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我放不下他

  姚青菁聽得母親這樣說，便是又羞又急，她想起陸宴，想起陸平，只開口道；：「娘，我只是回去看看，我會回來的。」

  「不許去！」姚母的聲音十分果決。

  母女兩的聲音吵醒了屋裡的姚吉夫婦，姚父也是聽到了動靜，披著衣裳從裡屋走了出來，姚母見狀，便是與女兒道；：「趁著你爹和你哥都在，娘就把話撂在這，這眼下外頭風言風語，你在家裡待著也不是個事兒，這樣，你跟著你嫂子去朱家村住上幾日，等這風頭平息了，你再回來，也省的你整日的惦記那姓陸的父子！」

  「娘！」聽說母親要把自己送到朱家村，姚青菁懵了，她回眸向著爹爹看去，卻見姚父只是緊了緊自己的衣裳，避開了她的目光，姚青菁的心沉了下去，她又是向著兄嫂看去，就見萬氏一副訕訕的樣子，似是礙著婆母和丈夫，不知該如何開口，倒是姚吉對著姚青菁大手一揮，開口道；：「我說青菁，你就聽娘的話，莫再犯傻，當初讓你跟了陸宴，本就是咱們家吃了虧，他娶了你，還和孫家的寡婦不清不楚，帶累咱們在村子裡都抬不起頭，這樣的男人，你還跟著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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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哥說的是，你就老老實實的在朱家村住著，他跟孫寡婦那點腌臢事兒，不給個說法，甭想把你接回去！」

  姚母說的斬釘截鐵，絲毫不曾顧忌姚青菁眼中的哀求，姚青菁站在那兒，周遭全是自己的最親的人，可竟沒有一人能為她說上一句話，想起丈夫和孩子，姚青菁鼻子有些發酸，只覺心裡苦澀極了。

  天氣越發冷了。

  陸平從被窩裡探出腦袋，剛將棉衣套上身，就是冷的渾身一哆嗦，先前姚青菁在時，都是將孩子的棉衣棉褲在火盆上烤暖和了，才會讓陸平穿的，自從姚青菁走後，陸平自然再沒了這個待遇，每日裡只得自己穿衣裳。

  孩子哆哆嗦嗦的下了床，將雙手合在唇邊呵了呵氣，他悄悄看了父親一眼，就見陸宴面色沉鬱，自從姚青菁離開後，他便再沒有笑過，就連話也不曾說上幾句，和以前一樣的沉默。

  陸平吸了吸鼻子，念起姚青菁在時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樣子，終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對著陸宴道了句：「爹爹，我想娘。」

  陸宴抬起頭，見孩子哭得皺巴巴的小臉，男人心下不忍，

  不僅是孩子想念姚青菁，他自己也更是牽掛著妻子，他明白岳母的脾氣，姚青菁這次回家，還不知會被姚母會如何奚落。

  陸宴揉了揉孩子的發頂，剛欲開口，就聽院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爹爹，是不是娘回來了？」陸平抓住父親的衣角，眼睛裡有驚喜的神色划過。

  陸宴沒有說話，只帶著孩子上前將門打開，就見一個身材綽約，容貌娟秀的少婦立在門口，她皮膚細膩，秀眉秀眼的，正是孫寡婦。

  「你來做什麼？」看見她，陸宴皺起了眉，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見陸宴對自己如此神色，孫寡婦心中一「咯噔」，她先是向著男人看去，繼而目光便又是落在了陸平身上，她將手中的籃子遞到陸家父子面前，輕聲道；：「妾身今日蒸了些饅頭，想著送一些過來給小平吃。」

  「我才不要吃你的東西！」陸平對著孫寡婦喊了一句，「就是因為你，我娘才不要我和爹爹了！你走開！」

  孫寡婦聽著陸平的話，頓覺愕然，只沒想到陸平小小年紀，竟會懂這些大人之間的事兒。

  「陸大哥……」孫寡婦向著陸宴看去。

  聽著她這一聲「陸大哥」，陸宴的目光變得越發冷冽起來，他看著面前的女子，只一字字的和她言了句；：「這一聲大哥陸某擔當不起，還請孫夫人自重。」

  說完，陸宴不欲再與她廢話，只牽過孩子的手，作勢就要離開。

  「陸大哥……」孫寡婦見陸宴要走，如夢初醒一般，她拉住陸宴的胳膊，眼淚已是涌了上來，只哽咽道；：「妾身知道姚家妹子回了娘家，妾身只想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能為大哥和小平燒燒飯洗洗衣裳，姚家妹子能做的活兒，妾身也能做……」

  聽她這般說來，陸宴目光森寒，他收回自己的胳膊，只讓孫寡婦身子不穩，向後摔了下去，他看著她的眼睛，只吐出了四個字；：「不知羞恥。」

  說完，男人再不多言，只聽「咣當」一聲，陸宴已是自家院門合上了，留下孫寡婦一人，想著男人方才的那四個字，仿若一把刀插進了孫寡婦的心坎上，她臉色蒼白，眼淚終是從眼眶裡掉了下來，她看著那緊閉的院門，想起姚青菁，心中卻是浮起無限的恨意，她攥緊了自己的衣襟，因著用力，骨節處泛著淡淡的青白之色，陸宴的那一句「不知羞恥」，足以令她下定了決心。

