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我算什麼

  轉天，剛完成了晨跑的蘇辰。

  邢青梔將一份列印出來的聊天記錄，擺在了他的面前：「看過了，沒問題，就算是曝光了，你的形象人設，不會有絲毫偏移，還是過去的樣子。」

  蘇辰拿過來隨手翻了翻，是他和苦兒在VX上的聊天記錄：「你覺得，她會有那個膽子？」

  邢青梔：「斷章取義，博取同情。不過你們的聊天記錄，雙方都沒有斷章取義的可能，你現在霸道總裁的范兒，拿捏的很到位。」

  蘇辰翻了翻白眼，他想說自己從未故意拿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不是承認了自己現在就是那個風格了嗎？

  邢青梔自然知道他想什麼，不會讓他真的難堪，轉而說道：「昨晚那個表弟，被嚇壞了。」

  蘇辰擺擺手：「算了，這事就到此為止吧，順其自然。之前感覺挺怪的，讓我的女人設計一場大戲，看我和一個女海王的故事，我覺得自己還是要臉的。」

  邢青梔深深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轉身離開。有句話沒說，你的善良，希望能夠被人領情吧。

  當天上午，表弟離開了遊戲莊園返回老家，助理和閨蜜留了下來，幫助苦兒正式進入到直播狀態。

  

  一開直播，面對著紛涌而至的大批量遊客粉絲，兩天沒見到，大家詢問的盡都是苦兒與大哥見面的故事，話沒有說明，態度已然表明，你這是幾百公里的送，都『送』了就別掩飾了，我們都知道你送了，現在就具體跟我們聊聊你眼中的大哥就可以了。

  神豪現實中的故事，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網絡上遊客們好奇了解的目標，關於蘇先生的故事，經由諸多餡餅家族主播的口，已經傳出了很多很多。

  關於他的遊戲莊園，關於『海津星辰』，關於他的生活，關於他並不掩飾的財富，光是幾個地方停放的諸多豪車，餡餅家族的主播開直播的時候都說過，親耳聽過大哥說過，有些車，他一次都沒開過。

  而關於他很私密的生活狀態，有人聊起也是淺嘗輒止，不敢多說，實際也沒有更多的了解，譬如『海津星辰』的湖心島，譬如遊戲莊園的監控中心二樓玻璃房……

  一個兮兮是大家了解的渠道，奈何人家直接選擇告別網絡，偶爾報答曾經的老闆孫好漢，陪著他和他媳婦兒一起直播，聊一些遊客們感興趣的話題，會給出一些模稜兩可的答案，你們自己去猜。

  小藥藥和喜兒曾經也是大家追問的目標，小藥藥是比較狠，直接就說，我跟那個男人沒關係，擺出一副我們早已分崩離析的樣子，實則給遊客們營造了一個熱戀中誰也不服誰、要分出一個主次的男女形象。

  說到喜兒，就不得不提到大林子，她現在已經被稱之為最悲慘的女主播，本有機會成為老闆娘的，現在反倒不溫不火了。在演員的道路上沒有小藥藥發揮的好，在主播的行當里也錯過了成為一線主播的機會，每次開直播都被粉絲詢問和蘇辰的關係，最後『崩潰』直言：「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怎麼錯，不說了，但隱隱約約維繫了一個我不願意成為『之一』的形象，很是得到了一批粉絲的支持，直到今年年度的時候，蘇辰依舊給她瘋狂刷禮物，她依舊是餡餅家族裡的一員。

  這時候，一句老話又出來了，天下網紅是一家，合起伙來騙大家。這或許不是騙，但『劇情』兩個字是跑不了了。

  無論是小藥藥還是喜兒，在網絡上都有了自己獨特的『人設』，直播時候但凡是涉及到蘇辰，延續這個人設，即可得到人氣和支持，也能夠輕鬆駕馭各種問題。

  現在又出來了一個『新人』苦兒，趁著她還沒有變得跟那幫人一樣油滑，趁早詢問，說不準會得到一些特殊的消息，進而滿足大家的好奇心，也讓諸多的網絡媒體得到更多的新聞素材。

