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日新月異

  「嗨！我是管不住你的。」

  富靈阿哭笑不得，他素來是說不過小妹的，不過提起這剪辮子的事兒了，富靈阿環顧四周，見大街上剪辮子的人竟十之有三，呼嚕了把自個兒的腦袋，也有些意動。

  雖是近些年來廢除了不少規矩，然留辮子已成習慣，眼下敢剪辮子的多是跟洋人做生意，或是接觸新思想的，富靈阿有些猶豫，回頭還得看阿瑪和大哥可剪了。

  似看出二哥的心思了，瑤光掩唇直樂，打趣人的小心翼翼。

  「猶豫什麼，老規矩都廢了，想剪也成不想剪也罷，全看自個兒的喜好，不過論好看不好看的，我是不覺得大辮子好看，大哥和三哥從剛廢了規矩那時候便剪了的。」

  

  「只阿瑪還有些念舊，略有些不捨得，不過這幾日阿瑪額娘在外頭遊玩來著，額娘只誇了街上一兒郎頭髮短短的極有精神，阿瑪這便也鬧著要剪呢，正好你同阿瑪一塊兒剪了辮子算了，平日裡也方便。」

  既是這般，富靈阿便也點了頭去，看大清日新月異，他只三年不回來觀念上便落後了許多。

  兄妹倆一道去見了阿瑪額娘，倒不必去京中，老兩口眼下年紀上來了，也不多理事了，只管叫景顧勒繼位掌管國事，二人一路邊走邊玩，末了在安徽小住，臨水而居，一出門便是白牆青瓦，煙雨綿綿，著實悠閒。

  身邊兒的人也不必多，只還是蘇培盛、小德子和翡翠幾個，不過他們眼下年紀也大了，實在伺候不得了，便只是陪著主子們一道享福，另帶著些年輕得力的幫著跑腿駕車，也不空求什麼排場。

  時而四爺和年恬甜來興致了，還一道下地種田或是沿街做些小買賣，也沒人識出他們的身份，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前兒景顧勒的小兒子和啟明家的長女還一道尋來了，倆小孩兒一個三歲一個四歲，正是皮實的時候，四爺和年恬甜一開始還招架得來，含飴弄孫，小日子也不錯。

  誰道倆皮孩子竟一日都閒不下來，盡幹壞事兒。

  今兒把年恬甜養的兩條小魚給餵死了，明兒又霍霍了四爺辛苦種的莊稼地，四爺和年恬甜惱了要揍孩子，倆小孩兒撒丫子跑四爺又追不上，想著渴了坐下來喝口茶吧，一揭碗蓋裡頭又跳出來個青蛙，年恬甜追孩子追累了想躺躺吧，一掀被子榻上臥了一窩小貓崽子。

  怪不得年恬甜時常餵的一隻流浪貓大黃今兒總往屋裡躥呢，原是倆破孩子把人小崽兒綁票了！

  還含飴弄孫呢，四爺和年恬甜趕緊叫人把倆倒霉孩子給送回紫禁城，叫師傅嚴加管教，再不管可皮得無法無天了。

  這頭兒老兩口剛把孩子們送走，又見遠遠的來了一蒸汽車，這年頭車是敞篷的，沒蓋兒，前頭蒸汽筒子老高，突突的冒著氣，帶動著四個大軲轆往前走。

  四爺眼神兒不好，沒瞧出來人來，可年恬甜倒是一眼看出來人了，忙拉扯著四爺瞧。

  「爺！是瑤光和富靈阿一家子回來了！」

  且看四爺嘴上常說不介意孩子們多在外頭行走，可心裡哪能不想，他和小格格的孩子各個優秀，可就是太優秀了，各處都離不開他們，日日忙著，除了景顧勒和啟明留在京中能常見外，富靈阿和瑤光卻是不好見的。

  尤其是富靈阿，這一出去竟是三年才回來，若不是外頭打仗，只怕這臭小子還不著家呢。

  且別看四爺臭著張臉，好似還氣富靈阿呢，然身體可比臉真實，這就跟著年恬甜巴巴的往前迎了，富靈阿下了車紅著眼睛朝二老噗通一跪，一句兒子不孝，四爺心裡哪兒還會起什麼疙瘩，忙親自扶了孩子起身了。

  「瞧瞧、瞧瞧，定是在外頭沒吃到好處，又黑又瘦的，不知道的還當你出去給人做了苦力。」

  「蘇培盛，趕緊的叫人好好置辦些個！」

  四爺一吩咐，蘇培盛緊忙笑著便去了，家裡家外的也跟著熱鬧起來，老兩口緊忙拉著孩子們進去，可得好好敘敘。

  說完了正經的，便是該說了家常的，富靈阿常年管洋人事，十五六歲便跟著商船去周遊列國了，親事便也耽擱了下來，四爺和年恬甜不是沒在八旗里給他尋過好格格，可富靈阿各個不喜歡，反而自個兒領回來一個法蘭西公主伊莎貝爾。

  皇子跟公主成親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這不僅是兩個孩子的事兒，說得重些更是兩個國家的事兒，兩人若是成親，即便沒有兩國合作交好之意，旁的國家也定然以為這般。

  四爺起先不同意，法蘭西那頭兒也阻撓著，然架不住兩個孩子喜歡的極深，伊莎貝爾也是鐵了心了要嫁給富靈阿，連公主的名頭也不要了，後來經兩國交涉，簽了互不干涉國事內政的條約，這才叫二人順順噹噹的完了婚。

  兩個人頭一個孩子福薄沒立住，這是第二個孩子了，小姑娘倒是十分康健的，眼下一歲多的年紀，正會叫人，一口一個皇瑪瑪皇瑪法，極討人喜歡。

  再一問，伊莎貝爾肚子裡還懷著一個，眼下剛過了頭三月，四爺和年恬甜一聽，少不得訓斥富靈阿，倒不嫌人久不回來了，反倒怪富靈阿不懂事兒，媳婦兒正懷著孕呢，哪兒能經得起舟車勞頓，真不是個體貼的。

  這事兒四爺和年恬甜倒是冤枉富靈阿了，可不是他這時候非要回來的，而是伊莎貝爾肚子裡的孩子著急，伊莎貝爾自懷了身子便吃不得外頭的膳了，就喜歡大清的口味，偏跟著富靈阿做飯的公公年紀大了，整日鹹甜不分。

  富靈阿試著做了幾頓，還不如那老公公的手藝，沒法子了才著急回來，也幸好伊莎貝爾身子素來康健，坐船十來天倒也沒什麼大反應，就是總餓著。

  四爺和年恬甜才不聽臭兒子解釋，緊忙叫人伺候兒媳婦和孩子要緊，伊莎貝爾也是個嘴甜的，一口一個阿瑪額娘的叫，反倒襯得富靈阿像撿回來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