  村道。

  萬氏挽著姚青菁的胳膊，姚吉則是在前頭帶路，姚青菁心裡惴惴的，滿是不安，離開家之前，母親只說讓她陪著嫂嫂回一趟娘家，可她心裡卻是隱約覺得，母親這一回怕是另有打算，極有可能，是送自己去相人家。

  「嫂嫂，」姚青菁看了一眼前面的大哥，壓低了聲音和萬氏開口，「娘這次要我陪著嫂嫂去朱家村，她……是不是要重新給我找個婆家？」

  聽小姑這樣說，萬氏心裡一「咯噔」，想起婆母的囑咐，萬氏只笑道；：「青菁啊，你甭多想，娘是見你待在家不痛快，這才想著讓你陪嫂子回娘家，好散散心。」

  「嫂子，您不要瞞著我，」姚青菁心裡一陣酸澀，她握住了萬氏的手，和她道；：「咱們姑嫂兩人一直交好，您就和我說句實話，成嗎？」

  聽她這麼一說，萬氏便是沉默了，她抬起眸子看了眼前面的丈夫，終是和小姑壓低了嗓子道；：「青菁，嫂子也不瞞你，婆婆的確託了人在朱家村給你說了門親事，那後生是嫂子同鄉，嫂子也是見過的，雖不如先前的李秀才那般俊秀，可也是一表人才，與你年歲相仿，家裡婆娘走了，又沒丟下個一兒半女，你若嫁過去，倒的確比你跟著陸宴要強些。」

  姚青菁聽著嫂嫂的話，便是全都明白了，她心下既是難過，又是焦灼，她的聲音透著哀求，只和萬氏道；：「嫂嫂，算我求你，你和大哥讓我回去吧。」

  「青菁啊，你可別犯傻，眼下村子裡流言都能把人給吃了，你就算不和那李家的後生見面，在嫂子家住些日子，避避風頭也是好的。」萬氏拍了拍姚青菁的手，勸道。

  「嫂子，我放不下他，也放不下孩子。」姚青菁想起陸宴父子，眼圈就是紅了。

  「你這傻丫頭，」萬氏不知該說什麼好，她看著小姑的面頰，倒是問了一句：「他比你本就大了十多歲，帶著孩子不說，家裡也沒什麼銀子，如今又和孫寡婦鬧的不清不楚的，讓爹娘沒臉，就這樣，你還願意回去？」

  姚青菁點了點頭，她的眼眸清柔，只輕聲和萬氏開口；：「我已經嫁給了他，這輩子就都是他的人了，他帶著孩子也好，沒有銀子也罷，我都跟定了他。」

  說完，姚青菁想起孫寡婦，心裡便是有些酸澀，她看著萬氏的眼睛，告訴嫂子；：「至於孫寡婦的事，我是相信他的，我一直都信他，我……我想回去。」

  萬氏聽著姚青菁的這一番話，倒也感念小姑一腔痴心，再看前面趕路的丈夫，腳下的步子便是邁不動了。

  「嫂嫂，求你，你和大哥讓我回去吧。」見萬氏有所鬆動，姚青菁仿佛看見了希望，只不住的懇求。

  萬氏心頭有些猶豫，看著小姑這般殷切的求著自己，再想起陸宴和他那個可憐的孩子，一顆心也是動搖了，人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萬氏看著姚青菁眼底的淚水，倒是咬了咬牙，終是停下了步子，向著前頭喊道；：「她爹！」

  姚吉聽到媳婦的聲音，回過頭去，不耐道；：「又怎麼了，這般磨磨唧唧的，怕是天黑也走不到朱家村。」

  「我和青菁要小解，你去前頭候著。」萬氏吩咐了一句。

  姚吉聽著，嘴巴里雖是抱怨了幾句，卻終是按著萬氏所說，向前走的遠了些。

  「來，咱們快走。」萬氏一把拉住姚青菁的手，帶著她向著密林里鑽去。

  「嫂嫂，一會哥哥看不見我，他會不會怪你？」姚青菁心跳的極快，一面在林子裡穿梭，一面和嫂子氣喘吁吁的開口。

  「沒事，」萬氏也是停下了步子，喘著氣和姚青菁道；：「我就和你哥說，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跑遠了，我沒追上。」

  「嫂子，多謝你。」姚青菁心裡一陣溫軟，對著萬氏柔聲開口。

  「一家人別說謝不謝的，你要是想好了，就回去好好和他們爺倆過日子。」萬氏的聲音亦是變得溫和，「至於娘那邊，回頭嫂子也跟著勸勸，等這陣風過去，就沒事了。」

  「嗯。」姚青菁心下感激，與嫂嫂作別後，便向著清水村的方向趕去。

  萬氏立在那兒，看著姚青菁走的是偏僻的小路，她看在眼裡，便有些不放心，想著提醒小姑一句，可見姚青菁腳下匆匆的樣子，似是急著回去見丈夫和孩子，萬氏瞧著便是將嘴巴里的話咽了回去，只微笑著嗔了句；：「瞧這丫頭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