  所以苦兒這一直播，那叫一個熱鬧非凡，開播不到五分鐘，她還沒有正式進入直播狀態，直播間就已經湧進了一百多萬人，且這個行為還在繼續，更多的人還在不斷的進入直播間，

  進來的人，不想刷屏也做不到，你打字發出，直播間內聊天公屏，你自己發出的一剎那，都看不到自己發了什麼，快速的滾動，完全看不清誰說了什麼，突然間固定屏幕才可以，或是大家自發的進行複製粘貼的刷屏問話，問的都是同一件事，到了遊戲莊園，感想如何？

  之前蘇辰進入苦兒直播間，連續給她帶來熱度，也是突然間的直播間人氣爆棚，那時候的她雖說有些應接不暇，至少還能夠端著自己的風格，不去在意多數人的感受。

  現在不一樣了，到了餡餅家族的大本營直播，人更多了，氛圍更混亂了，不像是在家的時候，她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要麼我教給大家一套在家裡健身的動作，要麼我給大家講解一下瑜伽動作，看到不能控場了，遠離屏幕，自顧自的直播，一段時間後，現場熱度依舊無法控制，我每天就直播這麼長的時間，現在到時間了，我要關播了。

  麻少夫妻過來幫她控場，大林子過來幫她直播，經驗豐富的主播往這一坐，現場很快就捋順了，歸根結底也逃不了要被詢問的命題，不然無論是誰來都不可能順利控場，直播間接近三百萬人的好奇心不給滿足，還想順利直播？別鬧了，直播間都給你刷爆炸了。

  大林子當主持人，大家都認可，問題犀利不犀利的不好說，反正是句句都是坑，每一句都在瘋狂挖坑，經驗豐富的老主播太知道遊客們想要知道什麼，正兒八經的問沒意思，單純的挖坑去問也沒意思，必須開車，要讓很多問題都帶著開車的『坑』，如果是經驗豐富的主播配合採訪，那這些『坑』，會有選擇的踩，會在觀眾最感興趣的問題上去踩一下，去配合主持人開車，將車速提高。

  「大哥，身材好不好？」

  「好。」

  「有多好？」

  「什麼有多好。」

  「那你是怎麼知道他身體好的，在哪方面體現出來的呢？」

  「我……」

  苦兒其實有應對的言語，也知道如何開車，但她必須讓自己不如大林子。

  一個謊言需要一百個謊言去彌補。

  一種形象的偽裝需要一百張假面孔去豐富夯實。

  過去覺得周旋於偽裝之間是一件能讓自己興奮起來的事情，以前也有人說，玩火不好，會吃大虧，從來也不信。來到這短短兩天時間，她隱約意識到一些問題，表弟的離開也給她敲響了警鐘，甚至有過短暫的幾分鐘時間，她也想要跟著表弟一起離開這地方。

  逃掉，或許會是最佳的選擇。

  她不傻，那隱隱約約的感覺，來自於女人最為神秘也最為準確的第六感，她之前還沒察覺到，自從昨天龐繼祖、周東景都表現出單獨表現出對表弟的熱情，她開始害怕了。

  蘇辰一直溫潤如水，帶著些許的溫度，會讓人如沐春風，可他身邊那些人，都是些什麼人？龐繼祖那樣的大亨，身邊一個女保鏢能一個眼神嚇退一隻藏獒，他們的生活圈子裡，是那麼的殘暴和血腥嗎？看誰不順眼，能給人家打成那個樣子？表弟回來描述在衛生間看到的一幕，他的恐懼也傳給了苦兒，她昨晚被噩夢驚醒。

