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私情

2024-05-03 17:43:31 作者: 嵐溪

  若能早點認識你,那該有多好。

  這一句話,宛如一把利劍,插進了顧佩華的心裡。

  「咣當」一聲脆響。

  是手中的湯碗落地摔碎的聲音,聽到這一抹聲音,外面的護衛頓時紛紛涌了進來,待看見周文景與顧佩華相擁的一幕後,護衛頓時跪地請罪,而後又紛紛退了出去。

  顧佩華面色淡淡,她看了一眼周文景,就見他又是睡著了,她不動聲色的將周文景的身子緩緩扶在床上,她坐在那裡,就那樣靜靜地凝視了他好一會。

  「王爺,孫嬤嬤先前與我說的那些話,我並未放在心上,因為我心裡,總還盼著,盼著你我能重修舊好。盼著,你對我還能有一絲絲的情分。」顧佩華微微傾下身子,看著人事不知的周文景,唇角漸漸浮起一絲清冷的微笑,唯有眼角卻是紅了。

  「可現在,我不盼了。」顧佩華低下身子,在周文景的耳邊輕輕吐出了這幾個字。

  說完,女子眼睛一轉,卻在周文景的枕頭底下看見了一樣用帕子包裹住的東西,一看就是讓人用心收著的,又放在枕頭下,想來定是周文景的心愛之物。

  她微微蹙了蹙眉,只伸出手將那樣東西從枕下抽了出來,打開,就見裡面不是旁的,而是一雙鞋墊。

  顧佩華看著那雙鞋墊,瞳孔深處卻是一陣緊縮,她從前在家時,雖也學過女紅,可她身份尊貴,又從來不喜這些針線活兒,是以從不曾做過這些東西,而看這雙鞋墊上細密的針腳,明顯是出自女紅十分嫻熟的人之手,而周文景是何身份,他貴為堂堂親王,竟能這般寶貝一雙鞋墊,幾乎不用多想,顧佩華一眼便能猜出來,這雙鞋墊定是出自姚青菁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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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佩華眼底有洶湧的恨意閃過,唇角卻是一記嘲笑,似是嘲笑周文景,又似是嘲笑她自己。

  她拿著那一雙鞋墊,眼睛卻是瞟到了周文景掛在一旁的外衣上,她心思一轉,已是有了計較。

  「王爺,你對我不仁,那就休怪我對你不義。」她靜靜地吐出了這一句話,站起身,慢慢走到了衣架旁,將這一雙鞋墊塞進了周文景的衣裳里。

  清晨。

  陸宴從睡夢中醒來,就見姚青菁已經醒了,正坐在床邊為他補著衣裳。

  陸宴見狀,倒也不曾起來,仍是躺在那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姚青菁見他醒了,對著他莞爾一笑,他方才從床上坐了起來。

  「醒了。」姚青菁笑盈盈的,溫聲和丈夫開口。

  陸宴愜意的捏了捏妻子的小臉,看著她手中的衣裳,一笑道;「在給我補衣裳?」

  「這件裡衣破了一點點,我就想著給你補一補,還可以穿的。」姚青菁曉得丈夫雖位居高位,可在吃穿用度上卻和手底下的將士一樣,向來是士兵吃什麼,他就吃什麼,從不曾有過任何奢靡,就連衣裳也是。

  「嗯。」陸宴點了點頭,從妻子手中接過補好的衣裳,穿在了身上。

  待陸宴要穿鞋時,姚青菁卻是取來了一雙嶄新的鞋墊,欲為丈夫墊在鞋底。

  陸宴見狀,便從姚青菁手中將那雙鞋墊拿在手中,看著上面那些細密的針腳,溫聲道;「又是新繡的?」

  姚青菁嫣然一笑,點了點頭,「我做了好幾雙,留著你換腳。」

  聽妻子這樣說來,陸宴心底便是一軟,他拉起了姚青菁的身子,將她抱在自己膝上,他握起她的手,道;「這些東西都有下面的人做,你別累著自己。」

  「一點也不累,你和小平的衣裳,只有我自己做,我才安心。」姚青菁眼眸明澈,柔聲和丈夫說道。

  陸宴便是勾了勾唇,兩人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就聽有侍從的聲音在帳外響起,道;「啟稟侯爺,何將軍和趙將軍在主帳求見。」

  「知道了。」陸宴應了一聲,握了握妻子的手,與姚青菁道;「我去前營那邊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姚青菁答應著,只為丈夫理好了衣裳,一直將陸宴送出了帳子,方才停下了步子。

  看著丈夫高大挺拔的背影,姚青菁心裡就是甜絲絲的,就連唇邊也是浮起了幾分笑意。

  主帳中。

  議完事,諸將與陸宴行過禮後便是紛紛退下,唯有趙松卻不曾離開,仍是立在下首,看那樣子,似是有話要與陸宴說。

  陸宴見狀,便是從小山般的軍務中抬起頭,問道;「怎麼?」

  「侯爺,屬下……」趙松似乎是有難言之隱,一聲「侯爺」喚完,便是垂下了腦袋。

  陸宴微微蹙眉,心知趙松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從不曾見他有過這般吞吞吐吐的樣子。

