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周文景

  「王爺，有京師傳書。」屋外有侍從的聲音傳來。

  「拿進來。」趙王放下杯盞，對著屋外吩咐。

  趙王話音剛落，便有侍從十分恭謹的從屋外走了進來，雙手將一封密函送到了趙王面前。

  趙王撕開信封，將信紙散開，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王爺，不知京師出了何事？」身後的侍從問道。

  

  「沒什麼，是說陸宴的那個兒子，果真被顧佩華派人擄走，送到了顧家。」趙王淡淡出聲。

  「莫非是顧容峰？」侍從吐出了一個名字。

  聽到這三個字，趙王眉目一沉，他沉默片刻，才道：「這個顧容峰，倒也不可小覷。」

  「顧容峰當年也曾帶兵打過仗，據說，與陸宴私交甚篤。」

  「不論他們私下交情如何好，如今顧佩華都已經成了老七的側妃，這是不爭的事實，顧容峰也好，顧家也好，自然是向著老七，顧容峰，也絕不會帶著顧家來襄助本王。」

  「王爺說的是，那咱們眼下……」侍從沉吟道。

  「眼下稍安勿躁，一切，都等回京再說。」趙王聲音低沉，一語言畢，眸中有噬人的暗光閃過，似是欲將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晚間。

  姚青菁睡醒一覺，睜開眼睛，就見桌前坐著一道高大的身影，是陸宴。

  姚青菁心裡微怔，她從床上起身，察覺到她的動靜，陸宴當下便是站起身子，取過衣裳披在她肩上，與她道：「怎麼醒了？」

  「夫君，你怎麼沒睡？」姚青菁眸中漾著擔憂，這一路上，陸宴對她百般體貼，說成無微不至也不為過，即便他對自己這樣溫柔，可她還是能看出來，他有心事，他的心事不僅僅是因為陸平，也還有別的事，那些自己不懂的事。

  「沒什麼困意，所以沒歇息。」陸宴聲音溫和，將妻子的身子攬在了懷裡。

  姚青菁依偎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仿似連著自己的心也是踏實了下來。

  「口渴嗎？」陸宴問著懷裡的小媳婦，「要不要喝點水？」

  姚青菁搖了搖頭，陸宴看著她尖尖的下顎，這一路，縱使他處處憐惜，可姚青菁的身子卻還是眼見著消瘦了下去，她從未與自己說過累，更不曾叫過苦，可讓他看著，心裡又如何是滋味。

  「咱們已經到了遂州，離京師已經不遠。」陸宴撫上了她的側顏，與她開口。

  聽著丈夫的話，姚青菁的眼睛微微一亮，只輕聲問道：「真的？」

  「真的，」陸宴微微笑了，與她道：「京師里有很多有趣的地方，等咱們到了，我都帶你去。」

  「還有小平，」姚青菁脫口而出，每次想起孩子，她的心都是抽緊了，她忍住苦澀，與丈夫道：「咱們帶著小平一起去。」

  說起孩子，陸宴的眼裡也是有痛色一閃而過，他點了點頭，和妻子道：「好，咱們帶小平一起去。」

  「夫君，」姚青菁的眼睛如水，她的鼻子有些酸，只淒聲道：「等咱們到了京師，就可以找到小平了嗎？」

  「對，等到了京師，咱們就能找到他。」陸宴捧起妻子的小臉，看著她眼底的淚光，他知道，雖然妻子什麼也不說，可這些日子，對孩子的牽掛和思念一直在折磨著他，有時候陸宴甚至會覺得，姚青菁倒像是孩子的生母，而自己，卻像是孩子的繼父了。

  見丈夫苦笑，姚青菁有些不解，輕聲問道：「夫君，你笑什麼？」

  陸宴看著她的眼睛，與她道：「笑我自己。」

  「你？」姚青菁更是不明白了，她伸出小手，十分愛惜的撫上了丈夫的臉龐，因著趕路的緣故，陸宴的臉龐比起之前更要粗糙了些，只讓她摸著，心就是疼了。

  她的手心綿軟，摸在面頰上只讓人發癢，陸宴將她的小手握住，放在唇邊細細吻著，他的眼神不經意的划過姚青菁平坦的小腹，若孩子還在，此時已是快有五個月了，姚青菁的肚子定然已是隆了起來，可如今……

  陸宴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夫君，怎麼了？」姚青菁察覺到丈夫的低落，她環住他的頸，滿是擔憂的問著他。

  「沒什麼，」陸宴睜開眼睛，他的眼底有些血絲，看著妻子白皙的面容，男人眼中的情意深不見底，他抵上妻子的前額，緩緩道了一句：「今後，即便是拼著性命不要，我也會護住你和孩子。」

