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5章 自私

  艾倫沖天而起。

  

  兩名光輝巨人朝他落來。

  艾倫舉起手上的深黯絕唱迎去，黑色巨劍和兩名光輝巨人的武器相比，小得連牙籤都算不上。可就是這麼一根像牙籤似的東西，卻把兩名光輝巨人的武器斬斷，最後橫過一道黑線，兩名光輝巨人的腦袋飄了起來，再跟它們的身軀一起炸成強烈的白光。白色光芒里，塊塊盔甲掉下大地，砸出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坑來。

  另一邊，奧法西斯所化身的黃金泰坦亦是一劍斬殺兩名光輝巨人。這時，天空上又有光芒亮起，從造物主的身體中又不斷落下新的光輝戰士。

  「沒完沒了的。」奧法西斯大吼道，「艾倫，不要跟他們糾纏了。這裡交給我，你殺進去，把那個狗屁造物主給幹掉吧。」

  艾倫點點頭，視線落去，落在了露茜幾人的身邊。蘿拉和凱薩琳在露茜的身邊，三人中露茜的戰力是最弱的，但她手上的源器卻能夠發動真實不虛的攻擊。不管是光輝戰士還是那些光焰勃發的高階戰士，對她來說都是一槍的事。三人組成一個陣形，據守住黃昏之丘平台的一個角落，將來犯的戰士通通斬殺。

  似乎留意到艾倫的目光，露茜抬頭看來。她微微一笑，朝艾倫點了點頭。

  艾倫驀然想起當初在巴比倫上和她的初見，原來一眨眼，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

  「去吧。」露茜張嘴無聲說道。

  艾倫點頭，決然轉身，雙翼展盡，全身升起片片黃金火焰，化成一條金色火光沖天。

  「去吧，把它趕出去！」露茜用盡所有力氣大叫。

  艾倫一字不誤地聽在耳中，然後撞進了無數光輝戰士里，瞬間，他已經撞進一片光的海洋。這裡的戰士多到數不清，就連高階戰士，光輝巨人的數量也多不勝數。這支軍團來自造物主的力量，只要它的力量永不枯竭，軍團就能夠源源不絕地出現，然後投入任何造物主指定的戰場。

  光海之中，艾倫手上的深黯絕唱便顯得那麼明顯，他划過一條漆黑的光帶，仿佛要將光海中分，一路遠去。

  無數光輝戰士跌進了深淵裡。

  可艾倫知道，那對於造物主而言是沒有意義的。

  艾倫看向上空，視線穿過光的海洋，落在那顆巨大到讓人窒息的星球之上。

  沖！沖！沖！

  殺！殺！殺！

  埃博因斯的長空上不斷有光殞落，密密麻麻，紛落如雨。每一道光芒的殞落，就是一名光輝戰士消逝，光雨是如此密集，不知道幾萬幾十萬的光輝戰士就此消失。

  深黯絕唱已經不再保持劍形，而是化成一顆圓形的球體把艾倫包裹，這顆黑球在光海里逆流而上，以恆定的頻率朝四周轟射輻射狀的密集光束，只見光海里不斷亮起黑色光斑，光斑消失後，便有大片光輝戰士殞落。

  艾倫一路遠去。

  當十來個光輝巨人也被他一口氣衝破時，他和造物主之間再無任何阻隔。艾倫回過神來，原來他已經穿過了埃博因斯的次元壁，出現在連接其它次元宇宙之間的亞空間裡，亞空間中狂暴的能量不斷沖襲著他，但皆被深黯絕唱湮滅，人在其中的艾倫才會毫無所覺。

  他正向造物主飛去。

  在造物主浩瀚悠遠的生命當中，這大概是第一個脫離了本宇宙，帶著濃郁敵意向自己撲來的生命。造物主並沒因此感到憤怒，就像人看到一隻螞蟻朝自己爬來，哪怕這隻螞蟻個頭大一點，你也不會因此感到憤怒一般。因為兩者之間所代表的維度太過懸殊，懸殊到根本無從交集，自然也就不會有相應的情緒反應了。

  相反，造物主有些好奇，這對於它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新鮮的接觸。

  於是它任由艾倫接近，甚至撥開面朝艾倫那一邊可以彈開任何外來物體的致命能量，給艾倫打開了一條通道。

  艾倫划過這條通道，然後受天然引力的作用逐漸加速掠向造物主，接著他周圍因為大氣的摩擦而燃燒了起來，造物主這顆星球同樣有大氣層的存在。等艾倫穿過了大氣層之後，天地便顛倒了過來，前一刻艾倫還在往上沖，下一刻他已經朝下墮了。下方是造物主的身體，星球的內部，他回頭看，頭頂是深紅色的穹蒼，不時有條條光帶划過。從埃博因斯可以清楚看到星球內部的大地和海洋，可從這裡看，埃博因斯的世界則變得模糊起來。

