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前世的記憶

  青陌搖頭，「我沒有受刺激，我是在跟你說真的。怎麼說呢？現在的你看到的我其實並不是我，你既然是冥界的使者，那麼有些事情你想必也是知道的，狼人一族都有精骨，我本來是要死的，可有狼人一族的幫我續了命，而在此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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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抿著唇，青陌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他說。

  「在此之前怎樣？」

  「……我早就死過一次了。」

  青陌低喃出聲，她視線落在一處，如今想來，那一世就像是夢境一樣。

  「你？開玩笑吧……」

  鳳尾的表情有些奇怪，「狼人一族我是知道，可精骨只能幫活人續命，不可能讓人起死回生的。」

  青陌搖頭，「我沒有開玩笑。精骨的確不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它續得就是活人的命，只是……我死的時候，可能不甘心或者別的什麼又跑到了一隻狐狸的身體裡，所以，我能夠活下來。」

  「可能不甘心？」

  抓到青陌的語病，鳳尾更加不解。

  「具體是，從我死到變成狐狸，有五年的時間裡，我大腦里一片空白，所以，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見到鳳尾，她甚至想過自己是不是當初也像是那些不甘心死去的鬼魅精怪一樣逃脫了輪迴的宿命，在一個機遇鬼魂鑽進了那隻九尾狐的身體裡，都說狐狸是很有靈性的，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變成如此境地。

  鳳尾的眉頭鎖了起來，「你以前是什麼人？」

  「天佑國……葉青陌。」

  「我去查查看。」

  留下這一句，鳳尾很快消失在了黑夜裡。

  風乍起，吹亂了一池春水。

  青陌的心，開始動盪起來，甚至有些後悔告訴鳳尾這些，就算他查出來又如何，如果自己真的是逃出來的鬼魅，那她會如何？被鳳尾也收在那骷髏里？或者，她不是，知道了那五年的來龍去脈又如何？她不像墨非離那麼執著，非要知道自己的過往，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兩個月後，她一樣會重新走上奈何橋，再次遁入輪迴。

  其實，結果是什麼，倒是真的不在意了。

  恍惚間，眼前突然白光一掠，青陌隨著那影子看去，朦朧間，她仿佛看到了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那張屬於雪珠的臉……

  可，怎麼會？

  遠遠地站著，『雪珠』身上的薄紗隨風而動，蹁躚的風姿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飄逸，整個表情生動了起來，青陌向前踏了一步，「雪珠……」難道，難道她也像那些鬼魅一般逃了出去，不甘心重新墜入輪迴？

  『雪珠』看著她，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一轉眼，卻又不見了。

  青陌一急，連忙跑向她的方向，手指緊緊地攥在身側，她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絲毫不敢放鬆地跟著，『雪珠』的影子飄得並不是很快，卻也不慢。

  青陌有些氣喘，等前方的身影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她喘著氣環顧四周，發現她竟然來到了一處亂葬崗，四周盈盈圍繞著塋火，鬼魅的光讓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了一層陰森恐怖的氛圍，青陌站在那裡，盯著前方的身影。

  前向踏了一步，焦急道：「雪珠，你怎麼……還沒有去投胎？」

  那個影子只是看著她，突然朝著她招了招手。

  青陌愣了一下，隨即朝著她走了過去，一邊低聲道：「雪珠，你死了之後青衣很難過，他想把你的骨灰帶到你出生的地方，他現在就在這裡，你要去見他嗎？他見到你，一定會非常高興的。」猶豫著，青陌想著措辭，不想就這樣嚇跑了她，畢竟當初她死得時候是那麼的絕決。她在考慮著自己要不要提墨玉，她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如果她提了，恐怕只會讓眼前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白影依然不動，只是朝著她搖頭，目光淒楚，似乎有無數的話想要傾述。

  青陌想，她是不是還有什麼心愿沒完成？

  「雪珠，如果你還想做什麼，可以跟我說，我幫你去辦好了。你乖乖地去投胎還不好？否則，你要是被鳳尾抓到的話，就會一直被關在骷髏里了，雖然他是好人，可職責所在的話，他也不會留情的。」

  白影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她朝著青陌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你要跟我說什麼？」

  青陌沒有疑慮，朝著她走了過去，四周陰嗖嗖的，她明顯可以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盯著她的背脊看。那種感覺，讓她後脊梁骨都發毛，她搓了搓莫名變得有些冷的雙臂，慢慢地朝著『雪珠』挪了過去。沒走過一處塋火，青陌就想，『雪珠』怎麼會把自己帶到這裡來？

  這裡是亂葬崗，陰氣太重了，她有些不舒服。

  可想到『雪珠』臨死前還想著她，她有些狠不下心，繼續向前走，在白影三尺處站定。

  看到眼前的女子，青陌舒了一口氣，「現在可以說了。」

  離得近了，她更能感覺到那種陰冷，甚至她能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感覺，至於是什麼感覺，她一時間想不起來。