  「有話不妨直說。」陸宴放下手中的信函,一雙黑眸向著趙松看去。

  「侯爺,屬下跟隨您多年,自以為比旁人要親厚些,是以有些話,事關侯爺清譽,屬下實在不敢不說。」趙松咬了咬牙,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與陸宴開口。

  「是何事?」陸宴沉聲問道。

  「是有關夫人,和齊王殿下的事。」趙松抱著豁出一切的心思,迎上了陸宴的目光。

  「他們二人能有何事?」陸宴的面色一如既往,示意趙松繼續往下說。

  「啟稟侯爺,屬下護送夫人和世子回軍營的路上,被一夥蒙面人所襲,關鍵時候,幸得齊王出手相助,那些蒙面人也被齊王所擒,但據說齊王也不曾拷問出什麼,那些蒙面人便都是咬毒自盡了,就跟當初將王爺和夫人世子一道劫走的黑衣人一樣,屬下只以為,這兩伙,應當都是韃靼派來的人。」

  陸宴淡淡頷首,只道;「此事,又與夫人和齊王有何關係?」

  「這……」趙松頓了頓,道;「侯爺,當初黑衣人前來挾持夫人和世子,是齊王爺奮不顧身前去追蹤,以至自己也身陷敵手,近日又不知從何處傳來流言,只說當日那黑衣人曾挾持夫人和世子,讓侯爺二選一,也是王爺挺身而出,甘願用自己換下夫人和世子,再加上這一次夫人遇險,又是王爺施以援手,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湊到一處,難免不讓人想入非非。」

  「想入非非?」陸宴眸光一變,聲音也是冷了下去;「如何想入非非?」

  趙松心中一緊,卻不得不繼續說道;「侯爺,如今軍中便是傳出流言,只說齊王爺和夫人當初一道被黑衣人擄走,在途中…..許是生出了私情,是以王爺才會甘願以身相救…..」

  趙松的話還不曾說完,就聽「砰」的一聲巨響,陸宴已是一掌拍在了案桌上,木質的案桌上頓時現出了一個掌印。

  「侯爺!」趙松大驚,只抱起雙拳,道;「屬下也知此話實在無禮,可屬下卻不得不將耳聞盡數告訴侯爺,侯爺,世人都知那齊王爺曾搶走了您的髮妻,如今,他又與夫人這般,實在是欺人太甚啊侯爺!」

  「我相信青菁,她和齊王之間絕不會有私情,」陸宴開口,與趙松道;「至於那些流言,先吩咐人查下去,看這些流言最先是從何處傳出來的,再將那些信口雌黃的人全都抓起來,一律軍法處置!」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果決,落在趙松耳里,只讓他心中一凜,頓時恭聲稱是。

  趙松似是想起了什麼,還欲在說,不等他開口,陸宴便是一個手勢,止住了他餘下的話,趙松向著他看去,就見男人的眉心緊擰,顯是不欲再多說此事,趙松見狀,便是垂下眼睛,行禮後退了出去。

  帳中只剩下陸宴一人。

  男人念起那一日,黑衣人殘忍而張狂的笑聲似乎仍在耳旁,他一手扣著他的妻子,另一手則是扣著他的兒子,讓他在兩人中只能選擇一個。

  趙松說的不錯,的確是周文景強撐著傷重之軀,甘願用自己換下姚青菁母子,當時的他一心全在妻兒身上,並不曾深究周文景的舉動,在之後救下妻兒後,他也不曾將此事放在心上,或者說,不願將此事放在心上,他有意忘卻此事,不願去探究。

  而如今,趙松的一番話,卻讓他不得不重新想起那一幕,想起周文景看向姚青菁的眼神……

  陸宴心頭一悶,只煩躁的閉上了眼睛。

  晚間。

  姚青菁正陪著孩子一道在帳子裡剪紙,軍中無事可做,自從那日陸平在她面前說了那一句「齊王叔叔很好」之後,姚青菁便是上了心,也不再讓孩子去找周文景玩耍,擔心孩子苦悶,姚青菁便是尋了一些花紙,陪著孩子剪些東西,好打發漫漫長日。

  母子兩正剪的有趣,就見一個侍從匆匆從外面進來,對著姚青菁恭聲道;「夫人,齊王爺在帳中設下了宴席,請侯爺和您一道前去赴宴,侯爺命屬下來接夫人。」

  「侯爺已經去了嗎?」聽說是周文景設宴,姚青菁脫口便是問出了一句。

  「回夫人的話,侯爺已經到了。」侍從畢恭畢敬。

  聞言,姚青菁便是牽著陸平起身,母子兩讓侍從護送著,一道向著周文景的帳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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