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若能早點認識你

  顧佩華看著那一家三口，只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有後悔，有痛恨，有不甘，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歉疚，她愕然與自己的那一絲歉疚，不知是對陸宴，還是對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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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您看見了，那些士兵，都是將陸侯爺奉若神明。」孫嬤嬤低聲開口。拉回了她的心神。

  「我全都看見了，」顧佩華點了點頭，向著孫嬤嬤看去；「嬤嬤也看到了，他有多看重那個民女。」

  孫嬤嬤聞言，卻是不以為意的笑了，她扶著顧佩華的胳膊，將她帶回帳子，顧佩華的腳步卻仍是立在那兒，似乎還想要繼續看下去。

  回到帳子，帳簾將外面的熱鬧擋在了外頭，營帳里卻是分外安靜。

  「娘娘，老奴聽聞，先前有黑衣人擄走了姚青菁和小少爺，那時候，是王爺挺身而出，追蹤黑衣人的下落，而至自己也被黑衣人俘虜，受了重傷。」孫嬤嬤徐徐出聲，溫聲與顧佩華道。

  「不錯，的確有此事。」顧佩華說起此事，眼眸中便有一股暗光閃過，她攥緊了手指，繼續道；「此外，我曾派過殺手，想要暗中了結了姚青菁，此事卻被王爺知曉，他不僅救了姚青菁，就在剛才，還打了我一巴掌，威脅我不可再動姚青菁分毫，不然，他就要休了我！」

  顧佩華說著，眼底浮起了無盡的嘲諷。

  「當真？」孫嬤嬤聞言，眼睛卻是一亮。

  「自然當真。」顧佩華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半張臉，與孫嬤嬤道；「嬤嬤自己看吧。」

  孫嬤嬤仔細端詳，果真見顧佩華的半張臉的確印上了淡淡的指印。

  「娘娘，如此說來，王爺對姚青菁如此種種，想來軍中並非無人知曉。」

  「怎會無人知曉，」顧佩華笑意涼涼：「當日黑衣人擒住姚青菁和陸平，讓陸宴二選一，是王爺捨身而出，甘願用自己換下姚青菁母子，此事，陸宴的近身侍從無人不知，只不過礙於他的威勢，無人敢在私下裡議論罷了。」

  「王爺竟這樣做？」孫嬤嬤大驚，似是怎麼也不曾想到，身份如此尊貴的周文景，竟會為姚青菁母子做到如此地步。

  「別說嬤嬤不信，就連我自己聽說此事，也是不敢相信。」

  「娘娘，既然如此，咱們便有法子了。」孫嬤嬤坐直了身子，靠在顧佩華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話。

  聞言，顧佩華眼眸一動，低聲道；「嬤嬤的意思，是要從王爺和姚青菁身上下手？」

  「不錯，」孫嬤嬤微微頷首，「王爺幾次三番的相救姚青菁，甚至不惜捨去性命，此事本就令人疑惑，再加上當初那黑衣人將他們二人一道擄走，在路上，二人惺惺相惜，有了男女私情也是尋常之事，老奴先前就曾聽聞，王爺待小少爺極好，無事還會領著小少爺騎馬，旁人只以為是王爺顧惜娘娘的面子，但此時看來，王爺對小少爺這般好，焉知不是為了討好姚青菁？」

  「那咱們，是要將這些留言散播出去？」顧佩華道。

  「若是無中生有，便是流言，可這些，卻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娘娘只管放心，這件事兒，包在老奴身上。」孫嬤嬤聲音低沉，那一雙眼睛卻是漆黑的，「陸侯爺無論如何英雄，他也是個男人，但凡是個男人，便無法容忍自己的妻子與旁的男人不清不楚，況且，這個男人還是王爺。」

  直到回到了營帳，陸宴的大手仍是攬著姚青菁的身子。

  姚青菁無聲的將身子依偎在他的懷裡，孩子也是讓知趣的侍從帶了下去，帳子裡便只剩陸宴與姚青菁兩人。

  「聽聞你和小平在驛站中遇險，怎麼樣，嚇著了嗎？」陸宴的眼眸在妻子身上打量，見她一切安好，可心中卻仍是放心不下，他的眉心緊擰，說起此事，心中仍是一陣莫名緊張。

  「多虧了齊王爺，是他帶著護衛經過，救下了我和小平。」姚青菁說起來，也是心有餘悸。

  陸宴聞言，並未說什麼，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姚青菁並未察覺到丈夫的神色，想了想，只將心裡話告訴了丈夫，「夫君，齊王爺多次出手相助，會不會…..讓你很為難？」