  白影看著她，突然笑了笑，只是那笑，卻有些鬼媚，『雪珠』抬起手，像是想向青陌撫摸過去，青陌考慮著自己到底要不要躲開，想到鬼是碰觸不到的，也就任她摸了，只是，『雪珠』摸得不是她的臉，而是撫上她的脖頸，在不經意間，死死地遏制住！

  須臾間，青陌只覺得已經喘不過氣，而掐住她的同時，眼前的白影一轉，已經不是『雪珠』的臉而是換上了一張有些妖媚卻也極為艷麗的容顏，只是此刻那女子的面容有些猙獰，手下的動作越收越緊，另一隻手揚起，在黑夜裡，青陌恍惚間看到五道白光掠過，似乎是她的爪子……

  青陌想，她不會是想把她撕碎吧？

  「你，你為什麼……要殺……我？」雙手死死地掰著對方的手。

  明明纖細柔弱，卻像是銅牆鐵壁一般，她怎麼掰也掰不開。

  對方「桀桀桀」地怪笑起來，「為什麼？『鬼判』殺了水精他們，我怎麼能不為他們報仇呢？」

  「我……我不認識什麼水精……」

  更何況，鳳尾抓了那麼多鬼魅精怪，她怎麼知道哪個是什麼水精？

  「不認識？」女子仰頭大笑，「你當然不認識了，不過，他們卻是因為你死的，所以，你還是下去陪他們吧。不過，在你臨死之前，還是可以把你的血跟心臟貢獻出來，聞起來……還真是美味呢。」女子舔了舔唇，蒼白的唇瓣不是正常的顏色。青陌呼吸不順，卻不敢鬆手，她怕自己一鬆手，這小命就直接沒了，小臉直接就憋得通紅，呼吸越來越困難。

  可她絲毫掙扎不開，自己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這死的，還真是冤。

  掙扎間，她臉上的面紗被拽掉，露出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女子狠戾的目光在蹙到青陌的面容時，整個人都僵硬了下來。

  手上的力道莫名鬆了下來，瞪大了眼瞅著青陌，像是難以置信一般？

  「你……」

  她一鬆開手，青陌猛地向後退了兩步，彎著腰死命地咳著。

  「咳咳……咳咳……」

  丫的，差點要了她的小命。

  揉著脖子喘息著，許久，等差不多無礙了，青陌才抬起頭，眼睛因為方才被逼出了眼淚，水潤明亮，在詭異陰沉的亂葬崗顯得眼裡奪目，即使是這樣眼角濕潤，可那一顰一笑間的風情，卻是讓人難以抵擋的。

  「……青伊？」

  試探性的，女子朝前走了兩步。

  恢復了正常表情的女子看起來順眼多了，可還是讓青陌後悔一步。

  開玩笑，差點死在她手裡，怎麼樣她也不敢再把自己的小命給交到她手上，她，還是避避吧。

  在低聲咳著的同時，青陌餘光打量著最方便逃離的方位，可她剛有動作，女子就擋在了她的面前，輕飄飄地動作幽靈一般。

  青陌吞著口水，在試了第二十八次之後，決定放棄。

  她用手抵著雙膝，抬眼看著她，「你到底想做什麼？我真的不認識那什麼水精？」

  女子搖了搖頭，身體此刻不是那種鬼魅的半透明，而是實實在在的，一襲白衣，行走間，婀娜旖旎，倒真真是個美人兒。鳳眸微挑，即使沒有笑也像是眼含風情，這樣的神態她似乎見過，很熟悉。

  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呢？

  慢慢直起身，她再次細細打量著女子，突然想到什麼，臉色有些僵硬，手忍不住抬起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她的眼不就是這樣的鳳眸嗎？怪不得她覺得熟悉，原來她跟這女子長得有六七分想像。

  怪不得？

  而且，她剛才喚她「青伊」……

  誒，等等！

  薛……青伊？

  「薛青伊！」

  低呼出聲，青陌猛地抬起頭看向女子，聲音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你……你是什麼人？」

  「你不認識我了嗎？」女子的聲音有些傷心，她定定地看著青陌，斂了兇狠，眼角發紅，即使如此，也美得讓人睜不開眼。

  青陌搖頭，「我並不認識你。」

  「青伊，只是數十年的光景，你難道連當年的媚狐也不記得了嗎？」

  「媚狐？」青陌訝異，隨即瞭然，怪不得自己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覺得有些熟悉，當時她還以為是雪珠的印象殘留在她的腦海，現在想想原來是狐狸對同類的相知。

  只是……

  「你認錯人了，我並不是薛青伊。」

  「你騙人，這世間除了薛青伊，還有誰能長成這模樣？」

  女子的聲音有些淒涼，「你要是還在生我的氣，我都已經道過歉了，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沒有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