  起來後看到身邊已經睜開眼的蘇辰，渾身發涼，他是因為自己被驚醒才醒來，還是他早就已經醒來，一直在望著自己？為什麼要望著自己？

  到開直播，餡餅家族主播的熱情，餡餅家族粉絲和諸多遊客的熱情，自己重新出現在了公眾視線之下，別看只是網絡，也是幾百萬人看著自己，苦兒覺得當下滿滿都是溫暖，滿滿都是安全感，不用再害怕了，這麼多人看著自己呢？

  這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知到直播間遊客們存在的另一個價值，他們不僅是禮物的貢獻者，還會貢獻出一雙雙手，將一個普通人，抬起來，讓其置身在萬眾矚目之下，由他們提供另類的安全感，保護著自己，我只要每天直播，就等於是每天有至少幾十萬人關注著自己，一旦自己不出現，不是悄無聲息的無人問津，至少他們還在。

  「苦兒，直播間的所有老鐵都在打字詢問你膝蓋怎麼青了？」

  直接車速180邁，不總上網的人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稍微懂得一點網絡梗的人，都會露出一抹壞壞的笑容。

  苦兒是在給大家表演的時候，穿著的寬鬆長褲，一個高條腿的一字馬，褲子向『上』掉落，露出了膝蓋位置，那裡的些許青於，一下子就被眼尖的遊客們看到，緊接著整個直播間就爆炸了，誰也控制不了節奏，大林子也只能是站在遊客一邊，不能裝作看不見，不然立時就會成為公敵，挨罵都是有可能的。

  大林子滿足了大家的訴求，也承擔起一個主持人該去承擔的責任，他是看出來了，如果自己反應再慢點，估計直播間會有一大堆人會直接衝著自己來。

  他沒得選擇，就算車速過快蹭到大哥，也沒辦法了，問我是問了，如何回答是苦兒的事了。

  「昨晚健身，對器械不熟悉，場地也不熟悉，不小心磕到了。」苦兒一本正經的回答，整個直播間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所說的話。

  反饋都是一樣的，她在一本正經的說瞎話。

  換成別的地方，她這樣做肯定是別想矇混過關，大家也不答應，偏偏這是在直播間，還是她的直播間，她一本正經的解釋，一本正經的打馬虎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一本正經的裝沒看見。

  你不相信，再去形成集體攻勢，需要大家配合，一同打字，讓整個直播間刷屏的效果被他們占領，不需要細緻去看，只要打眼一掃，看到的就是大家不相信她這樣矇混過關的言語。

  「苦兒，你就實話實說吧，大家都不相信。」大林子又來了一句討好粉絲和遊客的話語，直接逃跑，也不當這個主持人了，他是感受到了，這苦兒或許直播經驗差了點，但閱歷和見識一點都不少，再給她當主持人，早晚把自己給繞裡面，成為盾牌給她承擔火力。

  明明直播間只有自己播放音樂的聲音，苦兒卻清晰的感知到似乎整個世界都充斥著直播間遊客的鬼哭狼嚎，一個個以打字的方式，以無聲勝有聲，營造出讓人覺得瘋狂的網絡電波聲音。

  「為什麼淤青？」

  「是不是跪著來著？」

  「跪著幹什麼來著？」

  車，不需要開得多麼瘋狂，大家都了解這是怎麼回事，其實不需要苦兒解釋，他們更喜歡相信自己的猜測就是事實，不管是不是真的，當成真的就好了，去幻想出畫面，喜歡不喜歡的，很刺激是真格的。

  苦兒當然不會承認，解釋或是無視都會被當作默認，這都不妨礙她成為了最近最熱的女主播，或許底蘊不足，可每一次直播都能夠擁有超高的人氣，已經足以讓她強勢跨入一線大主播的序列。

  人到了遊戲莊園，又有跟大哥不得不說的故事，蘇辰還過來捧場豪刷，扔進來二百萬，人直接一個閃現離開，留下一個神一般的背影，直接讓所有的解釋都變得蒼白，苦兒無奈的苦笑著，幾乎不帶有任何抵抗的來了兩句，你們都不要胡亂猜了，根本沒有的事。

