  她怔怔地看著那狐妖，眉眼間都是複雜，一旁，遲暮上前一步：「我去替你搶了來。」

  「不行，你不是她的對手。」

  妤音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是她的對手。」

  她一直喃喃了好幾聲，直到遲暮終於覺察到不對勁：「音兒，你怎麼了？」

  妤音依然抱緊了懷裡的阿九，只是實現一直盯著不遠處的狐妖。

  遲暮不解地轉過視線也看向那狐妖，細細看了兩眼，突然也愣住了：「音兒，她……」

  妤音覺得自己的心堵在了一起。

  她咬著唇，盯著那狐妖露在外面的一雙眼以及那一頭的銀絲，聲音都在發抖：「你，你叫什麼？」

  「叫什麼？」那狐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做什麼？」

  妤音搖搖頭：「你叫什麼？」

  「叫什麼？」狐妖喃喃一聲，「我怎麼知道？你快把你身邊的人送過來，他的肉好鮮，肯定吃起來嚼勁不錯。」視線灼灼地鎖在遲暮的身上，恨不得要立刻撲上去。

  妤音向後莫名退了一步：「不，不會的，應該不是。」

  怎麼可能的？

  她怎麼可能會害自己的孩子……

  不會的……

  「音兒？」遲暮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跟你的……」幾乎一模一樣。

  他甚至有一個怪異的想法，她們的長相會不會？

  「我去幫你看看！」遲暮受不住她這種難受的表情，頎長的身影縱身一掠撲向了受了重傷的狐妖，那狐妖看到遲暮撲來，眼底有著興奮地笑，背脊弓著，五爪直接刨在地上，另一隻爪子尖利地划過一道弧形，就向著遲暮襲來。

  遲暮左右躲開，動作像是一道閃電，目的卻只有一個——解開她臉上的黑紗。

  狐妖像是意識到她的意圖，即使受了重傷，妖力卻也足夠對付一個凡人。

  她「桀桀桀」地笑出聲，眼看一爪子就要掃向遲暮。

  妤音這才回過神，一手護著阿九，另一隻手抓住了狐妖的手，兩人周身同時迸發出妖氣極盛的光，弄到極致，卻也共同反噬。

  「轟隆！」

  整個石洞被兩道光沖得一晃。

  在這個當口，遲暮一把扯下了狐妖的黑紗，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

  憔悴不堪，卻……

  「怎麼會？」遲暮蹙然鬆開的手，向後退了一步，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瞪著狐妖的臉，又看了看妤音，看著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他倒吸一口涼氣，「音兒，這是怎麼回事？」

  妤音的臉死白一片，她一手抱著阿九，另一隻手束縛住受了重傷的狐妖。

  掌心接觸到她的脈搏時，微微一愣，慢慢低喃出聲：「怪不得，怪不得……」

  「怎麼？」遲暮僵硬著身體上前。

  妤音並沒有回頭，只是把手突然重重襲向狐妖的胸口，她受不住這強勁的妖力，「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然後，隨之從她口中溢出的是一枚黑色的珠子，泛著極盛的魔妖之氣。

  妤音看著那珠子，嘆息一聲，掌心徒手一握，把珠子毀掉。

  這才看向女子。

  黑珠離體，女子身後的尾巴消失，身上的戾氣褪去只剩下溫和淡漠，除了臉色蒼白了些，與普通的女子一般無二。

  只是，除了那一頭銀絲。

  「音兒，你認識她？」

  遲暮見妤音的視線專注地落在這白髮女子的身上，奇怪地問。

  妤音苦笑一聲，搖頭：「我不認識她。」

  「那你為何？」

  「可墨非離認識她。」

  「嗯？」

  「她是……阿九的娘親。」

  離王府。宸瀾閣。

  「王爺，小主子真的跟王妃出去了。」墨青緊緊跟在墨非離身後已經一個時辰了，看著他把整個離王府都繞了一圈最後又繞回了宸瀾閣。額頭上浮現一層虛汗，不知公主到底帶小世子去了什麼地方。

  如果不會來的話……

  想到那句話，他嘆息一聲。

  真的要這麼做嗎？

  「娘子和阿九是不是走了？」墨非離抱著枕頭委屈地看著墨青。

  「怎麼會？」墨青乾笑兩聲：「王妃和小世子不會丟下王爺不管的。」

  「可……可娘子明明說今天要帶我和阿九去玩的。」咬著枕頭的一個角，墨瞳里儘是委屈與不安。

  墨青看著這，抹了抹頭上的汗：「要不我帶人陪王爺一起去吧？」

  「不要！」

  墨非離搖頭：「我只要娘子和阿九啦。」

  「王爺……」

  「報！」墨青剛想再勸勸，卻聽到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什麼事？」墨青回頭，墨非離也眨巴著眼看著那侍衛。

  侍衛低著頭，說話有些頓：「那個，王爺、墨管家，王妃她……回來了。」

  「回來了？」墨青眼睛一亮。

  「娘子回來了！」

  墨非離一把扔掉抱枕就要向外撲去，被墨青攔了下來。他看著神情不對的侍衛，沉聲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侍衛抬眼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道：「墨管家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她們現在就在大堂。」

  說完，頭深深垂下。

  墨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帶著急沖沖的墨非離朝著大堂走去。

  來到大堂門外，墨非離已經急不可耐地撲了過去，只是卻在即將到達人前時，突然蹲下了腳步。歪著頭，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墨青晚他一步，錯開身看向堂前的女子。

  準確的說——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子。

  墨青呆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除了發色不同，從氣質、眉眼，幾乎找不到不同的兩人。

  他倒吸一口氣，看向黑髮的妤音：「這是什麼情況？」

  妤音苦笑一聲，搖搖頭：「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她向外走近一步，把身旁目光淡然的女子向前推了推：「墨管家，這……才是你家夫人。只是，她什麼也不記得了。」

  「夫人？」墨青喃喃一聲。

  妤音苦澀地點頭。

  視線落在墨非離的身上，又快速地移開。

  墨非離咬著手指，從兩人的臉上不斷移動，突然跑到兩人面前，貼近了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訝異地叫了一聲：「呀，兩個娘子！」

  妤音手一僵，看著墨非離：「不是兩個娘子，是一個。她才是你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