  「為難什麼？」陸宴環住她的腰，問。

  「他救了我和小平，咱們欠下了他的人情，他會不會…..以此要挾，讓夫君幫他？」姚青菁的眼瞳清澈而純淨，只小心翼翼的問著丈夫。

  「不會，」陸宴撫上她的發頂，低聲道了一句；「他沒臉要挾。」

  姚青菁聽著丈夫這樣說，便是想起周文景與顧佩華之間的事，倒也覺得丈夫說的沒錯，他即便是救了自己母子，也沒臉以此來要挾丈夫。

  陸宴攬著妻子柔軟的身子，卻是想起當日黑衣人劫持了她們母子，讓他二選一時，是周文景挺身而出，甘願用自己換下她們母子，當日他便雖覺詫異，卻不曾深想，如今……

  陸宴閉了閉眼睛，只抱緊了妻子的腰身，念起妻兒每每遇險，他卻不在她們身邊，每念及此，男人心裡都是一陣刻骨的歉疚與痛楚。

  「夫君…..」姚青菁輕聲開口。

  「嗯？」陸宴問。

  「我和齊王殿下當初被那個黑衣人擄走，在路上，我…..我曾餵過齊王殿下喝水，因為他受了重傷，動彈不了，後來，他走不了路，我和小平也一起扶過他，我…..」姚青菁不知該怎麼和丈夫說，她有些不安的看著陸宴，許是周文景又一次的出手相助，讓她覺得，她必須要和丈夫坦白，她和周文景之間，的確是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我不該和齊王殿下有什麼瓜葛的，可我不是有意的，夫君，當時的情形，我沒法子…..」

  「我都知道，」陸宴打斷了她的話，他看著她的眼睛，與她道；「我全都明白。」

  聽了這一句，姚青菁方才舒了口氣。

  「青菁，不論我和他之前有過什麼過節，可他救了你和小平，我很感激他。」陸宴的目光坦然，聲音亦是沉穩，「不必他來要挾，這個人情我陸宴會記在心裡，日後也必定會還上，你無需自責，更不用多想，你丈夫，又怎會是那般不知好歹的人？」

  那最後一句，陸宴的聲音溫和而低沉，聽在姚青菁耳里，只讓她的心溫溫軟軟的，唇角也是忍不住露出的淺淺的笑渦，看著她這一抹笑，陸宴只覺周身的疲倦都要無影無蹤起來，只讓他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小臉，俯身吻了下去。

  唇齒間的纏綿甜蜜而美好，姚青菁的身子越來越軟，幾乎要融化在丈夫的懷中去。

  夜深沉。

  顧佩華端著一碗醒酒湯，走到了周文景的營帳前。

  「娘娘請留步。」看見她的身影，守夜的護衛頓時開口，擋住了她的身子。

  「怎麼？」顧佩華挑起秀眉。

  「還請娘娘恕罪，王爺已經歇下了，娘娘若有事，明日再來吧。」護衛恭聲道。

  「聽聞王爺在陸侯爺的慶功宴上喝了太多的酒，我特意為王爺熬了醒酒湯，服侍王爺喝下後，我就走。」顧佩華靜靜開口。

  「這……」護衛有些為難。

  「怎麼，我身為王爺側妃，莫非連王爺的帳子也進去不得？」顧佩華粉面含威，對著護衛斥道。

  護衛不敢多言，只得側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顧佩華冷哼一聲，不再廢話，逕自走了進去。

  如護衛所說，周文景的確已經歇下了，因著晚上喝了太多酒的緣故，即便在睡夢中他也是不安穩的，只不停的翻著身子，看起來十分煩躁。

  「水…..水…..」驀然，從男人的喉嚨中斷斷續續的吐出了幾個字，不住的要著水。

  顧佩華聞言，便是將醒酒湯擱下，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了周文景面前。

  「王爺，起來喝水吧。」顧佩華聲音輕柔，一隻胳膊托起了周文景的頸。

  周文景從酒醉中睜開眼睛，他有些恍惚，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待看見眼前的女子之後，男人的眼睛頓時有一抹光閃過，竟是一把抓住了顧佩華的手腕。

  顧佩華大驚，只不解的看著周文景，又是喊了一聲；「王爺？」

  周文景嗓音沙啞，一雙黑眸緊緊地看著顧佩華，與她道；「是你，你來了。」

  顧佩華有些愕然，卻還是點了點頭，道；「是我，王爺。」

  「我一定是在做夢，」周文景卻是慢慢笑了，他的這一抹笑，卻是說不出的蒼涼，「陸宴回來了，你現在正陪在他身邊，又怎麼會來看我。」

  聞言，顧佩華大震，她一動不動的看著周文景，心裡卻是慢慢明白了。

  「王爺，你將話說清楚。」她的聲音有些發抖，似是不願相信。

  「青菁…..」周文景坐起了身子，竟是一把將顧佩華的身子扣在了懷裡，他的眼底通紅，滿是醉意，當他吐出了這一聲名字後，顧佩華的臉色頓時變了，她一動不動，任由周文景抱著，聽著他唇中的胡言亂語，唯有那最後一句話，顧佩華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他說得是：「若能早點認識你，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