  艾倫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在他眼前，不時有一條條美麗瑰麗的光帶划過，他從片片浮雲中鑽過。眼前突然開朗起來，他看到了一座座飄浮在半空的島嶼，有的島嶼很大，有的卻極小。有些島上綠意蔥蔥，流水甚至從島的邊緣落下，形成一條白瀑。有些島上卻是寸草不生，猶如荒地，只有聳立的火山不時噴發出明亮的火柱。

  這裡每一個浮空的島嶼，竟然都有一層淡淡的光膜保護著。

  和無數浮島擦身而過之後，艾倫看到了連綿無盡的森林，大地廣闊至沒有極限，大地上有江河流淌，各種奇異的生物悠然在森林裡或大地上行過，它們構成了一種奇妙的生態系統。

  造物主的內部生機勃發，可不知為何，艾倫看不到任何智慧生命。生活在造物主內部的，都是原始的生命，尚末發展出所謂的文明。

  然後艾倫就落在一片草地上，他輕輕落下，四周的生物非但沒有四散奔逃，反而好奇地上前打量著他這個不速之客。

  艾倫看了看四周，大聲道：「你出來，既然讓我進來，為什麼不出來見我！」

  然後一個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吾便在此處，吾無處不在。」

  艾倫想想也是，他此刻算是在造物主的身體上，造物主就是這顆星球，它當然無處不在。

  「既然你讓我毫髮無傷地進來，那麼說明你不想戰鬥，對嗎？」

  「戰爭只是手段，它的本身並無意義可言。」

  「那麼離開這個宇宙吧，不要再進行無謂的戰爭了。」艾倫叫道。

  造物主沉默了片刻，然後說：「你不明白，哪怕以生命形式而言，你已經是十分高級的生命。縱使在吾等的國度中，你也可以擁有一席之地。可由於維度的高低不同，所以你不明白。如果你站在吾等的高度去看待自己的宇宙，就會理解吾等為何要插手你們這些低維度的宇宙，因為吾等是在幫助你們。」

  「幫助？」艾倫攤手，「毀滅我們，就是在幫助我們嗎？」

  「吾等收割的僅是生命，用你們的話來說，如果把宇宙看成一個完整的生命。那麼你們就是生活在這個龐大生命體裡的寄生蟲，甚至連寄生蟲都稱不上，你們只是細微的菌體。如果細菌沒有發生異變的話，那麼生命會繼續生長。可一旦你們發生了異變，就會威脅到這個生命。」

  「異變可以是戰爭，可以是力量。總之，當吾等認為你們已經可能威脅到宇宙這個龐大生命繼續發展時，宇宙黃昏就會降臨。黃昏只是把細菌從這個生命上除去，但不會傷及生命本身。而只要再經過一段時間，你們又會重生，周而復始，你們根本不會真正的滅亡。」

  「所以你看，和吾等的戰爭是沒有意義的。」

  艾倫大聲道：「那只是對你而言，沒錯，我們在你眼裡可能只是細菌，只是緲小的存在。可即使是細菌，我們也要拼死生存，我們絕不接受被人為的清除，因為那是我們的權利！」

  「為什麼……」造物主的聲音中出現了疑惑，「在高維度的宇宙里，一旦生命體威脅到宇宙的存在，它們會選擇自動消亡。當然如果已經發展到高級維度，那些宇宙的生命體鮮少會威脅到宇宙的存在，因為那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可能因為你們的維度還太低，你們甚至還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宇宙文明，所以才會發展出嚴重的自我傾向。你們要明白，和整個宇宙相比，你們完全不是無可取代的。」

  艾倫搖搖頭，「沒錯，或許我們還太低等，所以我們還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但只要給我們以時間，總有一天，我們會發展到你所知道的高維度宇宙。在此之前，我們需要的是機會，而不是一犯錯就給強制清除。我們，不是一單程序！我們有感情，我們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可你不明白，如果放任你們的話，會有極大的可能引起這個宇宙的毀滅。在你們看來，或者這個宇宙的毀滅只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可在吾等來看，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你們需要明白，次元宇宙之間是有聯繫的，一旦某個宇宙毀滅，引發的將是可怕的連鎖反應。」

  「或者因為你們這個宇宙的毀滅，從而導致某個高維度次元的崩壞，這是次元世界的失衡現象。吾等所做之事，便是保證次元世界的平衡，維持所有次元宇宙的秩序。」

  艾倫大聲道：「那麼是誰給予你們管理的權利，是誰給予你們毀滅其它宇宙生命的資格？你說得冠冕堂皇，可說到底，你們所謂的平衡，不過是害怕低維度的毀滅引來高維度的崩壞。說到底，你們同樣為的也是自己，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私！」