  姚青菁心裡先是一怔，繼而就是明白了丈夫還在為他們失去的孩子耿耿於懷，她輕輕搖頭，看著丈夫的眼睛，告訴丈夫：「我寧肯不要孩子，我也要你好端端的。」

  陸宴心裡一震，他的黑眸如電，向著姚青菁看去，只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青菁？」

  「失去了孩子，我很難過，可我還有夫君，我還能活下去。」姚青菁眸心溫婉而清亮，她的小手緩緩地撫過丈夫的眉毛，眼睛，最後，落在他的下顎上，他的下顎早已冒出了胡茬，扎的她微微的疼。

  「可是如果沒有了夫君，那我…..一定不想活了。」姚青菁聲音輕柔，卻透出隱隱的堅定，陸宴聽在耳里，卻如同一聲驚雷般，炸在他心裡。

  她的眼睛那樣澄澈，面對妻子的這腔深情，只讓陸宴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他沉默了許久，才抱住姚青菁的身子，在她的耳邊低聲喚了一句：「傻瓜。」

  「夫君會喜歡我這個傻瓜的，是不是？」姚青菁的眼瞳中蘊著薄薄的水汽，向著京師越近，她心裡其實也越是慌張，她雖不懂天下兵馬大將軍和鎮遠候究竟意味著什麼，可也明白，一旦回到了京師，陸宴便再也不會是清水村中一個尋常樵夫，可她依然是那個民婦，地方變了，環境變了，身份變了，他，又會一如既往的相待自己嗎？

  「會，」陸宴吻了吻她的額角，低沉的聲音卻是甚是果決，「一直會。」

  姚青菁倚著丈夫的肩，伸出胳膊環住了他的身子，微微的笑了。

  京師，齊王府。

  顧佩華端坐在內殿中，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一桌的山珍海味，可那個能與她同享的男人，卻還是一直不見蹤影。

  見女子面上透著寒霜之色，春兒恭聲勸道：「王爺興許是被什麼事耽誤了，王妃再等等吧。」

  「能有什麼事?」顧佩華目露譏諷之色，聲音卻是透著幾分低落，「不過是被陸樓楚館中的姑娘們纏住身子罷了。」

  「王妃，王爺身份貴重，這種話哪能說呢？」春兒輕聲提示，眼睛向著周邊的婢女小廝身上一掃，示意顧佩華說話當心。

  顧佩華卻不以為意，她看著面前的這一桌精緻的飯菜，卻是越看越心煩，剛要命人將這些飯菜撤下，就聽前院傳來了婢女行禮的聲音，接著是管家殷勤迎接的聲音，聞言，顧佩華眼眸一變，心知是齊王回來了，只連忙起身，不等到門口迎接，就見一道頎長俊朗的身影已是從屋外大步走了進來。

  「王爺。」見到他進來，一屋子的下人都是跪了下去。

  顧佩華看著面前的男子，眼底的笑意已是抑制不住的從眼睛裡冒了出來，她施施然剛要行禮，男人已是伸出手扶住了她，繼而便是一道溫潤清朗的男聲響起：「王妃不必多禮。」

  顧佩華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齊王周文景俊美無儔的面容。

  即便到了如今，她已經如願嫁到了齊王府，可每逢瞧見他，顧佩華的心仍是會跳亂了幾拍。

  「妾身為王爺準備了酒菜，還請王爺將就著用一些。」顧佩華臉龐透著暈紅，隨著周文景一道走到桌邊坐下。

  周文景看了一眼菜色，一笑道：「讓王妃費心了。」

  他丰神俊朗，劍眉星目，一笑間長眉入鬢，完全是少女懷春中，夢中情郎的樣子。

  「這哪裡能說的上費心，只要王爺喜歡便好。」顧佩華親自為周文景倒了酒水，她的神情溫柔，自己亦是端起酒杯，去敬丈夫。

  周文景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顧佩華笑意越發溫柔，只為周文景親手布菜，周文景唇角雖噙著笑，眼底卻一直是淡淡的樣子，就連目光落在顧佩華身上，也是漫不經心的神色。

  顧佩華難得見到他一次，便是挖空心思想與他說話，她夾起一塊鮭魚，送到了周文景碗底，溫聲道：「王爺不與妾身說話，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聞言，周文景向著顧佩華看去，與她道：「王妃難道不曉得，三哥找到了陸宴，一行人已經回京。」

  說完，周文景頓了頓，又道：「此事，父皇也已經知曉。」

  顧佩華心中一怔，此時她自然是知道的，可在周文景面前卻不敢表露出分毫，她故作驚詫的樣子，輕聲道：「王爺是說，陸宴回京了？」

  「嗯，」周文景睨了她一眼，也不去拆穿她，男人端起酒杯，卻也不曾飲下，他微微眯起眼睛，只道：「當年的事，陸宴怕是一直懷恨在心，他這一次回來，定是要襄助三哥，與本王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