  不重要了，現在大家都知道這位『電母』身份敲定了，得到大哥力捧，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將會是熱度的中心，跟她接觸，跟她熟悉，跟她連麥，都將得到十足的實惠，萬一要是能夠通過她認識一下餡餅老闆，努努力若是能夠成為餡餅家族的一員，別說什麼大型比賽，只要老闆一個月來我直播間投餵一次，我都吃得飽飽的。

  她直播結束，蘇辰不在遊戲莊園，她也終於有了自己的空間，面對著大林子等人的邀請，也欣然赴約，晚上吃過飯，還現場到大林子和勝子的直播間去當了一回特邀嘉賓。

  抱團取暖是一種，在餡餅家族，叫做抱團跋扈。

  本就是一群大主播，經過蘇辰一年多兩個年度的力捧，家族粉絲聚攏大堆去支持，一個個直播氣場都起來了，互相之間配合一下，隨時隨地可以製造出一個直播界的熱度，不需要故意吵架，不需要劇本，不需要炒作，大家湊到一起玩，一起做遊戲，一起互相在直播間內來一場言語之間的較量，都能吸引大批量的遊客過來。

  粉絲胡同，抱團之後增強影響力，苦兒以前只知道抱團之後厲害，這是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成為全網焦點的感覺。晚上跟國外的主播連麥，其中也不乏一些藝人，國內藝人來樂樂，國外藝人也願意在樂樂上增強影響力。

  影響力擴散是一方面，現在網絡正是賺錢的好地方，能夠借用名氣在網絡上多賺些錢，必然是非常的香。

  苦兒一夜之間增漲了接近四百萬的粉絲，如果算上蘇辰開始光顧她直播間這段時間增漲的粉絲，短短時間，從幾十萬粉絲的小主播，跨越成為千萬級別的大網紅，她已經成為了主播行業之中新的標杆模板，越來越多人想要認識認識她，一聲苦兒姐，各種渠道下去認識她的身邊人，加個好友，聊上幾句，等到她開直播，或是帶著直播間的財團或是自己過來刷禮物，要個畫面，能連個麥最好，不能連麥，苦兒給喊一喊，讓直播間的粉絲遊客幫著點一點粉絲關注。眼下，這都已經是非常有畫面的一件事。

  第二天的直播接近尾聲，有人在苦兒的直播間打字，很快形成刷屏模式，也讓她看到了打字刷屏的內容：「餡餅老闆人在香江參加金像獎，身邊美女如雲。」

  苦兒裝作沒看見，跟大家告別，完成一天的直播，下直播第一時間拿起手機，搜索新聞，搜索蘇辰，搜索金像獎。

  點擊搜索，彈出來的就是關於蘇辰來到金像獎的消息，他人到了那邊，這一次不是漂亮的小花旦，而是幾位大花旦，國際章、厲冰冰、小燕子、周公子，四位大花旦跟他一同出現在獎項相關活動現場。

  在金像獎，大蜜蜜、小迪、趙麗影等人的影響力就小了很多，偶爾一個被請去當頒獎嘉賓，還需要提前運營一二，不然在現場可能根本無人相識。

  而大花旦這些人，在香江電影陷入女演員青黃不接的時期，在兩岸三地合作電影爆發的年代，內地女演員開始頻繁與香江天王巨星男演員合作，這四位，有三位都拿過金像獎的影后，厲冰冰也拿過金馬獎的影后，這個級別在這裡，才會被承認有資格成為整個獎項邀請的重要貴賓。

  看到這樣的新聞，苦兒竟然產生了心安的感覺，不過是一些老女人，沒威脅，轉念，是一種很特殊的不安感覺從心底冒出來，跟女人沒關係，跟蘇辰有關係，昨天還纏綿，然後下午就消失無蹤，招呼不打一聲，人到了香江，那我，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